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張福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河六四的話,方既仁索性直接將雲歌帶了過來,當著眾人的麵問道:“雲歌,你認得這個老伯嗎?”


    雲歌瞧了瞧張福,俏生生的一點頭:“認得!”


    方既仁繼續問道:“那,紅色怪物來老伯府上的時候,是不是你救了府上的人?”


    雲歌疑惑的抬起頭望向方既仁,眼中盡是不解,像是不知道救人是什麽意思。


    河六四見狀,急忙伏下身問道:“老伯說,紅色怪物出現之時,他們都逃了出去,隻有留在了府裏,是你把怪物趕走的,對嗎?”


    雲歌得意的一點頭,喜滋滋的說道:“當然!那個怪物時隱時現,我費了好大力氣才把它打跑的!”


    聞聽此言,張福怒道:“黃口小兒!就憑你也能打退那妖魔?再說當時府上隻有你一人,誰能為你佐證?”


    雲歌此前一直對張福不理不睬,此時卻是勃然大怒,氣道:“我說是我便是我!為何要他人為我佐證?”


    “你!”張福氣的更是吹胡子瞪眼。


    雲歌也驕橫的一扭頭,不再理會張福。


    河六四見張福根本無法相信雲歌,於是又問道:“老伯還說,曾見過你和他府上的家奴在一起,當時那紅色怪物也在,那些家奴,是你送出府門的嗎?”


    雲歌想了想,一臉為難的說道:“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呀!我如何記得?”


    此話一出,河六四也覺得十分為難。


    畢竟是幾年前的事情,張福能記得,不見的雲歌還能記得。無論雲歌有什麽神奇之處,她終究是個天真爛漫的孩子!


    見雙方僵持不下,河六四索性說道:“既然如此,不如張老伯便與我們同去,如何?”


    張福聞聽,臉上明顯的一顫,問道:“道爺是說,隨你們去捉妖?”


    河六四點了點頭:“不錯,屆時孰是孰非,便可真相大白!”


    陽光明媚的下午,雲歌帶著河六四與方既仁,來到了城南的一處荒廢府衙上。


    張福和他僅剩的那幾個家丁,並沒有一同前來。在聽說河六四真的要來捉鬼之後,原本怨恨滔天,捶胸頓足的張福,卻是放棄了。直接帶著家丁,聽從了河六四的指引,北上前往了淮南府。


    對張福的選擇,河六四並沒有感到奇怪。聽他描述自家慘事,河六四已經看出來這是個畏死之人,不然他也不會舍棄了老妻的性命。


    隻是比起其他貪生怕死之徒,這個張福倒還算坦率,並沒有刻意隱瞞實情,而是選擇一五一十的坦誠相告。


    其實河六四也知道,張福講出這段往事,何嚐不是在求解脫。


    很多話說出口來,心裏就舒服多了。


    尤其是在河六四這個陌生人麵前,無論自己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都不會有什麽後果。即便河六四是個正直之人,在他前麵,還有個更加無惡不作的黃鱷,足以讓張福這點虧心事,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雲歌蹦蹦跳跳的走進府衙破碎的大門,來到一口深井旁邊,然後便席地而坐,玩兒起了地上的泥沙。


    河六四與方既仁環視著狼藉周圍,都覺得十分不解。


    “雲歌,那怪物在這兒?”河六四懷疑的問道。


    “對呀!”雲歌點了點,“應該三天之後就會出現吧!”


    “三天之後?”河六四一怔,“為什麽是三天之後,難道它不是常在此地嗎?”


    雲歌嘟著小嘴想了想,說道:“是常在這裏,可它一直都在睡覺,怎麽吵都吵不醒!每五天,才會出來一次!”


    “五天?”河六四與方既仁一對視,皆是迷惑不已,“你是怎麽知道的?”


    雲歌一聽此話,臉上滿是不忿,氣哼哼的說道:“它長得太醜了!渾身臭烘烘的,還嚇唬我!我氣不過,就追打它至此,結果它鑽進井裏麵不出來了!”


    說著,雲歌指向了那口深井。


    “那你是如何知道,它五天出來一次?”河六四問道。


    “我見它投井,心中卻還沒解氣,便在這兒等它!五天之後它才現身,被我直接打了回去!後來,我每隔五天便過來一次,每次都能撞見它,每次又把它打回去!”雲歌一臉不分的說道。


    聽到這,河六四與方既仁忍不住一陣苦笑。他們兩個推測了許久,始終想不到這隻厲煞為何消失不見,卻沒想到是被雲歌給囚在了此處!


    “那你為什麽不直接打死它?”方既仁笑著問道。


    雲歌聞聽,十分遺憾的說道:“我力不夠,隻能打傷它,卻是打不死!”


    河六四聳了聳肩,對方既仁說道:“看來這隻厲煞的失蹤之謎,已經解開了!”


    方既仁也是苦笑不已,說道:“且看三天之後,此煞是不是真會從井中出來吧!”


    河六四知道方既仁已經相信了自己對雲歌的判斷,可就是嘴上不願意說出來而已。河六四也不與他爭辯,看了看那口井,邁步走了過去。


    其實來到這裏之後,看著周圍的景象,也不由得方既仁不信。


    此時節正值盛夏,這裏卻宛如黃秋,所有樹木花草全都枯死,一陣陣涼風襲來,吹得人忍不住發抖。


    尤其是方既仁,自從踏入府衙開始,他就感覺渾身的不舒服,甚至覺得有些頭暈。方既仁知道,這是因為此處陰氣過盛,讓修為盡失的他產生了不適。


    而河六四站在那口深井麵前,也感到了極為突兀的涼意,站在井邊的時候,自井底透出的冰涼之氣便讓人覺得寒冷。探頭向井中觀瞧,更是覺得體內的血液都要被凍僵了!


    “小河,陰氣太強了!”方既仁說道。


    河六四知道方既仁現在十分難受,隻好拉著方既仁退開了幾丈,方既仁這才好受了許多。


    “看來那井中果有陰煞之物!”河六四篤定道。


    方既仁點點頭,看了一眼還在井邊獨自玩耍的雲歌,方既仁也不再嘴硬了,帶著一絲讚歎說道:“我雖修為盡失,可畢竟是壯年之人,這孩子如此幼小,在此等陰氣之下,竟是閑庭信步,真叫人歎為觀止!”


    河六四也是一笑,那副樣子,像是撿到了什麽寶物一般。


    “你打算怎麽辦?”方既仁問道。


    河六四想了想,說道:“既然它三天之後會出來,不如先做個陷阱,將它囚住,而後滅之!”


    “怎麽囚?”方既仁又問道。


    “鎮山符!”河六四淡淡的說道。


    “鎮山符?”方既仁一皺眉,顯得十分擔憂,“這能行嗎?”


    “死馬當活馬醫罷!”河六四說道。


    鎮山符,是天罡教獨有的一道符文。其作用和釘魂陣的效用差不多,隻不過鎮山符隻針對被它印上的物體。


    天罡教認為,鬼修煉,是為了形。成為惡鬼惡煞之後,是沒有軀體的,修為不足,很多事都難以完成。


    所以,有很大一部分鬼煞,會選擇衝活人之身,也就是占據活人的身體,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也稱作附身。可除了活人之外,也會有鬼煞附身在物體上的情況。


    鬼大多是遊魂野鬼,居無定所,遊離在陽間,隨時都有被其它鬼煞吞噬的危險。於是,有些鬼煞便會附身在物體上,或許是古董,或許是上了年頭的舊物,甚至或許是墳塋周邊的石頭。總之,隻要這個東西長期被陰氣浸染,就符合被鬼煞附身的條件。其目的,就是為了躲藏起來修煉。


    一旦鬼煞附身在物體上,這個物體就成了邪物。


    雖然邪物不會主動害人,可還是會給周圍的活人活物帶來很大的危害。


    於是,天罡教便發明了專門用來對付邪物的符文,也就是鎮山符!


    隻要邪物被印上了鎮山符,其內部的鬼煞,便會被封禁在邪物之中,盡管不能被根除,但也永遠都不能出來作祟。


    邪物中的鬼煞,雖然不會通過吞噬同類來強大自身。可年深日久藏在邪物之中,吸取了無盡的陰煞之力,其厲害仍舊十分棘手。若道人與它勢均力敵,想要誅滅也並非易事!


    所以,鎮山符這種退而求其次的方法,便應運而生。


    道人的道行不夠,可以用鎮山符先行封禁,而後等到自己實力增進,再去誅滅。


    而且鎮山符也並不會像釘魂陣一樣,能夠改變陣圈內的陰陽平衡。對道人來說,是十分有效的一種符文。


    這幾日晝夜趕路,河六四並沒有閑著,而是邊趕路邊細細翻閱馬歸厄給他的《五行法道》。


    以往河六四太過急功近利,馬歸厄給他的這本濃縮了天罡道法之精華的五行法道,他上來便去找威力最強的法術劍術。如今細細品讀,才發現其中每一招每一式,都是那樣的精妙絕倫。


    鎮山符,便是在五行法道之中看到的。


    當時河六四隻感歎天罡教前輩高人的智慧,為了誅滅妖魔,什麽樣的辦法都能想到。如今剛剛過去了沒幾天,自己就要用上鎮山符了。


    方既仁入道二十多年了,當然是知道鎮山符的。隻是此時見河六四那副死馬當活馬醫的架勢,方既仁還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簡直就是胡鬧!


    好在,論起打造法器、畫符的功夫,河六四拍馬也趕不上方既仁。此時這道鎮山符,還是要讓方既仁來畫。


    方既仁哄人的功夫也不弱,當即一邊畫符,一邊與河六四商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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