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方才分明是打趣皇上,皇上竟然當了真,可不正著了娘娘的道?奴婢看得出,娘娘可不是朝三暮四的女子。”碧玉對慕辭還是看得透徹的。


    她看得真切,太後娘娘就是故意氣皇上。


    “是朕了解她還是你了解她?”獨孤連城不以為然,認定了慕辭是個不安份的,是個男人當皇帝都願意被拐走。


    “當然是皇上了解娘娘,但是呢,皇上當局者迷,奴婢是旁觀者,是以奴婢看得比皇上細致些。”碧玉辯駁道。


    獨孤連城這回還真對碧玉刮目相看。


    “你這話是有些道理。”


    “那當然了。娘娘難得風趣一回,皇上卻沒能領會娘娘的意思。”碧玉不禁感慨。


    獨孤連城聞言冷笑:“聽你這意思,還是朕的錯?”


    “奴婢不敢。”碧玉畢恭畢敬地回答。


    獨孤連城倒也沒再為難碧玉,而是讓碧玉盯緊慕辭,不能讓她有機會偷懶,一定要在萬壽節把他的生辰禮物趕製出來。


    因著有碧玉時刻盯著,慕辭唯有硬著頭皮做。碧玉還特意找來了司衣司的典衣,手把手教慕辭怎麽裁製衣袍。


    慕辭心道既然典衣做得這麽好,為何偏要假她的手?害她整天忙著做袍子,自己一點時間都沒有,連大皇子都疏於照顧。


    巧的是,萬壽節前幾日,大皇子突然感染了風寒,而且咳症再起。


    大皇子曾經中過毒,又中過蠱,也曾有過厲害的咳症,此次突然有了咳症,永安宮上上下下都不敢怠慢,便找來了好幾個太醫為大皇子看診。


    藥方是開了,孩子不願意吃藥,一吃藥便全都吐了出來。


    雖然是一歲多的孩子,但精怪得很,隻要一看到藥碗,哪怕藥不苦,卻也不願意喝藥。強行喂藥,孩子便盡數吐出來。


    一時間,大家一籌莫展。


    閉關有些日子的青樂聽聞大皇子病了,哪裏還坐得住?當下也顧不了許多,急急想趕往永安宮探視自己的孩子。


    春風見狀想阻攔:“主子要不要再等等看?奴婢怕這是太後娘娘的奸計,太後的目的是想請君入甕。”


    怨不得她這麽想,實在是慕辭心計深沉,每回出手都逼得主子節節敗退。


    再加上太後有皇上護著,主子怎麽能不多長個心眼兒?


    “當下已顧不得許多了,我一定要親眼看看念兒才能放心。”青樂難掩憂色。


    春風見狀,也不好再勸,隻有陪著青樂前往永安宮。


    青樂去到永樂宮前請見,侍衛卻遲遲沒放人,大約等了一個時辰,她們才終於能夠入內。


    “主子,放寬鬆一些。”春風見青樂緊張,小聲提醒。


    這可是永安宮,她最怕是慕辭準備了什麽陷阱。


    青樂拍拍她的手,這才往內殿而去。


    她去到的時候,慕辭正抱著大皇子喂藥。大皇子不願意喝藥,卻因為有慕辭柔聲哄騙,卻也委委屈屈地喝了兩口。


    青樂請了安,看到大皇子消瘦的模樣,心疼極了,她對孩子伸了手,孩子卻盯著她仔細瞧,似在辯認她是誰。


    念兒的行為,真真是在誅她這個當母親的心。


    她分明是孩子的生母,這才多少天,孩子卻不認得她了。


    就在她鬱結難消的當會兒,孩子竟衝著慕辭叫了一聲“娘”。


    這一聲娘無異於晴天劈靂,劈得青樂頭昏眼花,差點站立不穩。


    她辛苦生下的兒子怎能認賊作母?這置她這個親生母親於何地?


    慕辭其實也沒料到這孩子會突然間叫她娘,平時她沒有教過,她卻不知,這是迎春教的。


    孩子忘性大,也不知道大人之間的彎彎繞繞,長時間未見青樂確實是認不出來了。再加上大皇子信任慕辭,自然而然地就把慕辭當娘叫了。


    春風看到主子傷心欲絕的樣子,就更加篤定是慕辭故意讓大皇子染上風寒,而且慕辭篤定主子會沉不住氣來探望大皇子,於是又有了這一出誅心的戲碼。


    她正替主子抱屈,在她憤怒的當會兒,剛好皇上來了,她一時頭腦發熱,衝到皇上跟前便告禦狀:“奴婢覺著大皇子病得蹊蹺,還請皇上徹查到底。”


    她此言一出,忙碌的眾人都看向她。


    慕辭唇角也多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這就有意思了,敢情你還是神醫,不用給念兒診斷,看一眼就知道念兒病得蹊蹺?”


    莫不是春風以為,今日是她在故意用大皇子來對付青樂?


    她何至於像青樂這樣,拿一個健康可愛的孩子來作文章?


    青樂一聽春樂這話,後知後覺想起春樂告誡過她,這可能是個陷阱。她當時一心隻想看到念兒,此刻聽春風這麽說,她立刻覺得春風的話有道理。


    若以青樂的心計,斷不會輕易作出判斷,實在是關心則亂,此刻她也覺得念兒的風寒來得蹊蹺,許是慕辭有意為之,目的就是想羞辱她。


    “是啊,臣妾也覺得念兒病得蹊蹺,還望皇上明查!”青樂這話脫口而出。


    也就是說出口這一瞬間,她就知道自己魯莽了。


    她之所以蜇伏,是因為皇上饒過她兩回,她想要低調,想要皇上淡忘她此前的所作所為。


    可是她今天才出現,又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劍指慕辭在背後搞鬼。


    在場都不是笨人,焉能聽不出她話中的意思?


    隻可惜,話說出口,想後悔已然來不及。


    “你是青樂的奴才,既然你說有問題,那就查吧。不過哀家醜話說在前頭,若查不出什麽問題,今日這事哀家不會善了。”慕辭說著,視線定格在春風的臉上:“再不濟,飛羽軒奴才需要留下一顆人頭方能罷休。”


    慕辭此言一出,青樂和春風的臉色都變了。


    青樂臉色發白,緊抿雙唇,沒有接話。


    “怎麽,不敢?!”慕辭抱著大皇子落座:“這是永安宮,豈是什麽人都可以在哀家跟前大放厥詞?!”


    “臣妾不過是擔心自家的孩子,並不認為自己有錯。若太後娘娘有一日也能生下孩子,自然就會體會作為母親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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