熾熱淩亂的陰陽五行之力,自殺生陣中衝天而起,殺生陣陣圈凹痕中,孫既直灌輸進去的血液,瞬間被蒸發成為紅色的氣體,發出耀眼的紅光。


    整個地麵都在轟隆作響,猶如地震一般顫抖不止。擺放在陣圈周圍的法器,一件件憑空升起。


    而此時,置身在殺生陣中的喬燭,口目圓張,身體也在這衝天而起的強烈陽氣當中,緩緩升起。


    灼熱的溫度,讓殺生陣內的視線變得扭曲,喬燭皮膚上的黑紫色,好似被水流衝刷掉的汙漬,一點點飄散而去,露出白皙的體表。


    但在白皙的皮膚暴露出來的一瞬間,熾熱的高溫直接將溫玉般的皮膚給燙的焦黑褶皺,恐怖至極。


    喬燭慘叫著,胸口上的‘令’字,猛然爆發出強光,一大團的陰煞之力自體內噴湧而出。


    然而,在殺生陣猶如瀑布般衝天而起的陰陽五行之力中,喬燭拚盡全力所爆發出來的陰煞之力,瞬間便被衝刷的一幹二淨。


    喬燭開始求饒,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可憐至極。


    孫既直麵色蒼白,看著跪地求饒的喬燭,緩緩抬起不住發顫的雙手,深吸了一口氣,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雙手在胸前狠狠一拍!


    一聲穿雲裂石的洪鍾之聲響徹雲霄,已經升到半空中的三十六件法器,頓時破碎開來,發出耀眼的光芒。


    殺生陣,徹底被激發了!


    可就在這時,一雙鬼魅的大手,忽然從孫既直的背後深處,一把掐住了孫既直的脖子,將他直接舉了起來。


    孫既直勉力掙紮著,可掏空血脈的他,已經沒有一絲反抗的能力了。


    站在孫既直麵前的,是一名挺拔的男子,威儀堂堂,英俊不凡,尤其是那一頭藍發,看上去紮眼極了。


    孫既直咳嗽著說道:“嗬,你以為將我擒住便能救她了嗎?”


    藍發男子看了一眼變得更加淩亂的殺生陣,喉間發出極其嘶啞的聲音:“陣眼在哪?”


    孫既直費勁氣力一笑:“殺生陣沒有陣眼,我,便是殺生陣的陣眼!”


    說完,孫既直奮力抬起手,翻掌拍向藍發男子的麵龐。


    藍發男子冷冷的一笑,揮手便將孫既直扔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牆上。


    而後,藍發男子看著陰陽五行之力越來越淩亂,越來越狂暴的殺生陣,身體竟然輕飄飄的升了起來。


    此時喬燭已經在殺生陣中飄起了兩丈餘高,藍發男子升到喬燭麵前,輕輕一揮手。


    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


    在藍發男子的麵前,殺生陣猩紅的結界竟然被撕開了一道口子。藍發男子伸手一招,已經遍體鱗傷,昏死過去的喬燭,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被他從殺生陣當中取了出來。


    孫既直靠在牆上,瞠目結舌的看著藍發男子抓著喬燭的手臂落了下來,無意識的搖著頭。


    若非親眼所見,孫既直打死都不會相信,這個藍發男子居然能從殺生陣當中,把人救出來!


    “不...這不可能!”孫既直難以置信的說道。


    藍發男子隨手將不知生死的喬燭扔在地上,從懷中掏出來一顆釘子,輕輕一彈,應聲射進了喬燭胸前的‘令’字裏麵。


    原本猶如一灘爛泥似的喬燭,猛地發出淒厲的慘叫,像是一隻發狂的野獸一般,在地上瘋狂的打滾,扭曲著被燒焦的肢體。


    正在狂叫的時候,喬燭忽然看到站在身邊的藍發男子,喬燭先是一愣,緊接著匆匆匍匐在地,身體抖如篩糠。


    “藍,藍藍藍,藍。”喬燭驚得連句整話都說不出來了。


    藍發男子垂眼看了一下狼狽不已的喬燭,冷冷的一哼:“回去再收拾你!”


    喬燭急忙閉上嘴,跪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


    隨後,藍發男子看向孫既直,冷冷的問道:“可有道號?”


    “孫既直!”孫既直同樣冰冷的說道。


    “你這陣法甚是奇妙,可否為我講講其中之玄奧?”藍發男子回頭看了看仍在升騰的殺生陣,問道。


    “你雖有救人之能,卻終究是邪門異教。我天罡教術法之奧,豈是你能聽得懂的!”孫既直冷笑著回道。


    藍發男子聽聞,隻是淡淡的一笑,說道:“天罡教道門正宗,法術陣法浩瀚如海,如今看來,也沒什麽了不起的!此陣在我眼裏,隻是童戲罷了!”


    說罷,藍發男子雙手自兩側緩緩虛托,周身忽地陰風滾滾,吹得那一頭湛藍的長發上下翻飛。


    破廟中的陰風越來越強,吹得孫既直快要睜不開眼睛。


    就在這時,藍發男子猛然張開雙手,像是在擁抱天空。


    緊接著,殺生陣周圍的空氣突然一頓,像是結成冰似的晶瑩剔透,隨即破碎成細沙一般崩塌四散,逐漸消失在空氣之中。


    孫既直又呆住了。


    這一次,藍發男子當著他的麵,強行破去了殺生陣。


    那副樣子,好像是自己修道二十年來,堅定不移的信念,在這一刻,動搖了。


    破去了殺生陣之後,藍發男子拍著手轉過身來,笑著對孫既直說道:“修煉之道,本就不勝枚舉!是誰說你們道門,就非是這天下的正宗?你日夜苦修,鑽研陰陽五行,修道之路如愚公移山!我亦是勤奮,卻隻鑽其一,比起移山之愚,此乃獨辟蹊徑之智耳!”


    原本神情恍惚的孫既直,在聽到藍發男子這句話之後,臉上忽然不再迷茫了。


    藍發男子說的沒錯,修煉之道本就成千上萬,修道能得道,修佛亦能得道。殺生陣雖然厲害,可同樣也有其破解之法,被修為遠超自己的人破去了殺生陣,沒什麽奇怪的。


    然而,這句話若是換個人來說,孫既直並不會反駁。可從大日聖佛教的口中,說出這句話來,孫既直是絕不會苟同的!


    於是,孫既直淡淡的一笑,說道:“不錯,百川朝海,各有其途!可你大日聖佛教隻鑽其一,為的是塗炭生靈!煉屍養鬼之徒,也配說是在獨辟蹊徑?”


    麵對孫既直的破口大罵,藍發男子毫不在意,隻是仰望著天空,帶著一絲無奈說道:“世人愚鈍,難以教化!為求聖佛之極樂,煉屍是為天下之福澤,養鬼亦是為天下之福澤!我教為了這日後的淨土,甘受世人誤解,如你這般道貌岸然之輩,豈知聖佛極樂!”


    “哈哈哈哈!”孫既直虛弱的笑著,“好一個淨土,好一個極樂!你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倘若你們真能成功,日後要如何麵對被你們殘害的無辜生靈!”


    孫既直義正言辭的怒問,終於讓藍發男子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尷尬。


    “那些人死後不入輪回,甘願化鬼,你們天罡教見之必誅!而我教卻是將這些惡鬼厲煞為我所用,造福蒼生,如此有何不可?”藍發男子有些慍怒的喝問道。


    孫既直大笑著搖了搖頭,說道:“眾生必死,鬼亦有歸!”


    藍發男子眉頭一皺,似是沒聽懂孫既直的話,問道:“何意?”


    “卑劣之徒,夏蟲疑冰!”孫既直冷哼道。


    “說!說出來饒你不死!”藍發男子怒聲說道。


    孫既直再次搖了搖頭,嗤笑道:“我以性命為引,布下殺生陣,本就活不長了。你什麽都別想知道!”


    “哦?”藍發男子一挑眉,“在我麵前,生死由我說了算!”


    話音剛落,藍發男子從懷中掏出一枚釘子,輕輕一彈,直接射進了孫既直的心口。


    孫既直吃痛之下一聲悶哼,隨即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


    而後,孫既直怒目望向藍發男子,可緊接著眼前一黑,便昏死了過去。


    藍發男子走上前,伸手輕輕一招,昏死過去的孫既直竟然飄浮了起來,停在他身旁。喬燭也一瘸一拐的走到了藍發男子旁邊,一臉畏懼的站好。


    一陣微風拂過,藍發男子的腳下忽然出現了一圈符文,發出湛藍的光芒。


    光芒越來越盛,圓圈之中的三人身影,也變得越來越模糊。


    而在破廟大殿之中的石像裏,老財的神智一直在觀察著院子裏所發生的一切。


    就在這時,藍發男子忽地抬起頭,厲色瞪了一眼石像,目光如炬!


    老財被藍發男子的眼神嚇得險些神魂俱散。


    而後,圈中的三個人瞬間消失不見了,連同那耀眼的藍色光芒,消失的無影無蹤。隻在地麵上,留下一圈焦黑的痕跡,風一吹,便沒了痕跡。


    再然後,老財受到藍發男子的眼神驚嚇,便再一次失去了意識。


    可是孫既直的那句‘眾生必死,鬼亦有歸’,老財卻銘記在心。


    聽完老財的講述,河六四與方既仁熱淚盈眶。


    下山半年之久,終於探得了孫既直的確切消息。和方既仁當初猜測的一樣,孫既直果然還活著!他果然被大日聖佛教擄走了!


    孫既直,是河六四修道路上的明燈,在師兄弟之中,河六四對他的感情是最深的。


    而同樣對於方既仁來說,孫既直是他二十多年來的同門師弟。雖然之前兩個人一直勢如水火,可在河六四上山之後,兩個人越來越理解對方,越來越覺得,他們彼此之間亦師亦友。盡管之前兩個人多有矛盾,可方既仁還是早就當孫既直是他的親兄弟了。


    “現在看來,隻要找到那個藍發男子,就能探出既直哥的下落了!”河六四難掩心中的激動,緊緊的抓著方既仁的手。


    方既仁也點了點頭:“不錯!如今已經知道,此事就是大日聖佛教所為!此仇不報,豈不是令宗門蒙羞!”


    河六四努力平複著內心的激動,深深的呼吸著。


    轉頭一望,正好看到了一旁的老財。


    河六四心頭一沉,有些難過的說道:“在此之前,需先將財哥一家送去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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