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推她有什麽用?”蕭宴道,“走,趕緊去醫院。”


    蕭宴抱起時時,沈心白拿了床頭櫃上的安眠藥瓶子和兩封信,急匆匆出了房門。


    到最近的第二醫院,因為蕭宴在路上提前打了電話,所以早有醫生護士來接,搶救、洗胃的手術室都已經準備好。


    沈心白在手術室外急得團團轉,可她也知道,這樣的焦急無濟於事。


    “你這女人……還挺重情重義的。”蕭宴靠在牆上看著她,道。


    這時候沈心白已經沒有心思去搭理蕭宴了,隻能在心裏乞求著時時沒事。如果時時真的


    ……真的醒不過來,她這輩子也不會原諒自己!


    都是因為她的疏忽……


    忽然想起時時留下來的信。知道自己現在這樣著急是無濟於事的,因而也想讓自己冷靜一些。坐在椅子上打開來讀……


    讀著讀著……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


    但不想讓蕭宴看到自己哭,於是忙擦掉了,強忍著。


    時時說,她的整個人生都遭到了否定,她沒有臉麵對她自己。她不敢回首、不敢展望,覺得人生就是一個諷刺的笑話。


    時時爸爸媽媽一直都不同意這樁婚事,但因為時時堅決要嫁給趙正曦,最終也隻有妥協下來。隻是因為這件事,時時和她爸媽的關係鬧得很僵。現在她被趙正曦以如此方式甩掉,她沒臉麵對的她的父母,一顆心碎的稀裏嘩啦。


    “今天買的東西都是我留給你的”,時時道,“你這人啊,滿腦子都是兒子、兒子……總是忘了照顧自己。衣服過時了就要丟掉、保養品和護膚品都要按時使用。可是平時提醒你,你總是不耐煩。這下你該聽我的了吧?這可是我的遺願,所以你這死丫頭必須要聽。”


    剩下一封信是時時托她轉交給周伯伯周伯母的。沈心白希望……這封信永遠不要被開啟。因為她不希望這封信真的變成時時的遺書。


    這時,手術室門被打開……


    沈心白忙迎了上去,道:“怎麽樣醫生?”


    醫生點點頭,道:“幸虧發現得及時,還沒有完全吸收。如果再晚一些,後果不堪設想。”


    沈心白長舒一口氣,總算沒有釀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你先回去吧,都折騰一晚了,明天還要去公司呢。”沈心白道。


    多虧有蕭宴在,不然她一個人,還真的搞不定這些事。估計開門就要花費一個小時。


    “沒事”,蕭宴道,“陪你。”


    這人……難道就不能在說這些讓人感動的話的時候,做出相對應的表情來?非要保持著他那凍死人不償命的冰塊臉?


    “心白……”時時虛弱的聲音響起。


    沈心白忙衝到床前去,緊握著她的手,道:“你著死丫頭!你作死啊?”


    “是啊……這不就是沒臉活了麽……”時時強扯出一抹苦笑來。


    蕭宴搖搖頭,真是對沈心白的話感到無語。


    沈心白也覺得自己的話太好笑了些,因而道:“你等著,等你好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時時閉上眼睛,洗胃的折騰、再加上安眠藥殘餘的藥效,讓她十分疲憊困倦。


    “好好,我不吵你……”沈心白輕聲道,“你睡一會兒啊。”


    “別告訴我爸媽。”時時道。


    沈心白想了想,還是點頭道:“好。”


    其實這種情況,最好還是告訴時時爸媽比較好。畢竟有她爸媽看著,如果時時再想不開的話,也不至於再出什麽危險。


    但時時死強的脾氣,如果告訴她爸媽,讓她可覺得大為丟臉的話,估計是真的好不了了。


    都說男人丟了裏子不重要,如果丟了麵子,可就真的無法挽回。沈心白覺得,時時的脾氣,倒是和男人有一拚。


    “要不要讓阿坤收拾下趙正曦?”蕭宴道。


    沈心白搖搖頭,輕聲道:“給他點兒肉體的苦頭有什麽用?這種人,想要治他就要給他足夠的精神上的折磨。我自己留意一些,再想辦法吧。”


    “好,那你自己處理,有需要和我說。”蕭宴道。


    沈心白沒想要告訴時時父母,但是可能母女連心,早晨五點多的時候,周伯母就打電話過來:“心白啊,不好意思這麽早打給你。隻是你最近見過時時嗎?我昨晚打她手機打不通。”


    時時還在熟睡,蕭宴已經先回家去送小奶包上學了。沈心白迅速在腦海中一思量,便道:“伯母,時時吃壞了東西,昨晚在醫院做了洗胃,現在已經不要緊了。一會兒等她醒了,就可以出院回家了。您看……您過來接時時出院?”


    不到一個小時,時時爸媽就急匆匆的趕到第二醫院。沈心白雖說看到伯父伯母著急,但是也並未讓他們直接見時時,而是把他們待到休息區,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和緩著說給他們。


    “伯父伯母,事情就是這樣了。但是時時就是那個臭脾氣,你們也不是不清楚,所以我想……咱們日後還是別提起這件事了吧?她心裏已經夠難受的了,你們千萬不要責怪她。還是順其自然,讓她自己慢慢兒恢複比較好。”


    “這個不聽話的東西!”周伯父氣道,“我和你伯母一直就覺得趙正曦這人不行,油嘴滑舌的人品不正!但這丫頭就是不聽話!現在倒好,把自己搞成這樣!那男人在哪兒?人家來看她一眼嗎?”


    周伯父連連跺腳,眼中強忍著心疼的淚光。自己的女兒,豈能不心疼?


    女人和男人表達感情的方式是不一樣的,周伯母已經暗自垂淚,點頭兒道:“是啊,鬧到這個份兒上,我們能說什麽呢……不過就是找錯了人……算了,過去就過去吧,人總要往前看。幸虧是在結婚之前發現這些,要是結婚之後,不知道時時這輩子……”


    周伯母說著,止不住地抽泣。


    “趙正曦這混蛋!我絕對不會放過他!”周伯父狠狠道。


    “行了,算了吧”,周伯母道,“不要再在孩子麵前提起這個人了。”


    “不提起,暗中行動總可以!”周伯父道。


    沈心白笑笑,她也是這個意思。


    什麽時候讓趙正曦吃到苦頭兒、知道錯了、能跪下來給時時認錯,什麽時候,這件事情才算完。


    時時醒來,被她父母帶回家中,她媽媽請了假在家陪她,沈心白也就放心多了。


    好在周伯父和周伯母都很配合,而因為知道是蕭宴送來的人,所以醫生也很配合。時時一醒來,就聽到她媽媽說:“你這孩子!讓你亂吃東西!都和你說過了,路邊攤的東西不要吃!把胃吃壞了吧?”


    一旁的醫生也說了模棱兩可的話:“好在我們已經及時為周小姐洗胃了,以後吃東西注意一些,最好不要吃那些油炸的東西,胃病啊,都是要慢慢兒養的。”


    時時感激地看了沈心白一眼。沈心白這才放下心來,其實她都已經做好了要被這丫頭咆哮一番的準備了!


    一番折騰下來,趕到公司還是晚了五分鍾。


    “不好意思諸位,家裏出了點急事,我是才從醫院那邊趕回來的”,沈心白道,“早會遲到,我向大家賠罪。”


    說著,深鞠一躬。


    起身道:“我也會向總部報備,扣我的獎金。”


    “好,晨會現在開始。”沒有給這些人質問自己的機會,直接下定論道。


    好在她的認錯態度比較誠懇,也沒有從這些人眼中看出什麽不滿的神色,反而對她的認錯態度很受用。


    《月亮愛人》項目穩步進行,沐九歌每天都在片場,這時候是沒工夫處理和他媽媽關係的事的。而在這時候,他沒工夫去棚戶區,自然不會被狗仔抓到。狗仔們現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影視城那邊。


    中午抽空去時時家看了時時,看到這丫頭在她媽媽的照顧下,心情已經平複了不少,沈心白總算徹底放心。


    和蕭宴吃過晚飯,把小奶包送到家裏溫書,就拿著雜誌,匆匆到棚戶區那邊去了。


    原本是打算自己來的,但蕭宴這人最近也不知道怎麽了,完全變成了狗皮膏藥。雖說不會像,沐九歌那樣話嘮的粘人法兒,但是這種冰冷的定論,也實在讓她擺脫不掉。


    譬如說剛剛——


    “你晚上沒事吧?帶搖搖先回家,我去棚戶區那邊。”


    “一起去。”


    “不用了吧……”


    “沒得商量。”


    就這樣,簡單而粗暴地打斷了她所有的拒絕和勸說。以至於沈心白在想,蕭宴是不是隻是想要在飯後兜兜風而已,恰好覺得棚戶區那邊的景觀比較有新鮮感,所以才會要求非要同她一起去。


    “你自己去解決”,到了棚戶區外,蕭宴的車子進去,停在路邊,道,“有事打電話,我在路邊等你。”


    對於蕭宴的……體貼。沈心白真是覺得有些……受寵若驚。


    不可否認的是,她很清楚,這世上渴望得到蕭宴如此體貼的女人,絕對十個手指頭數不過來。多少女人都渴望蕭宴能有耐心等她們,可蕭宴這人,對待任何人都是冷冰冰的樣子。


    如果不是事先已經見識過蕭宴對她的耐心,沈心白真會覺得,如果讓蕭宴等到超過半個小時,蕭宴一定會發飆。


    但現在卻沒有這種想法。


    因為蕭宴在陪著她的時候,好像一晚上的時間都浪費得起,而且還是毫無怨言的那種。


    沈心白真的很感動。


    當沈心白再一次拜訪沐九歌親生母親的時候,大嬸顯然有些意外。


    “怎麽又是你這女人?”這一次沈心白沒有敲門,直接推開院門、推開房門就進了屋。大嬸顯然也認出了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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