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密室當中,河六四盤坐在地上,閉目養神。


    一旁,是躺在石床上,仍舊渾身漆黑的雲歌。另一旁,便是坐在聖池中的櫻芙。


    河六四已經在密室中,守了整整七十三天了。期間,隻有鹿其會獨自回到村中,將清水糧米背回來,供河六四日常所需。


    如今河六四已是入聖境界,身體對飲食已經沒有太大的需求,他所擔心的反倒是櫻芙和雲歌。兩個多月以來,二女水米未進,若不是還有呼吸,河六四甚至都以為她們已經死了。


    站起身來,走到雲歌的身邊,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心疼的歎了口氣。


    而後,河六四又轉過身,麵向了聖池。此時的聖池之中,已經完全看不到櫻芙的身影了,劇烈的強光讓人根本無法直視。但說來也奇怪,這些光芒雖然刺眼,卻並沒有將密室照的亮如白晝,離遠一些,甚至都不會覺得刺眼。說它是光芒,倒卻更像是一團如光芒一般的雕塑。


    河六四看不到其中的情形,隻得用神識去探。可在神識之下,櫻芙那曼妙的身子一覽無餘,看的河六四麵紅耳赤。於是,河六四也便很少去探知櫻芙的境況,隻要知道她安好,便不再過多擔憂了。


    就在這時,河六四手心忽地一痛,是連心術。


    河六四整日守在這裏,卻也沒有將鐵牛村忘在腦後,他在將李氏送回鐵牛村的時候,便給了玉天揚一塊連心術玉,一旦有事找他商量,便可用連心術召他。


    低下頭看了看手心,這是玉天揚第一次用連心術召喚自己,想必是有什麽要事。


    於是,河六四稍微整理了一下,便走出了密室,一路沿著通道走到了地麵。


    見鹿其在不遠處閑逛,河六四衝它叫道:“鹿其!天揚他們在喚我,我先回去一趟,有什麽事要及時通知我!”


    鹿其衝著河六四晃了晃腦袋,權當應允。


    河六四笑了笑,當即衝天而起,朝著鐵牛村的方向掠去。


    當河六四回到鐵牛村的時候,方既仁、穀天熾、玉天揚和姑遙,都已經在村口等候了。


    河六四飄然落下,笑著衝幾人打招呼,可看到麵前四人臉色凝重,河六四心中頓時一陣不安。


    “怎麽了?”河六四皺著眉問道。


    方既仁上前一步,卻是不答反問:“雲歌和櫻芙怎麽樣了?”


    河六四見方既仁身子仍顯虛弱,急忙攙扶住了師兄,說道:“櫻芙無礙,隻是雲歌暫不知其傷勢如何!”


    說著,便將雲歌體內擁有著自然之力的事情,以及自己無法探知其傷勢的事情,全都給方既仁說了一遍。


    方既仁點了點頭,歎著氣說道:“所謂吉人自有天相,希望雲歌平安無事吧!”


    河六四也點了點頭,然後問道:“師兄,召我回來,到底是為什麽事?”


    方既仁說道:“此番叫你回來,是為兩件事!其一,我和穀老打算指點一下天揚和姑遙的修為!穀老傳天揚天穀神功,師兄則是為姑遙精其功法!”


    河六四聞言,笑道:“好事啊!我很早便想過為他們兩個指點一下功法,好增進他們的修為!可無奈門規嚴苛,便一直拖到了現在!如今師兄做主,我自然沒有異議!”


    方既仁笑著擺了擺手,說道:“你且先聽我說完!姑遙師承河垚子前輩,河垚子乃是丹鼎教之人,所以姑遙也算是丹鼎教的人!但姑遙將他所學的功法抄寫給我之後,我發覺河垚子前輩教授給他的,竟是些單純煉化靈力的心法而已!絕非是煉丹術士應學之術啊!”


    河六四一愣,隨即想起了河垚子。


    河垚子的心意,是想讓姑遙集百家之所長,不禁能夠成為煉丹奇才,還能在修為上有極高的建樹!所以,河垚子並沒有用丹鼎教的道法心法來教導他,為的就是讓姑遙能夠隨意的修習其它門派的功法,而不受反噬!


    河垚子為了姑遙,可謂是煞費苦心。


    想到這裏,河六四直接問道:“師兄是說,姑遙雖為丹鼎教的弟子,可卻從沒有學過丹鼎教的道法!所以,師兄是想傳他天罡道法,是嗎?”


    聞聽此言,另外三個人皆是抬起頭來,有些難以置信的望向了方既仁。尤其是姑遙,更是一臉的震驚。


    天罡教乃是道門之祖,所有道門弟子,無論是何門何派,其道觀之中必定有著道門祖師華陽子真人的神像,受萬世供奉!而天罡教,便是這位傳說中的天神,所創立的教派。能夠修習天罡教的功法,那將是何等的榮耀和幸運!


    方既仁看著姑遙笑了笑,說道:“天罡教除你之外,已經三十年沒收過弟子了!師父之下,隻有我師兄弟三人而已!如今師父年事已高,下一任掌教也要在我和既直之間挑選!而如今既直生死不明,再這般拘泥於門規,天罡教恐後續無人啦!我叫你回來,就是想代掌教傳收徒令,你帶天師行收徒禮,我們一起收了這個弟子!”


    河六四聞言,也望向了一臉忐忑,卻又滿含期待的姑遙。


    天罡教收徒嚴苛,若不是天縱奇才,絕無可能有資格進入天罡教的門楣。方既仁要以掌教的身份收徒,其實是極為大逆不道的!方既仁身為現任掌教的弟子,雖說如今他是最有望繼承掌教之位的人選,可畢竟他現在還不是掌教,這樣做不合規矩。


    但河六四看出了方既仁的私心。


    姑遙,的確是萬中無一的煉丹奇才,這樣的人才如果能被天罡教所吸納,那麽今後天罡教將如虎添翼。


    雖然如今天罡教得了河六四這般星宿轉世之人,可他畢竟是天師弟子,以後是要鎮守囚機道場的。


    天罡教的天師,其職責就是鎮守囚機道場下的千萬妖魔。而天罡教的傳承,還是要指望曆代掌教,天師是不會理會教派是否興旺的!


    所以,得遇姑遙這樣的人才,方既仁當然想將他收進天罡教。而且,方既仁作為繼任掌教的有力人選,拉來河六四這個下一任鎮教天師,兩個今後在教中舉足輕重的人,其實也是有資格收徒的!


    河六四看出了方既仁的私心,同時也看出了方既仁的無奈。這般不遵禮法,其實也是為了讓天罡教發揚光大。


    想到此處,河六四不禁退後兩步,對著方既仁推手一禮,鄭重的說道:“一切全憑師兄做主!”


    方既仁也是如釋重負的一笑,在他心裏,其實也怕河六四會拒絕。畢竟這次收徒,更多的是靠河六四這個下一任鎮教天師的身份。


    河六四站起身來,對著還在發愣的姑遙說道:“以後便是師兄的徒弟了,要跟著師兄好生修煉!聽到沒有?”


    姑遙一愣:“我,我不是拜河大哥為師嗎?”


    方既仁笑道:“你也聽到了,河大哥是天師,不能收徒!你拜了我,河大哥一樣可以教你!”


    姑遙聞言,喜上眉梢,連忙一頭跪倒在了方既仁的麵前,高聲說道:“徒兒姑遙,拜見師父!”


    河六四笑道:“傻小子,你以為天罡教的收徒禮就是如此隨意的?”


    姑遙又是一愣,癡傻的撓了撓頭。


    方既仁歡喜的說道:“罷了罷了,如今不比在昆侖山,就先這樣吧!等日後帶他回山,再重新見禮!”


    河六四笑著點了點頭,對姑遙說道:“以後要叫師叔了,記住沒?”


    姑遙傻嗬嗬的笑著叫道:“是!師叔!”


    眾人皆是大笑,氣氛一片歡愉。


    笑過之後,河六四又問道:“師兄說這是其一,那其二呢?”


    方既仁聞言,麵色稍緩,歎了口氣說道:“李婆婆,絕食了!”


    “啊?!”河六四大驚失色,“怎麽回事?”


    玉天揚一臉苦悶的說道:“婆婆一直都未曾有異,隻是前幾日忽然找我要麵銅鏡,我未做多想,便給了她!想不到自此之後她便不吃不喝,到今日,已經整整三天了!”


    河六四長出了一口氣,他還以為李氏已經氣絕了,連忙說道:“快帶我去見她!”


    一行人急匆匆的走進村中,來到了一座石屋前,房門緊閉,就連窗子都被擋的死死的。


    河六四焦急的走上前叩門,隻聽屋內傳來李氏惱恨的聲音:“滾!老身誰都不見!”


    聞聽此言,河六四急忙叫道:“婆婆!開門啊!我是小河!”


    聽到河六四的聲音,石屋內頓時沒了動靜,片刻之後,哢嚓一聲,房門被推開了。


    河六四急忙走了進去,迎著李氏便是一通責怪:“婆婆!你為何絕食?你是要讓我擔心死嗎?”


    身後,方既仁玉天揚等人也緊跟著走了進來。


    李氏一把抬起衣袖遮住了臉,大怒:“出去!都給我出去!”


    河六四被李氏的舉動搞得一頭霧水,卻還是扭過臉對身後的幾人點了點頭。


    方既仁等人退了出去,河六四將門關好,這才無奈的說道:“婆婆!你到底怎麽了?”


    可話音剛落,河六四便呆在了當場。


    隻見自己的麵前,站著一個枯瘦如柴的老婦,臉上的皮膚已如幹黃的草紙,滿口的牙也已是一顆不剩,頭上的白發,更是如枯草一般,隻剩下稀稀的幾根!正對著河六四,悲傷至極的流著淚!


    河六四不敢相信,這便是李氏,目瞪口呆的愣在了原地。


    “婆,婆婆?!”河六四驚叫了一聲,急忙走上前抓住李氏的枯老的手,“這,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氏已經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凶惡,痛哭流涕的說道:“小河,婆婆修為全無,已經無法再為自己駐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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