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劫城,族長府邸的後院深閨中,櫻時正一臉憔悴的坐在窗前,望著窗外的天空發呆。


    桂兒端著淡粥青菜,輕輕的走進門來,喚道:“小姐,已經沒了肉腥,快來用些飯吧!”


    櫻時頭也沒回的說道:“都說了,你自己先吃吧!我還不餓。”


    桂兒嬌嗔道:“小姐心有憂事也不是這般愁法,眼看小姐一天比一天瘦,這哪裏得行?”


    說著,歎著氣將飯菜小心翼翼的扣了起來,生怕飯菜變涼。


    看得出來,櫻時食不甘味已經是很長一段時間了。自從上一次被葵盛怒罵之後,櫻時便一直被關在自己的房裏,不許出門。而櫻時雖是被父親寵溺灌了,可也知道這一次父命難為,隻能老老實實的呆在房裏。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日漸消瘦,以盼父親有朝一日能心軟下來。


    櫻時望著天空,忽然問道:“桂兒,已經多長時間了?”


    桂兒知道櫻時問的是什麽,當即回道:“小姐,您已經被關了足足四個月了。葵蒡公子,也已經被關了四個月了。”


    櫻時點了點頭,又問道:“他還好嗎?”


    桂兒回道:“已經托人打聽過了。唉,在大牢中能得什麽善待?也隻能給獄卒送些錢銀,叫他們多加關照些了!”


    櫻時低下頭來,臉上毫無表情,可扶在窗台上的手卻是死死的摳住了窗台,連指甲都快要崩裂了一般。雖是麵無異色,可櫻時怎能不心疼自己的心上人?


    半晌之後,櫻早說道:“關照不關照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要活著!”


    桂兒看著櫻時那副模樣,不由得心疼至極,偷偷抹了抹眼淚說道:“您放心吧!桂兒稍後便去打點一下!”


    話音剛落,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桂兒急忙走上前去,打開門,隻見花族族長,櫻時的父親葵盛,闊步走了進來。


    葵盛陰沉著臉,走進屋來看了看仍舊坐在窗前的櫻時,臉色不由得更加難看了起來。


    依照禮法,櫻時應當起身迎接父親。可櫻時卻對自己的父親視若無睹,這讓葵盛極為惱怒。


    看了看桌上一點沒動的飯菜,葵棖陰著臉說道:“你這是要絕食嗎?”


    櫻時頭也沒回的說道:“我若是絕食,還能活四個月嗎?”


    葵盛冷哼了一聲,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算盤!這般消瘦體弱,定然無法繼續修煉!修為不足,自然不能爭奪公主之位!你想以此要挾為父?”


    聞聽此言,櫻時終於回過頭來,麵無表情看著葵盛,可眼神中卻滿是難以置信和悲痛欲絕。


    自從上次自己大鬧城中庭,衝亂法場劫囚救人之後,一直對自己寵溺又加的葵盛,一改往日的慈父模樣,變得極其刻薄,極其無情!


    整整四個月,葵盛一次好臉色都沒曾給櫻時看過。


    而櫻時卻還一直期盼著父親的疼惜,她覺得父親從小對自己百般嗬護,斷不可能太過為難自己。


    直到現在,櫻時終於接受了這個殘酷的現實。


    隻是櫻時怎麽也想不明白,往日那慈愛的父親,為什麽就會變得如此冷酷無情?


    葵盛看著女兒如此望著自己,更是惱怒的說道:“放肆!你竟然以如此無禮的眼神直視為父?!真是混賬!我怎麽生出了如你這般混賬的東西?!”


    桂兒見葵盛發怒,急忙跪倒在葵盛的腳邊,哭叫道:“族長息怒!小姐這麽做,也是想求族長疼惜!小姐自幼被族長嗬護寵愛,如今也是想重新受寵啊!”


    葵盛一腳將桂兒踢開,冷聲說道:“正因為你是我最疼愛的女兒,我才沒有殺了你!想要為父回心轉意,先奪下公主之位吧!”


    說罷,葵盛冷冷的轉過身去,拂袖離開。


    剛剛走到門口,葵盛忽然頓足,冷漠至極的說道:“桂兒!”


    慘被葵盛踢開的桂兒,急忙忍著疼痛跪好。


    葵盛繼續說道:“好生照料小姐,若再讓我知道你私自離府,等著剝皮抽筋吧!”


    說完,邁步離去。


    可葵盛剛剛抬腿,櫻時忽然叫道:“等等!”


    葵盛停下了腳步,緩緩轉過身來。


    櫻時的雙眼中湧出淚水,卻是冷聲說道:“想要我爭奪公主之位,除非你答應我一件事!”


    葵盛聞聽此言,更是怒極,厲喝道:“你竟敢與我談條件!”


    而櫻時麵對父親的暴怒,卻是半點也沒有退縮,同樣厲色回道:“在我奪下公主之位前,你必須答應我,不殺葵蒡!”


    葵盛聽完櫻時的條件,暴怒之下周身猛地散發出雄渾的靈力,竟是將門前的花壇完全震碎,卷起的狂風更是衝碎身前的桌椅,徑直逼向了櫻時。


    櫻時被這靈力所帶起的狂風吹的連退數步,狠狠地撞在了牆上,嘴角也留下了血跡。


    葵盛怒吼道:“孽障!你還要反了天不成?!”


    聞聽此言,櫻芙眼神中湧現出一抹怨恨,周身那淡綠色的靈力驟然而出,化出靈盾擋住了父親的靈力。而後,櫻時推著靈盾走到父親身前。


    “想要我繼承公主之位,除非你答應我的條件!!”櫻時略帶淒慘的嘶聲叫道。


    櫻芙已經對父親完全失望了,眼見他威脅桂兒不得再離開府院,櫻時也隻好用這種方式,以保全葵蒡的安危。


    葵盛怒不可遏的笑了起來,猙獰的說道:“好!好!你可真是一個好女兒!!”


    說罷,葵盛忽然收去了靈力,轉身便走。


    櫻時本就虛弱不堪,與父親的對抗雖是短短片刻,卻還是讓她到了強弩之末。


    見葵盛並未答應自己,而是直接轉身離去,櫻時不顧身子虛弱,追出房門叫道:“你答不答應?!”


    葵盛停下腳步,卻是頭也沒回的說道:“你是不是以為,為父現在隻能仰仗你來爭奪公主之位?”說著,葵盛慢慢轉過身來,冷笑著繼續說道:“實話告訴你!除你之外,我一樣有其他人選去爭奪公主之位!倒是你,若是不去爭奪那公主之位,你便再無利用的價值!自己想想吧!”


    說完,留下一臉呆滯的櫻時,葵盛大步離去了。


    而在鐵牛村,櫻芙和櫻早已經從幽深的密室一路打了出來。此時已近寅時,馬上天就要亮了。


    櫻芙和櫻早似乎早有默契,不約而同的向著村外掠去。在那濕漉漉的迷霧當中,兩個人一路來到了寂聲林中。


    如若讓鐵牛村的村民看到她們二人這般姐妹相殘,定會是人心惶惶。


    河六四等人一直跟在不遠處,玉天揚和雲歌姑遙擔心的自然是櫻芙,他們與櫻早素不相識,肯定不會擔憂她的勝敗。


    然而河六四就沒有那麽好受了,這兩姐妹,每一個都與他相交甚深,誰勝誰敗,他都不願意看到。


    這時,櫻芙忽然一聲厲喝,右手化出一麵靈盾,狠狠的砸向了櫻早。


    櫻早來不及化靈盾抵擋,隻得抬腳一瞪,整個人隨即向後倒飛了出去,消失在了迷霧當中。


    櫻芙剛想邁步追上去,隻聽得迷霧中傳來了三道破風聲,三支帶著粉紅色靈力的箭矢忽然從迷霧中射了出來,箭箭射向櫻芙的要害。


    此時櫻芙手中的靈盾還未消去,便直接抬起靈盾抵擋。


    然而令櫻芙沒有想到的是,箭矢飛至,竟然如利劍入水,直接穿透了靈盾。


    櫻芙大驚失色,拚盡全力向後退去,身形極力閃躲,這才躲過了那三支箭矢。可即便如此,櫻芙身上的衣裙還是破開了三道口子,白皙的皮膚上也出現了三道狹長的劃傷,流出了鮮血。


    眾人見此情形,一顆心不由得揪了起來。雲歌作勢便要上前,被玉天揚一把拉住,姑遙也在一旁大喊:“小心啊!櫻姐姐!”


    可櫻芙卻是對身上的傷口視若無睹,徑直衝進了迷霧當中,片刻之後,一團團靈力炸裂時的光亮,在迷霧中不斷閃現。


    眾人看不清二人的打鬥,隻能緊握著雙手,擔憂無比的看著前方。


    隻有河六四,在神識的籠罩下,將姐妹二人的惡鬥看的清清楚楚。


    此時的河六四,心中也不免升起一絲擔憂。


    因為櫻芙,已經越來越落下風了。反觀櫻早,則是越打越順,越來越得勢。


    尤其是櫻早祭起了銀弓之後,一支支箭矢刁鑽無比,櫻芙隻能揮出靈力來與之硬碰硬,可河六四能夠看得出來,櫻芙已經愈發的吃力了。


    櫻芙久久不能近櫻早的身,可卻仍舊沒有放棄。此時兩個人之間的差距已經十分明顯了。


    櫻早從小便被葵平當做公主繼承人來培養,所學的功法皆是上乘功法,招招玄奧,千變萬化。


    而櫻芙那曾有過這等待遇,從小到大雖是刻苦修行,可所學的功法卻是平平無奇。


    盡管櫻芙一直以來,櫻芙都以靈力比櫻早雄厚而顯得修為更高一些,可如今櫻早拜了李氏為師,一年下來,靈力已經和櫻芙旗鼓相當。櫻芙與妹妹相比,處處都落著下風。


    然而櫻芙就好像看不見這差距一樣,拚了命的衝向櫻早,甚至不惜用兩敗俱傷的方式攻擊櫻早。


    河六四看著櫻芙身上越來越多的傷痕,一顆心不知不覺的揪了起來。


    “天揚,你說櫻芙是想要試探什麽,對嗎?”河六四忽然說道。


    玉天揚點點頭,回道:“你有沒有發現,櫻芙其實知道如今的自己和櫻早的差距!但她非但沒有以己之長,擊彼之斷,反倒是亂打一氣,不顧一切的纏著櫻早!如此打法,她必敗無疑!可如此一來,卻是能將櫻早的底牌全都逼出來!”


    聽完玉天揚的話,河六四看著櫻芙的身影,緊緊的攥住了拳頭。


    “你到底想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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