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白……”陸嘉逸動情地看著她的眼睛,道,“可是我總覺得時間不夠……就連一輩子,都太短暫了……”


    看著陸嘉逸的眼睛,沈心白不知道自己此時到底是什麽心情。她很確定,在剛剛她說要離開的時候,她潛意識是——逃。可……此時看到陸嘉逸如此熟悉的神色,這樣的神色,恍似他們青蔥過往中的某一刻,她的心亂了。


    想逃,不忍心;可留下,卻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到底是哪裏不對了?不是嘉逸、不是身份地位、不是時間,而是她的心。六年裏,難道她的心真的已經遠了?


    當曾經幻想過無數次的情景真的出現之時、當麵前的情景真的如同幻想中那般美好之時,她心裏的感受,卻並不如幻想中那般幸福……


    反而,看著陸嘉逸,她的腦海中會不自覺地出現另一個人的樣子……蕭宴的樣子。怎麽會這樣?隻是因為蕭宴和搖搖長得太相像了嗎?


    “心白,等我出院,我們馬上就去領證,好嗎?”陸嘉逸輕搖著她的手,問道。


    沈心白笑笑,點點頭,道:“所以你更應該好好休息,爭取早日康複出院,是不是?”


    “好啦,我去處理李太的事”,沈心白輕拍拍陸嘉逸的手,道,“我一定會按照你的交代去做的,放心。”


    陸嘉逸笑道:“那你盡快處理,我可不想等你太久。”


    沈心白點點頭,起身之時,卻又被陸嘉逸叫住了。聽得他道:“晚上還來嗎?”


    “不一定哦”,沈心白道,“你也知道的,搖搖晚上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可以帶他一起過來”,陸嘉逸道,“剛好讓我們兩個培養下感情……說起來,這小家夥對我一直沒什麽敵意,倒是我這個做長輩的小肚雞腸。我想我們以後會相處得很好的。”


    “看情況吧”,沈心白道,“最近搖搖功課有些多,因為要上小學了嘛,有入學考試的。”


    陸嘉逸看著沈心白,半晌,笑道:“好吧。”


    沈心白看得出,陸嘉逸的心裏很失落,但隻是故意不表露出來而已。他是察覺到什麽了麽……可是,自己到底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怕他察覺到的東西?


    似乎除了“蕭宴”這兩個字之外,便沒有別的解釋了。剛走出醫院,就接到了蕭玉山的電話。


    “嗬嗬……果然夠準時的。”看到手機上顯示的時間——十一點,沈心白自語道。


    “蕭董,我這邊剛好忙完了,我們可以碰麵。”沈心白直接痛快道。


    電話那頭的蕭玉山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麽痛快,那邊頓了一瞬,才道:“好,蕭氏總裁辦見。”放下電話,蕭玉山總覺得這女人不是這麽好對付的,不可能真的就這麽容易地把孩子送回來。倒是想要看看,這女人要玩兒什麽把戲。


    這女人,能夠哄得阿宴陪她看房子、逛遊樂園,就說明手段絕對不一般。他這個大侄子,從小到大,沒有對任何一個女人這麽上心過。


    這一點倒是和他很相似,因為身邊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實在太多,以至於所有女人在他們眼中,都是一副廉價商品的樣子。一旦遇到一個讓他覺得不廉價的,那便是一發不可收拾,陷得極深。


    現在他擔心的是,這女人,會否真的已經成為了阿宴心中那個……不廉價的、可以一用的東西?沈心白隻身來到蕭氏帝國,看到蕭玉山見她單獨前來,一點兒驚訝之感都沒有。就知道蕭玉山也早就料到了她的不配合。


    “蕭董,恕我沒能今天就將搖搖帶過來”,沈心白道,“有些話……我想還是要和您說一下,或許能爭得您的諒解。”


    “你說。”蕭玉山今天倒是比較好說話。


    隻是沈心白怎麽總覺得,從他的眼神看來,他像是在看好戲?


    “您也知道,沒有哪個母親是不愛自己的孩子的”,沈心白道,“從發現懷上搖搖,到瑤瑤出世、再到如今搖搖上幼兒園、馬上就要上小學……搖搖已經成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我生命中最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我知道您沒什麽耐心聽我抒發這些”,沈心白苦笑道,“我想說的是,我知道既然蕭氏已經找上門來,我想要保住搖搖,就是不可能的事。昨晚我想了很久……與其將此事鬧大之後,搖搖還是會判給蕭家所有,我莫不如識相一點,痛快的將搖搖交出。”


    “這樣,至少搖搖所能受到的傷害會小一些。而在搖搖長大之後,也沒有人會以當初的爭子事件來嘲笑他。”


    “沈心白看向蕭玉山,眼神十分誠摯,“蕭董,我是一個母親,無論什麽事,我都會為我的兒子著想。但……正因為我是一個母親,我也舍不得我兒子。所以我希望,您能寬限我一段時間,讓我將這些年來想要做的事情,都為他做了。”


    蕭玉山盯著沈心白半晌,那似笑非笑的眼神讓沈心白感到有些不安。不得不說,蕭家人的褐色瞳仁,仿佛天生有一種威懾力。而這種威懾力,在蕭宴的身上尤甚。可能因為年長的關係,蕭玉山的眼神,相對於蕭宴、少了些許淩厲。但即便如此,卻仍舊讓人感到害怕。


    但此時,除了用坦然的眼神去麵對他之外,別無他法。如果在這樣的眼神對峙中顯示出慌亂的話,很顯然……她的謊言就不攻自破了。


    半晌,終於聽到蕭玉山道:“以沈小姐的意思,這段時間該是多長呢?”


    看來在這場眼神對峙中,蕭玉山並未發現端倪,反而是有些許相信了。


    “不需要太長時間”,沈心白坦然道,“畢竟我也知道,長痛不如短痛。如果蕭董允許的話,我希望能有三個月的時間。剛好把搖搖送上小學。”


    “三個月太長”,蕭玉山道,“這樣,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之後,如果你膽敢不把搖搖送過來的話……沈小姐,我想你應該知道,誆騙我蕭玉山的下場。到時候……可不僅僅是上法庭那麽簡單了……”


    沈心白點點頭,道:“我明白。”


    此時,越是讓自己看起來很淡然,就越能讓蕭玉山以為她說的是真的。很顯然,在和這樣強勢之人的對峙中,慌亂和軟弱都是無濟於事的。唯一的勝算,就是讓自己看起來和他一樣從容。


    “好。”蕭玉山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多謝蕭董的體諒。”沈心白道。


    出了蕭氏大廈,雖說這一場“騙術”成功,但沈心白卻仍舊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反而覺得更加沉重。如果她想要和嘉逸結婚的話,這件事,無論如何都是要和嘉逸說清楚的。因為一旦她決定和嘉逸在一起,這些可能發生的危險,都是需要他們一起麵對的。夫妻是一個整體,並不是她想要讓嘉逸避免,就能夠避免得了的。


    這幾天一直處理陸氏和李太的事,因為證據充足,所以陸氏不可能承擔任何責任。倒是對李太的判處,讓沈心白有些意外。


    因為精神鑒定的結果是,李太的精神問題並不嚴重,所以說,即便是在她的病情發作之時,她也有可以控製自己行為的可能。這樣一來,李太將會麵臨刑事責任。


    休庭之時,沈心白找了律師商量。張律師的意思是,如果不想讓李太擔刑事責任,倒也不是沒有運作的方法。隻需要她代表陸氏提出要求,要求李太隻向陸氏道歉、表明不追究其其他責任。這樣一來,出於尊重原告方意見,法庭很有可能判李太免於坐牢。


    而即便在判處有期徒刑的情況下,隻要律師辯護得當,也可以變為緩刑執行。緩刑期間,隻要李太表現得好,很有可能會徹底免除牢獄之災。


    經過張律師的運作和沈心白的當庭表態,最終判處李太有期徒刑三年,緩期兩年執行。


    退庭之時,沈心白經過李太身邊,並不打算和她進行任何交流。但是卻聽到她說了一句:“謝謝。”


    沈心白這才回身看了她一眼,道:“陸氏的仁慈,並不是為了幫你,而是為了李天和他的女兒。方女士,如果你真的是一個合格母親的話,我希望在你的餘生裏,能夠教給你女兒正確的三觀,而不是將她帶上偏激的歧路。”


    如果李太繼續像先前那樣下去的話,很有可能,她女兒的一生,就要被這個潑婦母親給毀了。不知道李太是否有仔細想她的話,但這已經和她無關了。他們能做的,也僅止於此。


    李太並非是這個社會上的弱勢群體,一定意義上說,她屬於強勢人群中的一員。他老公有高額年薪,她自己也在炒房炒股,收入頗豐。所以對於這樣的人,很多話她隻能點到為止。你不能像對沒有社會經驗的小朋友那樣,悉心教導、不斷的嘮叨直到她聽從。


    經過此事,陸氏的名聲非但沒有他們預想的那樣糟糕、仍舊被人扣屎盆子,而是得到了很大的讚譽。各大媒體爭相報道,一時間陸氏無論是在平民百姓中、還是在商場之中,都贏得了不錯的口碑。


    “看來當今社會上,明事理的人還是很多的。你看,如此高的評價,可是在民眾中少有出現的。”正在病房中看新聞的陸嘉逸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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