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眼,也叫慧眼,是道教中的天神之眼。


    所謂頭上額中有縱目,天眼開,觀十方,如同手掌。極樂開,鬥牛宮,都在目前。常顯化,天宮景,無邊妙意。明曆曆,才看見,景致無邊。說的,便是天眼。


    道家認為的天眼,其神通能看遠近、上下、前後、內外、過去未來,陰陽五行,六道輪回。是天宮神仙才有的神通,極其厲害。


    而道家弟子潛心修煉,雖然很難,卻一樣能開天眼。隻不過道人所開的天眼,隻是能觀陰陽五行,透視忠奸是非,並沒有天神之眼那般神奇,而且也不是額頭上的縱目。


    天罡教雖然也會開天眼的法門,卻對此極其不屑。陰陽五行的流動,並非隻能靠天眼才能觀察,好生修煉,一樣能感知到陰陽五行。況且修煉出元神,自然能將世間萬物盡收眼底。


    天眼對於天罡教來說,與雞肋無二。


    而那些苦心修煉想要開天眼的道人,其實更多的,是為了洞察人心。天眼所謂透視忠奸是非,意思就是能看透人心。多數道人求此高深法門,為得不過是一己之私罷了。


    這些對於天罡教,當然不屑一顧。天罡教正邪對立,以伏魔降妖為己任,俗塵凡事與己無關,怎會覬覦洞察人心的旁門左道。


    但這畢竟是道門道法分支中的一門,當年衛既清為河六四講道,引經據典時,便提到了天眼。河六四雖是不感興趣,卻仍是好奇地打探了一番如何開天眼。衛既清回想了許久,終於想起開天眼的法門,告知了河六四。


    而河六四也隻是當個趣事來聽,根本沒放在心上。


    如今,河六四卻沒想到,當年好奇之下問來的法門,竟是能派上用場!


    雲歌對於這些新鮮事物向來好奇,急忙說道:“那便與我開了天眼!”


    河六四想了想,雲歌雖不是道門中人,但她身為青龍之身,本就修為廣大,或許隻要點通要訣,開天眼並不是難事。


    隨即,二人來到一邊,河六四拿出一道空白黃符,咬破指尖寫了個‘啟’字,又點下三炷香插在二人之間。


    雲歌好奇問道:“把符貼在你頭上就能開了天眼嗎?”


    河六四雙手掐指決,夾著黃符,對雲歌說道:“是給你開!”


    ‘給我?’雲歌興奮,隨後又問:“開了之後是不是就能看到鬼了?那有什麽意思,我本就能看到它們!”


    河六四說道:“你所說乃是陰陽眼,與天眼並不相同。陰陽眼能觀陰陽,天眼卻可透視陰陽五行!你本是青龍下凡,能看到鬼並不稀奇,隻是你還未成神,隻可觀陰陽,不能看五行,此天眼一開,你便能洞察人心善惡,透視陰陽五行!”


    雲歌兩眼放光:“那便開始罷!”


    河六四沉聲喝道:“別說話,牢記口訣!”說著,翻手為掌,一把將黃符印在了雲歌眉心。


    雲歌隻覺得眉心一痛,好似貼上了一塊烙鐵,忍不住皺起眉頭。


    河六四說道:“不許閉眼,緊盯我眼!”


    雲歌強打精神,瞪圓了眼睛,直勾勾盯著河六四。


    河六四沉聲念道:“人身精華,皆注空竅,即為天心。天心啟之,天目即開!空竅中有意,點存諸眉心。左點存左目,右點存右目,兩目有神光,自得會眉心。意運如磨境,三光聚眉心,光耀如日現,臨心後關前。”


    雲歌聽著河六四口中法門,漸漸覺得有一股灼熱氣力流向眉心,愈來愈熱。雙眼也不自覺慢慢合上,神思變得空靈,任由那股灼熱力量凝聚眉心。


    忽然,河六四按在雲歌額頭上的手掌一收,一指點在雲歌眉心,猛然一聲大喝:“開!”


    雲歌通身一顫,眉心精光一閃,四周狂風驟起,四散而去。


    河六四長舒一口氣,柔聲問道:“如何?”


    雲歌滿頭大汗,低頭喘息,慢慢抬起頭來,委屈道:“好痛啊!”


    河六四一笑:“走,再去看看那宮門!”


    雲歌揉著眉心站起身來,眉心處也並沒有長出第三隻眼睛。所謂開天眼,不過是開了智慧,開了靈竅,開了天心,並非如天上神仙那般,長出縱目。


    來到宮門之前,其中陰煞之氣比剛才更盛,隱隱地猶如海潮一般,呼嘯翻湧。


    雲歌眯著眼睛往裏一看,猛地瞪大雙眼。如今她眼前哪裏還是黑漆漆的一片,而是不斷在流動著的黑色,好似一股股黑風,一卷卷黑浪。雖然都是黑色,可在這流動的黑色當中,無論人神鬼魔,還是牆壁擺設,都是靜止不變的。就好像在漆黑中勾勒出輪廓,自然能看的清清楚楚。


    見此情形,雲歌興奮地蹦了起來,拉起河六四便要往裏闖。隨後又好似想起了什麽一般,停下了腳步。


    “六哥哥,你也開啊!”雲歌催促道。


    河六四笑了笑:“我不必開天眼,一樣看得清!”


    雖說宮殿在河六四的感知中,也是一片漆黑,可那是因為宮殿內隻有陰煞之氣,陰陽失衡,五行缺位。這並不代表,河六四便感知不到這漆黑中的風吹草動。


    好比一個人置身黑暗,雖是看不清,但若有風,有聲響,一樣能覺察到。而且在這漆黑之中,任何動靜都能造成陰煞之氣流動,河六四一樣能感知到。隻不過,河六四並不能像開了天眼的雲歌一樣,將靜止不動的事物都看在眼裏。


    於是,兩個人邁步走進了宮門。剛剛進入,雲歌便情不自禁打了個寒戰,此地充斥著陰煞之氣,極寒無比。雲歌雖不是肉體凡胎,卻還是感覺到了寒冷,可見宮殿中的陰煞之氣有多濃重。


    兩個人越走越深,周圍除了漆黑,並沒有任何動靜。從外麵看並沒有多麽雄偉的宮殿,此時這一條通道竟是深不見底,走了許久還未走到盡頭。


    雲歌不斷地搓著胳膊,走得越深,她便覺得越冷。


    河六四隻好拿出一道身符交給她,天罡教黃符自帶陽氣,能抵禦陰煞,自然也能抵禦寒氣。


    就這樣,兩個人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終於麵前出現了一堵牆。雲歌停下腳步,河六四也隨即停下,問道:“怎麽了?”


    雲歌左右看去,是兩條通向左右的長廊。說道:“這該如何是好?盡頭已到,卻又左右分開,難道我們也要分開走?”


    河六四搖搖頭:“不可!此地極陰極煞,不知有何凶險!”


    雲歌不耐煩道:“真是一群膽小鬼!我們打上門來,當出來應戰才是,畏首畏尾叫人笑話!看我推倒你這破牆,掀翻你這黑宮!”


    說罷,走上前揮拳便砸。雲歌的拳頭,那是能將生鐵砸出坑來,這一拳下去,長廊中頓時天搖地晃,塵土紛紛。


    河六四什麽也看不見,雲歌一拳打在牆上,河六四隻覺得周圍陰煞之氣更加混亂,急忙叫道:“雲歌住手!”


    然而雲歌卻是‘咦?’地一聲。


    河六四循聲望去,忽然感知到了一股極為異常的陰氣流動。


    而在雲歌眼中,通道盡頭的牆壁上,出現了一隻隻形狀各異的惡煞,慘叫著,哭泣著,鬼路狼嚎,四處遊走。很快,不僅是通道盡頭的牆壁上,所有的牆壁上都出現了一隻隻的惡煞,猶如壁畫一般,卻在不斷活動。


    雲歌楞在當場,想不通自己一拳下去,竟是砸出這麽多惡煞來。


    但河六四卻是一驚,急忙拉住雲歌,說道:“這全是囚煞!”


    雲歌恍然大悟:“那這麽說,我們這一路都是在鬼打牆?可為什麽會有盡頭?”


    河六四解釋道:“或許就是想讓你我分頭行事,好讓它們逐一擊破!你一拳下去,便使得這群孽障現了形!”


    雲歌撓頭:“那怎麽辦?”


    她雖不怕惡煞,可四周牆壁上遊走的又何止成千上萬,真要她一拳一拳的打光,也不是什麽容易事!


    河六四緊鎖眉頭,想了想之後,問道:“你方才拳打之處,可有痕跡?”


    雲歌急忙望去,叫道:“有凹陷,不深!”


    河六四拿出一道鎮山符遞給雲歌:“貼在凹陷處!”


    雲歌接過之後上前,貼好黃符。河六四抽出青炎劍,挽了個劍花,便是一記玄寶靈霆劍。


    柔和的光柱噴射而去,一頭撞在了鎮山符之上。瞬間,光暈猶如水波一般四散而去,眨眼間便蔓延所有牆壁,而玄寶靈霆劍所擊中的地方,儼然出現了一個大洞。


    河六四見周圍牆壁上光暈閃閃,所有囚煞都被封在其中,直接拿出一遝黃符揮手一灑,左手翻手一掌,一記斷石怒道掀起一陣狂風,吹散黃符,貼在通道各處。而後,河六四又拿出一炷赤砂香來,兩指拈住,向上一搓,赤砂香頓時變作一團粉霧。河六四咬破舌尖,一口真陽涎噴出,旋即拉著雲歌鑽進黑漆漆的洞口。


    通道之中,真陽涎裹著赤砂香的粉塵,在掌風中四散出去,黃符瞬間爆裂開來。


    震耳欲聾的爆炸中,整個宮殿都在微微顫抖。河六四站在牆洞裏,化出靈盾擋住洞口,抵禦著外麵的爆炸。


    終於,黃符炸光,外麵風平浪靜。無數囚煞在方才的爆炸之中,無影無蹤。


    光暈散開之時,鎮山符的效力遍布通道,鎮住了囚煞。河六四入聖修為,所噴出的真陽涎更是至陽至剛,威力巨大,黃符爆裂開來是所爆發出的陽氣,絕非是惡煞能夠抵擋。


    河六四長舒一口氣,向外望去,隻見三十丈外,便是宮門所在,透著微弱的陽光。


    河六四苦笑道:“如此之多的囚煞,即便是在外麵,也足夠你我頭疼一番了。”


    說完,卻未見雲歌回話。河六四疑惑地扭頭看去,隻見雲歌呆呆地站在原地。


    在雲歌身前,一個宏偉的宮殿出現在二人眼前。不再是一片漆黑,宮殿粗壯的立柱上掛滿燈火,卻閃著幽綠色的光芒。四壁上是一隻隻猙獰的惡鬼石雕,形狀各異。而在二人對麵,是一個足有兩丈高的骷髏頭,長著黑洞洞的大口。


    這,竟是一道通往下一個宮殿的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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