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歌!快些!”


    荒涼的路上,河六四騎著鹿其狂奔著,而昏迷不醒的方既仁被他架在身前。


    雲歌所騎的是方既仁的馬,自然是追不上鹿其的,卻也勉強跟在後麵飛奔。


    “四哥哥!鹿其太快了!我追不上!”雲歌高聲叫道。


    “既仁哥已是屍毒攻心,我的修為隻能暫緩屍毒,不能根除!想要救他,必須盡快趕到鐵牛村,讓婆婆救他!”河六四喊道。


    就這樣,兩個人從江華府一路西行,進入了肅成府的地界。


    此時的肅成府叛軍猶在,趙兌深入朝堂,平叛的事情已經交給淮南府新任府君,丁異去做了。丁異的領兵之道自然敵不過趙兌,江華府叛軍被趙兌一月之內全部蕩平,而離淮南府最近的肅成府叛軍,丁異已經與之僵持一年有餘了,仍然沒有什麽進益。


    但是,長達一年的大戰,讓肅成府更加的混亂貧瘠,百姓民不聊生。河六四與雲歌,一路上也不知見了多少餓死之骨,可也沒時間唏噓感歎。


    齊州城,位於肅成府的邊陲,此時齊州城外的一處村莊裏,到處都是茅草屋起火冒出的黑煙,村民們驚恐的到處亂跑著,身後追著手持大刀的蒙麵莽漢。


    幾個莽漢闖入一個院子,一名頭發蒼白的老婦正在井邊費力的往下放繩。


    為首的莽漢上前一把就將老婦拽翻在地,大吼了一聲:“家中可有錢物!”


    老婦驚顫,哆嗦著說:“壯士!村野小民無有錢銀啊!”


    為首的壯漢抬眼看了看井,舉刀一指:“方才往井裏放什麽呢?”


    老婦眼中盡是驚怖:“沒有,沒放什麽!”


    為首的莽漢自然不信,走過去趴在井邊向裏麵張望著。


    見莽漢走到了井邊,老婦忽然發瘋一般撲上去,廝打著莽漢,口中大叫:“你們這些賊人!趁此亂世打家劫舍,你們還有人性嗎?”


    莽漢被老婦嚇了一跳,轉而大怒,一腳將其踹開,吼了聲:“殺了她!”


    老婦被一個莽漢的下屬一刀砍死,莽漢搖了搖井繩,發現繩子繃的僵直,井下的水桶中一定裝有重物,雙手握緊井繩,用力慢慢把繩子拽了上來。


    水桶被拽出井口,一對三歲左右的童男童女坐在木桶中,天真的雙眼清澈明亮。


    為首的莽漢將木桶搬出來放在地上,看了看桶裏的孩子,撇了撇嘴:“白讓老子費了力,竟然是對小娃!”


    說罷,莽漢竟然揮刀就要往下砍。


    喪心病狂的大刀高高舉起,沒等落下,一道灰色的箭影呼嘯而至。莽漢聽到尖銳的破風聲心下一驚,來不及多想急忙騰身向後一翻,想要趴在了地上,一隻帶著靈力的箭矢擦著嘴角險險的飛了過去。


    莽漢忽然被人射了冷箭,驚懼不已爬起身,嘴角也被箭矢攜帶的鋒銳靈力劃出了一道口子,流出了鮮血。


    莽漢狠狠的抹了一把臉,冷聲道:“不知是那路俠士,我乃神刀幫三當家黃岡,可是和你有仇?”


    四周毫無動靜,黃岡警戒的看著周圍,手下的幾個莽漢也如臨大敵般靠在一起,幾個人圍城了一個圈,刀尖晃悠著衝著各個方向。


    “哥哥,看來這是個修煉之人,兄弟幾個裏麵除了您,都是凡夫俗子,咱們撤吧!”一個賊眉鼠眼的幹瘦男人悄悄說道。


    黃岡冷笑了一聲:“別怕,看剛剛箭矢中所帶的靈力,修為應該在我之下,老子單打獨鬥就能殺了他。”


    幾個人警戒了半天,周圍依舊沒有聲音,黃岡輕蔑的一笑,站直身子大聲喝罵:“我還道你是個英雄,想不到是個無能鼠輩!既然不敢現身,就別擋我們的兄弟財路!”


    說完,回頭走向木桶中的孩子,揮刀就要斬。


    破風聲如期而至,黃岡第一次吃虧是因為毫無防備,可第二次充滿戒心,怎麽可能會吃兩次虧,轉身揮刀一劈,極其精準的將箭矢自箭頭到箭羽劈成了兩半。


    見攻擊被化解,不遠處的樹叢中竄出一名身著輕甲銀盔的少年,手持弓箭,對準了黃岡,高聲一喝:“賊徒!肅成軍齊州部神箭營百夫長在此!不得放肆!”


    黃岡等人聽聞先是一驚,手下幾個人更是拔腿就要跑,可黃岡卻瞬間反應了過來,一把按住忐忑不安的手下,嘿嘿的邪笑:“這都什麽年月了,那裏還有什麽肅成軍?都是一群亂黨!少在這裏假借聲勢,哼!想嚇退我們,你還太嫩了點!”


    少年的心思被黃岡識破,隻能憤恨的咬了咬牙:“現在退去,我可以當做沒見過你們!從此之後絕不追究你們神刀幫!”


    “哈哈哈哈!”黃岡大笑,“老子直接殺了你豈不更安心!”


    說罷,黃岡手中的大刀狠狠一劈,一道淩厲刀氣撲向少年。


    少年閃身一躲,堪堪躲過了鋒利的刀氣,直接撲在了地上,狼狽至極。


    急忙爬起身,少年引弓就是一箭,箭矢刺破虛風,發出尖銳的聲音射向黃岡。


    黃岡冷笑,手中的大刀一抬,叮一聲擋下了箭矢。少年右手毫不停歇,一支支箭矢不停的射向黃岡,可無論角度如何刁鑽,黃岡手中的大刀就好像長了眼睛一樣,將箭矢盡數擋了下來。


    見黃岡將箭矢全部化解,而且滿臉的輕鬆和嘲諷,少年牙都快咬碎了:“要不是我受傷靈力不濟,你連一箭都擋不下!”


    心中不停的咒罵著,手裏的箭矢也絲毫不停。


    又一隻箭被擋下之後,箭袋中就隻剩下最後兩隻箭了,少年停下瘋狂的射擊,蹲下身隱進了樹叢。


    見箭矢不再朝著自己射來,少年也消失在了樹叢中,黃岡大笑一聲走向童男童女。


    黃岡素來是心狠手辣之人,明白少年是想救這兩個孩子的命,於是便冷笑著走到木桶旁邊,輕撫手中一掌寬的大刀,聲音中透著一股凶狠:“既然你也不能奈我何,那麽這兩個小娃子的命老子便收下了!”


    黃岡的想法是用這兩個孩子引誘其將箭矢射光,最後不得不現身一戰,到時候自己就有把握將其斬與刀下。


    樹叢中,少年緊盯著黃岡的一舉一動,見他又要拿孩子開刀,氣的捶了一下樹幹:“無恥之輩!看來要想辦法引開他們才行!”


    黃岡的刀又一次舉到了半空,冷眼看著不遠處的樹叢。


    果不其然,破風聲再次響起,黃岡雙眼微眯盯著箭矢射出的位置,邁開腳步想要閃躲,猛然卻發現這一次的箭矢比起前幾次,威力提升了不止一個等級,尖銳的破風聲像是哨子一樣刺耳。


    黃岡大驚失色,急忙舉刀橫在身前,當的一聲巨響,箭矢被擋了下來,黃岡向後急退了兩步,隻覺得虎口發麻。


    就在此時,又是一道破風聲,隻不過這一箭又恢複了前幾次的那種不太尖銳的聲響,黃岡冷笑:“看來你是想拚全力讓我慌忙招架,然後再射冷箭刺我,哼!白日做夢!”


    聽辨著箭矢的聲音,黃岡輕鬆的橫起大刀,黃岡自信這一箭可以輕易擋下,可就在譏諷的笑容剛剛爬上臉,黃岡就愣在當場。


    這最後一支箭,深深的刺進了那個賊眉鼠眼的幹瘦男人的左眼當中。


    幹瘦男人慘叫了一聲,手捧著左眼當場死去。


    “弟弟!!”


    黃岡痛切無比的聲音響徹山林,這個幹瘦的男人不隻是跟著他四處打劫的手下,更是黃岡的親弟弟。


    早在黃岡帶人衝進院子裏時,少年便發現這兩個人的關係非比尋常,射出冷箭之後,黃岡更是把他護在自己的身後,到最後少年根本拿黃岡沒辦法,便將目光瞄向了黃岡的弟弟。


    黃岡睚眥欲裂,狂叫著拿起刀衝向樹叢。


    少年見達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把弓斜跨在肩頭,轉身便跑。身後的黃岡發出野獸般的吼叫,緊緊的逼了上來,在黃岡的身後,幾個莽漢也急匆匆的跟著追。


    少年看所有人都追了過來,心中一喜,腳下更是生風,飛快地鑽進叢林深處。


    黃岡習武多年,身材魁梧至極,在林深葉茂的叢林裏想要追上身形矯捷的少年談何容易。況且少年也並非筆直行進,忽左忽右如蛇一般。黃岡怒氣衝天,卻絲毫不能近少年的身,隻能像頭野獸一樣在叢林裏四處亂撞,那幾個手下更別提了,本身就是凡夫俗子,跑了不到半個時辰便被甩的無影無蹤。


    雖說黃岡自信修為比少年更強,但此時盛怒之下毫無智力可言,平日裏的身形步法早就被拋在腦後。少年見他已然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橫衝直撞不管不顧,腰粗的大樹撞的直掉葉子,腕粗的小樹更是直接撞斷。


    少年冷靜的帶著黃岡在叢林裏四處亂竄,見自己一轉彎黃岡便跟著轉彎,就計算著樹木的位置不斷的急轉彎。每次調頭,身後的黃岡便會跟著撞在粗大的樹木上,幾次下來,黃岡便脫力的坐在了地上,手捂著胸口,嘴角淌著鮮血,顯然是撞出了內傷。


    見黃岡脫力,少年狡黠的一笑,轉身奔向剛剛那處院子。


    片刻之後,少年跑出了叢林來到小院,木桶中的孩子抱在一起放聲大哭,見孩子們安然無恙,少年鬆了口氣,跑過去一左一右抱起了兩個小孩,剛要離開,院門外一大群持刀莽漢走了過來。


    眼見翻牆而去已經來不及了,少年抱著兩個孩子直接躲進了角落裏的一座茅屋當中。


    匆匆忙忙的將木門關好之後,少年笑著對兩個輕聲說:“大寶二寶,咱們玩個遊戲,誰先出聲,誰就輸,誰輸了就沒有糖人吃!”


    兩個孩子早在見到少年時便已經止住了啼哭,此時大寶奶聲奶氣的說:“好!大寶一定贏!”


    二寶也跟著說:“二寶也要贏!”


    “好!那我們現在就開始,一,二,三!”


    兩個孩子肉嘟嘟的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少年對著孩子們一笑,順著木門的縫隙看向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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