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入聖,說明他已經達到了窺得飛升羽化之玄機的境界,簡單來說,這般實力在塵世之中,已算是半仙之體。、


    入聖之後,元神之力浩如深海,百丈之內的風吹草動,皆逃不出其法眼。神識可探十幾裏之外的動靜事物,天星地脈一切走向,隻一眼便可得知其中奧絕。最可怕的,是入聖之後煉化陰陽五行之力,再也無需調集煉化,隻要一念之間,便能將空間內的陰陽五行之力盡數招來,為己所用。


    道人在施法之時,需借助法器,借助指決,借助咒語,以調動陰陽五行之力,成奇玄通天之法。布陣時,亦需要尋找地脈走向,釘下陣眼,再以法器召喚陰陽五行,將陣法的威力激活。


    而入聖之道人,不論是施法還是布陣,皆是一念之間。心念一動,萬法瞬成。


    這樣的修為,和尋常道人之間,簡直就是雲泥之別。


    換句話說,即便是再強悍的道人,拚鬥到最後,都會因靈力枯竭而敗。即便是修的了天心來複,甚至是棄我還吾,其自煉自調的速度,仍舊是敵不過入聖道人那僅僅一念。


    而且,尋常道人施法布陣,是有極限的。所能調集的靈力,亦或是元神之力,都是以自身靈力和元神之力的極限,來施展的。


    可是入聖的道人,周圍有多少陰陽五行之力,就能調動多少陰陽五行之力。


    就算尋常道人有萬般道法,能使通天之術,可入聖道人隨手一揮,便是滔天無窮的神法。


    這樣的差距,是任何經驗,智慧所不能擬補的。


    因為他們一個是湖泊溪水,而另一個,是九幽深海。


    然而就是這樣的修為,河垚卻說自己根本不是對手,這就讓河六四等人百思不得其解。


    在這世上,又能有幾個人可以到達入聖境界呢?


    天罡教掌教,自己的師叔元陽子,便是入聖多年的道人。在道門之中,元陽子已經是頂峰所在。


    而就憑河垚的修為,河六四能看出來,就算是自己的師叔,也沒把握將其死死壓住,使其毫無招架之力。


    河六四不禁去想,河垚在這荒漠之中,到底有著什麽樣的對手,能讓他如此忌憚。


    而且,他言說是見到自己之後,便想要借助自己的力量,離開陷龍荒漠。


    如果對方真是如此厲害之人,那麽自己也沒把握能勝他!


    難道,河垚是想與自己聯手?


    正當河六四百般猜測的時候,一直未曾說話的雲歌忽然問道:“那些人是不是知道你的弱點啊?老頭!”


    聽雲歌如此說,河六四恍然大悟,急忙望向河垚。


    河垚本就不喜歡雲歌,此時臉色十分陰沉,不悅道:“小女娃難不成是這天下的神算子,知曉萬千隱秘之事?”


    雲歌針鋒相對,叫道:“你這老東西,說話真不爽快!”


    “你!”河垚氣的吹胡子瞪眼。


    見河垚又要與雲歌吵架,河六四急忙說道:“小孩子心直口快,前輩勿怪!”


    河垚聞言,隻冷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玉天揚細細想了想,說道:“前輩所忌憚之人,可是那所謂的雷宗?”


    河垚饒有興致的回過頭,問道:“小友何出此言?”


    玉天揚說道:“當日,天溪觀外的倒轉八卦陣,是從死門破開的!而後我們到達天溪觀,發覺天溪觀所在之位,表象玉壘金城,龍盤千裏!是土脈極盛的地方。死門值坤,屬土之列!能如此克土相的,也就隻有雷了!雷屬木,極克土。前輩道號中帶有一個垚字,三土堆加,想必前輩命格屬土,而所修之道法,亦是土字訣法術居多。故而晚輩推斷,前輩所忌憚的,就是雷宗!”


    河垚讚歎的看著玉天揚,有些豔羨的對河六四說道:“道友本就天賦異稟,想不到身旁好友亦是如此厲害!不錯,正是雷宗!”


    玉天揚所說的這些,河六四其實已經猜到了。隻不過由玉天揚的口中說出來,河六四也感到十分讚歎。玉天揚雖然粗學了兩年道法,可終歸還不算是道門中人。能如此了解道法精深,或許更多的是因為他自行苦修多年。


    “前輩,說說那雷宗吧!”櫻芙說道。


    河垚點了點頭,說道:“其實你們所見到的陷龍荒漠,並非是這般簡單。這片荒漠雖是占地不大,可地脈卻是極為奇異!地下地脈並非是陰陽五行並存共生,而是因地而異,此消彼長!雷宗所在之處,便是木脈極盛的地方,而我那天溪觀,則在土脈最盛之處!如此類推,陷龍荒漠看似渾然一體,實則被地脈分成了七塊!”


    河六四皺起了眉頭,問道:“那雷宗為何要與前輩為敵?難道就是因為木克土?”


    河垚搖了搖頭,說道:“不光如此啊!十年前,雷宗宗主曾到我天溪觀借寶!他言說要借走試靈池,好看看宗門弟子的修為!試靈池隻是給姑遙用來測驗靈力的,並無其它用處,我本不想生事,也打算借與他去。可此人的目的非是我那試靈池,而是姑遙!”


    “姑遙?”眾人疑惑。


    河垚怒道:“也不知是誰走漏了風聲,姑遙這煉丹奇才的血脈,竟是被外人所知!當年那個雷宗宗主,是想將姑遙的精血活活抽幹,煉成丹藥,增補修為!我自然不肯,便出手將這愚人重傷,他拚盡全力才沒落得隕滅的下場,可畢生的修為自此也就廢去了。十年以來,雷宗忌憚我的修為,不敢貿然來襲!可是幾個月前,雷宗新任宗主忽然不請自來,趁著夜色潛入了姑遙房中!我察覺有異,出門正巧撞見了他,便與他大戰了幾個回合!當時雖然未分勝負,可我心下卻是駭然無比!那賊子至多隻有三十歲,可與我交手竟是絲毫不落下風。他見討不到好處,便留下狂言,說定會為其父報仇!說完,便離去了!”


    河六四微皺眉間,說道:“看來這新任的雷宗宗主,就是當年那愚人的兒子。可是,聽前輩所言,此人修為至多隻是與你平分秋色,為何前輩如此忌憚他?”


    河垚聞言,臉上竟是顯出一絲後怕,說道:“起初我亦是如此思考,覺得他雖然能與我打成平手,可修為終究還是稍遜一籌!如此,雷宗應該不會唐突冒進。可沒想到,過了一個月的光景,雷宗竟然與西南金脈之地的生鐵劍結了盟!俗話說,土生金。雷宗以我天溪觀之地,誘生鐵劍為其鑄造一把絕世寶劍!生鐵劍並非尋常門派,他們極擅鑄劍之術,為得我土脈之寶地,便為雷宗,鑄就了一把錘霆利劍!”


    “錘霆利劍?”河六四疑惑。


    河垚點了點頭:“此劍以萬年木做柄,天外石鍛刃,以九天玄雷淬煉而成!劍身之中蘊含著極強的雷霆之力!我...唉!”


    見河垚忽地懊惱長歎,河六四不由得問道:“那雷宗宗主,拿此劍前來尋仇了?”


    河垚苦笑了一聲,說道:“還沒有!”


    河六四大惑不解:“還沒有?”


    河垚解釋道:“我也隻是聽說了此事而已。於是便親自前往生鐵劍所在之處,暗中查實!竟是沒想到,生鐵劍的門主,果然在鍛造這把利劍!我心知此劍若是鑄成,以我的修為絕非再是雷宗的對手!可當時雷宗和生鐵劍兩派的高手齊聚在一起,我也沒辦法硬闖進去,毀了這把劍!於是,便回到天溪觀,盤算著離開陷龍荒漠!畢竟我的安危不值一提,但姑遙絕不可受此災禍!我原本打算暗中逃走,可想不到在倒轉八卦陣的周圍,已經布滿了雷宗的眼線!後來更是有雷宗的門人,上門前來挑釁。直到我倒轉八卦陣的死門被破,而你們也正巧趕到!”


    “所以,你便打算跟著我們一起離開,是嗎?”櫻芙冷冷的說道。


    聽櫻芙如此說,河垚心知此事自己理虧,也並沒有解釋什麽,隻是說道:“萬請見諒!”


    河六四想了想,說道:“既是如此,就不必多說了!道門同宗,豈有見死不救之理?以後大家誰都不要再提這件事!”


    說完,一催馬,首當其衝飛馳了出去。


    之後,眾人埋頭趕路。陷龍荒漠本就不大,加上馬快,經過兩天一夜的奔襲,眾人已經隱隱的看到了陷龍荒漠的邊界。


    河六四勒住鹿其,看了看周圍,沉聲對眾人說道:“附近多有埋伏之人,大家小心!”


    雲歌從馬車裏探出頭來,看了看四周,問道:“我怎麽沒看到?”


    河六四笑道:“直接就叫你瞧見了,還叫埋伏嗎?”


    雲歌撇了撇嘴,不服氣的說道:“你把他們全叫出來,我一個一個的打跑他們!”


    櫻芙微笑著摸了摸雲歌的腦袋,說道:“人家埋伏你,怎會聽你六哥哥的話?”


    雲歌聞言,撅起小嘴想了想,忽地一喜,叫道:“那我就把他們打出來!”


    說罷,雲歌縱身一躍從馬車上飛出,穩穩的落在了河六四的懷了,而後雙手一招,掌心頓時冒起兩團紅光來。


    玉天揚見狀,急忙問道:“她作甚?”


    河六四低頭看了看,說道:“她要在這荒漠裏,掀起一陣風來!”


    玉天揚大急:“不可!如今敵暗我明不知虛實,還是不要唐突為好!”


    河六四看著懷裏的雲歌,將紅光向左右推出,笑了笑。


    紅色的光團看似緩慢,實則雷霆萬鈞般飛射而出,如天降巨石,轟然撞在了沙丘上。


    劇烈的爆炸應聲出現,一股散發著清香,卻又無比猛烈的狂風驟然卷起,衝天的黃沙好似巨浪一般遮天蔽日,腳下的大地甚至都在微微顫抖。


    河六四豪氣幹雲,喝道:“就讓對麵看看我們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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