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吧,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打算耍我的?”蕭宴進了屋,看都沒看她一眼,便平靜地坐在沙發上,談判般開口問道。


    “最開始的時候”,沈心白也不想要隱瞞,“當我同意你的‘另一種玩法’之時,其實心中就已經做出了離開的準備。”


    “所以說,無論是你陪我吃飯,還是故意讓我和搖搖親近,還是……總之,都是在為逃跑做準備?”蕭宴看向沈心白,目光中迸發出的了然一切的精明,根本讓人無法反駁半句。


    對於從這個計劃一開始,到現在發生的種種事情,沈心白不知道怎麽解釋,也不知道該不該解釋。最後在腦海中迅速衡量一番之後,做出的結論,隻能是任由蕭宴怎麽想,她都默認算了。


    反正這也是她一開始的打算,隻不過到後期的時候,有了些許變數而已。但這些變數是心靈上的,從來都和具體的事情無關。而且這心靈上的變數,她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


    自己都不明白的事情,又怎麽可能給別人做出解釋。


    “默認?”蕭宴看到沈心白半晌不語,冷笑道。


    “如果你不相信,明認也是可以的”,沈心白道,“你猜得的確沒錯。”


    “沒什麽不相信的”,蕭宴道,“你這女人行事,的確是這個風格。”


    沈心白原本以為,蕭宴一定會暴怒不已,但是沒想到,這小子現在居然這麽平靜。


    他越是平靜,卻反而讓她難以放下心來。要是他憤怒地直接帶走小奶包,這反而能讓她心裏有底兒些。


    一場山雨欲來,若是有征兆,好歹還可以找個地方躲一躲、想個法子應付一下。但是像現在這樣一點兒征兆都沒有的,一旦爆發出來,那可是躲無可躲、避無可避、藏無可藏。


    “所以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蕭宴開口問道,聲音卻仍舊平平靜靜的。


    而且此時的蕭宴,從麵部表情上看來,也是平靜得可以,甚至於連剛剛冷笑之時的諷刺都不複存在了。


    雖然不覺得蕭宴會如此好脾氣地真的有心思聽從她的想法,但是既然他已經這麽問起了,在蕭宴還沒有爆發之前,她不能先沉不住氣。


    “我打算帶著搖搖在這邊生活”,沈心白道,“這邊氣候宜人,生活節奏慢。但是教育水平卻不錯,挺適合我們的。”


    “也可以”,蕭宴道,“那你們就在這邊安定下來,等過一陣子把蕭氏龍騰做上軌道之後,我再來這邊收購個合適的項目、或是重新創立個子公司。”


    “行,就這樣”,蕭宴起身,指了指兩間臥室,道,“所以,哪一個是我們的房間?”


    “啊?”對於蕭宴上一句的反應,沈心白已經瞠目結舌了。如今蕭宴又如此波瀾不驚地問出了這樣一句話,沈心白更是覺得見了鬼一般。


    蕭宴顯然對沈心白的驚訝有些不耐煩,道:“‘啊’什麽?我的意思,你沒聽明白?”


    沈心白一時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她怎麽可能沒聽明白?畢竟獨自掌管一個部門這麽久,這點兒話語的分辨能力她還是聽得清楚的。而且也能夠看出,蕭宴這話,絕對不是氣話、也絕對不是玩笑話。他是認真的。但正是因為蕭宴是認真的,所以情況反而顯得有些可怕。


    “你要住在這裏,可以”,蕭宴看著她的眼睛,道,“沈心白,不是任何人都能夠得到我的退讓。你是第一個。”


    “所以我希望你能識相一點,不要一再挑戰我的底線。”蕭宴言罷,並不等沈心白的回答,而是打算自己找房間去了。


    但這房子畢竟是沈心白剛剛接手的,所以其中除了空床之外,什麽都沒有。床上也沒有被褥,隻是一張看起來不太新、甚至於有些舊的床墊。


    讓蕭宴就這麽睡,顯然不太可能。但是蕭宴接下來的舉動,卻又出乎於她的意料。


    隻見蕭宴竟然真的和衣而臥,用手臂當著枕頭平躺著,閉上眼睛,打算就這麽睡了。從他的眉宇間,也看不出一點兒嫌棄和為難的神色。


    “蕭宴”,沈心白坐在床邊,道,“這裏不適合你。”


    “那就換一個房子。”蕭宴道。


    “你懂我的意思”,沈心白道,“我也不適合你。至於孩子,你以後還會有的,你並不缺搖搖這一個小孩,但搖搖卻是我的全部。我希望你能放過我們母子,讓我們回歸到之前的生活。”


    蕭宴冷笑一聲,總算不再如先前那般平靜言語,而是有了些許波瀾。道:“然後讓你給我兒子找一個後爹?最好是陸嘉逸,是吧?”


    “不會”,沈心白保證道,“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給你寫一張保證書,保證我終生不嫁。”


    “嗬……”蕭宴冷笑一聲,“對於一個欺騙了我半個月的女人,你以為,我會給你這個保證的機會?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嗎?”


    沈心白無言以對。的確她欺騙了他,所以不給予信任,也是人之常情。而且想想自己也真是夠可以的了,為什麽要主動提出給他寫這種保證書?有這個必要嗎?


    好像她並不需要向蕭宴保證些什麽,今天之所以能讓蕭宴上來,還不是要和他攤牌的嗎?可是在沈心白還沒有來得及向蕭宴攤牌的時候,蕭宴就猛然起身,狠狠盯著他的眼睛,道:“沈心白,原本我來找你,可不是為了給你退讓。我是為了讓你些苦頭兒。”


    “哦?”沈心白笑道,“可是為什麽又退讓了呢?”


    既然如此,莫不如咱們直接較量一番比較好吧?總好過你現在的退讓,引得我的心裏一陣起伏不定。可至於為什麽會有這種起伏,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如果我能搞清楚,我現在也不可能在這裏。”蕭宴說得咬牙切齒,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恨沈心白,還是在恨他自己。


    為什麽在見到這個女人之後,先前想的要讓她付出代價的事,就全部都拋到腦後了。這還不算,更可笑的是,他竟然能如此平靜地說出這些退讓之言。在心底裏,好像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怒了這女人似的。


    然而,對於這女人而言,這些並沒有什麽用。她的態度還是一樣堅決。


    “蕭宴”,沈心白笑笑,“搖搖的事情,你想都別想。既然逃不了,那麽我就隻有盡力麵對。很簡單,接下來打算怎麽玩兒,隨你。但是我絕對不會再有任何配合。我留在了這裏,就不可能回去。”


    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打官司而已麽!蕭宴沉沉地盯著沈心白,半晌,嘴角忽然勾起一抹笑意。但是這一抹笑意,在他冷如冰霜的臉上展露出來,讓人看著真的不寒而栗。


    “很好”,蕭宴道,“我想我有必要找你的陸嘉逸談一談。之前借給他的那三千萬,是不是該還了?”


    “你……”聽到這話,沈心白猛然從床上彈起,情緒瞬間激動起來,“蕭宴,你不要胡來!這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情,你不要牽扯到別人!”


    “別人……他可不是別人啊”,蕭宴道,“拿了你賣身的錢,就打算自此對你們母子不聞不問,這可不是什麽君子所為。”


    看到蕭宴如此陰沉的臉色,沈心白很清楚,蕭宴絕對不是在開玩笑。這一次,她真的惹怒他了。所以他打算用最有效、也是最卑鄙的方式來對付她。


    “你到底想怎樣?”沈心白道。


    “給你個選擇”,蕭宴道,“要麽跟我回去,繼續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生活;要麽,留在這裏,讓你的陸嘉逸知道一切。我想,以陸嘉逸現在的實力,應該不在意還那區區三千萬吧?”


    “別告訴他,我和你回去!”沈心白幾乎是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


    可是得到這個結論之後,蕭宴的臉色反而更沉了。


    “沈心白,你清不清楚你在說什麽?”蕭宴沉聲問道。


    “我很清楚”,沈心白道,“但是這個房子合同已經簽了,也已經交了一半的錢款。所以我不得不等到明天辦完過戶再走。不然對我來說,損失實在太大。”


    蕭宴看著沈心白,由最開始的憤怒、到麵無表情,然後就始終是保持著這樣麵無表情的樣子。以至於沈心白真的開始懷疑,其實蕭宴已經坐著睡著了。


    “明天一早就走,你的損失,我賠給你。”蕭宴說了這麽一句,就躺回到這個有些簡陋的床墊子上,看起來是不打算再發一言一語了。


    沈心白忽然覺得,他們的交流好像有些問題。


    怎麽可能?明明是她欺騙在先、她耍了他在先,以蕭宴這睚眥必報的性格,不將她弄得傾家蕩產都不錯了,居然還有善心給她擦屁股?賠給她損失?縱然蕭宴財力再大,但是沈心白總覺得,這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今天蕭宴的種種表現,除了拿陸嘉逸威脅她這件事之外,所有的一切,都如同天上掉餡兒餅一般。


    這樣寬容的態度,絕對不可能是蕭宴能夠用出來的。


    忽然腦海中一個念頭閃過,想起了手包裏那些照片。很有可能蕭宴今日的退讓,就是為了引她進入一個更深的局,讓她永無翻身之地。所以隻要相信他,她就輸了。


    “如果我跟你回去,我希望像之前那種不光彩的事情不要再發生。”沈心白說著,已經取出了手包裏的照片,直接劈頭蓋臉地扔給了蕭宴。


    這個撒照片的動作,以及落在蕭宴臉上的照片,可是徹底激怒了蕭宴。


    “沈心白!”蕭宴暴怒地從床上彈起,充滿怒火的眼睛狠狠地盯著沈心白,“你好大的膽子!”


    “麻煩你先看了這些照片,再想想你有沒有資格發火。”沈心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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