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垚子望著河六四等人已經消失的方向,有些悲戚的說道:“姑遙啊!切莫忘記為師所言,好生修行,早日入聖!”


    說完,扭頭望向了還躺在地上的雷朔。


    河六四等人離去時,並沒有打算將雷朔怎麽樣。歸根結底,他們和雷朔之間並沒有什麽恩怨。那清水人命他前來阻擊,也沒有直接說清楚,要他阻攔河六四。所以,河六四便將他留在了荒漠裏,任由其生死。


    河垚子走上前來,一把抓住了雷朔的額頭,將自己的神識,灌進了雷朔的記憶森林。


    再說河六四一行人,離開了陷龍荒漠之中,幾人便又是日夜兼行,不肯停歇。隻為早一日到達鐵牛村。


    幾日的倍道兼行,距離鐵牛村已經不遠了。在陷龍荒漠耽擱的這兩天,也不知樂清有沒有先一步到達鐵牛村。


    而在遙遠的京都,高聳威嚴的皇城之內,當朝天子南宮炤,正在焦急的等待著。


    南宮炤來回踱步,等了許久,終於在殿外傳來了一聲求見之聲。


    “啟稟陛下,齊公公外出而歸,正在殿外求見!”


    南宮炤大喜,忙道:“快叫他進來!”


    立時,殿門分開左右,一個風塵仆仆的太監疾步走進大殿,跪在階梯之下。


    “啟稟陛下,奴婢回來了!”太監叫道。


    南宮炤上前幾步,問道:“齊磊!如何了?”


    齊磊麵帶喜色,回道:“回陛下,太尉李渤季李大人心係陛下,雖身在宮外,卻奔走於聯絡忠臣!此時已有二百八十三名大小官員,決心保我大安天子之安危!絕不容趙兌這千古奸臣擺布陛下!太尉大人暗通京都禁軍營統領,待聖元節一到,太尉大人他們便會舉兵拿下我大安之賊!奴婢,已將衣帶詔帶回來了!”


    說著,齊磊從懷中掏出了一娟白綢,仔細看去,白綢上血跡斑斑,似是寫了好多的字。


    南宮炤雙目圓睜,激動的說道:“快,快呈上來!”


    齊磊急匆匆爬起身來,顫巍巍,搖晃晃的走上階梯,將衣帶詔呈給了南宮炤。


    南宮炤猶如接過了救命稻草一般,匆匆展開,死死的握在手中,雙眼中甚至出現了血絲。


    “有大安諸多忠臣保駕,朕!何愁不能殺賊!”


    齊磊恭賀道:“陛下聖天子百靈相佑,區區趙兌,跳梁小醜,如何能撼動我大安之主!”


    南宮炤信心十足的點了點頭,說道:“有太尉在宮外替朕籌謀,朕何須百靈相佑!”


    齊磊急忙磕頭:“是。”


    南宮炤合上衣帶詔,走到龍書案前坐下,問道:“劉高怎麽樣了?”


    齊磊抬起頭看了一眼南宮炤的臉色,而後眼珠一轉,說道:“劉公公久在天牢,整日神色恍惚,似乎...”


    南宮炤皺起眉頭:“有話直說!”


    齊磊急忙低下頭:“似乎多受酷刑,已近瘋癲!”


    南宮炤聞聽,臉上顯出悲色:“劉高乃是代朕受過,待到朕斬殺趙賊,定然將他接回宮中,善待安老!”


    齊磊附和道:“陛下疼惜奴婢,乃是劉公公之福!”


    南宮炤歎了口氣,說道:“你能代理劉高大內官之職,要多虧他平素裏對你的恩待!你下去,暗尋時機,代朕,去看看劉高吧!”


    齊磊跪伏:“遵旨。”


    等到退出大殿,齊磊不忘與大殿外當值的太監交代了一番,而後便奉旨出宮,朝天牢而去了。


    來到天牢時,天色已晚。


    齊磊並沒有如南宮炤囑咐的那般,暗尋時機,而是大搖大擺的走進了天牢,來到了關押劉高的牢房。


    此時的劉高,哪裏還有當初那麵白如雪,風華絕代的模樣。披頭散發,一臉汙垢,正呆呆的躺在枯草中,望著鐵窗外剛剛升起的月亮。


    齊磊看了看劉高這狼狽的模樣,嗤笑道:“喲,昔日之大內官,怎會落得這副光景?真叫人唏噓感歎!”


    聽聞齊磊的聲音,劉高如猿猴般猛然挺起身來,回過頭怔怔地看著齊磊,眼中盡是淚光!


    “齊磊?齊公公!齊公公是陛下派來的嗎?陛下可是要你來救我的?”劉高連滾帶爬的來到牢柱旁,聲嘶力竭的哭喊道。


    齊磊厭惡的甩了甩衣袖,似是連劉高身上的氣味都不願聞一般。


    “劉公公,你何來顏麵,以為陛下會下旨將你放出天牢的?”齊磊譏諷的問道。


    劉高喊叫道:“我對陛下一片赤誠忠心,二十年如一日!當日被趙賊打入天牢,具是因陛下所差之事,惹了那篡權之賊!陛下明鑒呐!”


    齊磊嘲諷道:“劉公公難道忘了,你與邪教教主司徒強,暗相勾結,結黨營私一事?”


    劉高一愣,半晌之後才說道:“司徒強一心為陛下謀福,我自然要替陛下多多聯絡於他!再者說!司徒強乃是我朝國師,為何被冠以邪教教主之名?那趙賊已經把手伸到國師府了嗎?”


    齊磊哈哈大笑,說道:“趙司空乃是謀國之臣,早已言明司徒強乃是邪教方士,所謂謀福,皆是欺君誤國之舉!虧你在這天牢中呆了四個月,還沒想通這個道理?”


    劉高呆呆的看著齊磊,忽然反問道:“你仍舊稱呼趙兌為司空,難道,難道你!”


    齊磊笑道:“司空本就是陛下所命之官位,趙司空身在其位,我喚他司空大人,有何不妥?”


    劉高怒不可遏,大聲叱罵道:“呸!好你個無恥的齊磊!你可知那趙賊一步步進入朝堂,為的就是篡黨奪權!如今他挾天子以令諸侯,欺君罔上!罪無可赦!你接替我任大內官一職,理應為陛下思慮周全,卻用這諂媚無恥的嘴臉,來討好國賊!你縱有百身,亦不足贖罪!”


    麵對劉高的怒罵,齊磊不怒反笑,說道:“好一個忠肝義膽的劉公公,你既有這般忠君之心,何不自己麵呈陛下,稟告一二?”


    劉高聞言,更是暴怒:“我若能出得這天牢,必定手刃國賊!手刃你這無根鼠輩!”


    聽到這句話,齊磊再也不能自已,尖聲罵道:“你這待死的蠊蟲!你竟敢罵我?哼!你我都是無根無後的妖人,你沒資格罵我!想要手刃誰啊?你出得去嗎?啊?就在這等死吧你!”


    說完,齊磊陰陽怪氣的冷哼了一聲,轉身離去了。


    劉高極力將頭顱從牢柱中擠出,尖聲叫著:“齊磊!你給我回來!你回來!你萬不可辜負了聖恩,辜負了陛下!你不能啊!!”


    但是,齊磊一去不回頭,已經從通道的盡頭消失不見了。


    劉高無力的癱倒在地,呆呆的說著:“你不能,你不能啊...”


    忽然,劉高雙目圓睜,猛地將頭抽了回來,兩隻耳朵因為用力過猛,在牢柱上蹭的皮開肉綻,鮮血直流。可劉高絲毫不在意這疼痛,隻是雙拳緊握,死死的看著前方。


    因為他突然想到,如今的天牢,已經是趙兌說了算的地方了。齊磊身為宮中的大內官,皇帝的貼身之人,居然能隨意出入天牢,這似乎是在說明,趙兌並沒有阻止他進入天牢看自己。


    也就是說,齊磊必定已經被趙兌收買了。


    其實,劉高方才就已經猜到了這個事實。但讓他驚恐的,是一個如今已經權勢滔天,甚至讓當今聖上都淪為傀儡的權臣,與掌管皇宮諸事的大內官相勾結。


    如此局麵,說明皇宮之中也已經被趙兌隻手遮天了。掌握了皇宮,離逼宮還遠嗎?


    劉高不敢相像。


    此時的劉高,神色雖是激動難抑,可方才的言辭之中,脈絡明確,並非如齊磊所說,已經因為受了酷刑而瘋掉了。


    其實,齊磊如此回稟南宮炤,私心不難猜想。


    劉高下獄,他便接管了宮中大內官一職,皇宮中幾萬奴婢使役皆為他總管。在這皇宮之中,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而南宮炤最喜歡的貼身太監,便隻有劉高一人。如果齊磊說他扔在天牢之中,苦盼著有朝一日南宮炤下旨將他解救回宮,那麽南宮炤必定會將劉高接回,讓他重掌大內官一職。


    如此局麵,齊磊怎麽可能會眼睜睜的看著它發生?


    齊磊陰笑著走出天牢大門,牢門之外,正站著一位長須紫袍,麵容慈和的中年人。


    見到這中年人,齊磊急忙迎上前去,推手一禮,說道:“喲,這不是公孫軍師嘛!為何在這天牢門前獨立?是在等人嗎?”


    公孫質推手回禮,笑著說道:“下官所等的,正是大內官!”


    齊磊嬌笑著一擺手,說道:“哪敢讓公孫軍師等候,公孫軍師可是司空座下第一謀士,奴婢可擔不起呀!”


    兩人又寒暄了一番,齊磊問道:“公孫軍師前來,可是有事相告?”


    公孫質點了點頭,問道:“今日大內官可是將衣帶詔送進了宮中?”


    “呃...”齊磊神色一頓,轉而笑道:“有此事!不知道司空有何吩咐?”


    公孫質笑道:“不知大內官回宮之後,可否將那衣帶詔上的名單,抄一份呈送至司空府?”


    齊磊聞聽,尷尬的笑了起來。


    公孫質也不在意,扭頭對身後的隨從使了個眼色,幾個隨從紛紛從馬車上搬下一口口箱子來,打開一看,竟是一箱箱的珠寶!


    齊磊看的雙眼放光,貪婪之色溢於言表。


    公孫質笑道:“此乃司空一點心意,大內官需知,比起司空日後所要創下的千秋之功業!這點心意,隻滄海一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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