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很奇怪,不是正常走路的聲音,而是好似嬰孩在地上爬行時,手掌拍擊地麵,發出的啪啪聲。


    大佬家的別墅,大廳是挑空的,透過二樓的圍欄,可以看到一樓的情況。


    我探頭向下看了一眼,看到一個全身青紫,但卻披著一層好似古代盔甲一樣的衣服,光著屁股亂爬的嬰孩。


    每向前爬一步,嬰孩青紫色的手掌都會拍擊一下地麵,發出啪的一聲。


    而除了嬰孩,電梯前還有兩位穿戴著古代盔甲,但長相卻稀奇古怪,像猴子多過像人的鬼。


    除了這三個,我沒看到其他人。


    仰頭向上看,上麵也沒有動靜。


    我看了一眼二叔,遞過去一個探尋的眼神,樓下那三個,是什麽情況?


    說實話,入圈以來,我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可樓下這三位,我是真沒見過。


    我正琢磨呢,樓下那個嬰孩在大廳內轉了一圈後,順著樓梯,開始往上爬。


    他爬的速度很快,拍擊聲也越來越近。


    “這是猖兵!”


    二叔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猖兵?”


    我重複一遍,明白那個嬰孩,甚至守在電梯前的那兩位,為什麽是那副形象了。


    在梅山教和元皇教等民間法教中,蓄養的靈體稱作猖兵,這些靈體,通常由一些山精野怪,或者孤魂野鬼組成。


    而在我們道家,所謂的猖兵,有另外一個稱呼,比如上壇兵馬,中壇兵馬,下壇兵馬,當然了,外人一般稱呼這些兵馬為天兵。


    道家的天兵和民間法教的猖兵,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一樣的。


    不論是民間法教,還是道家各派,各家有各家的祭煉方法。


    總結起來,無非是化戾增陰,強兵強體這八個字。


    簡單點說,就是化去這些靈體身上的戾氣,增加他們身上的陰氣,讓他們在可控的情況下,變的更強。


    至於強兵強體,就是字麵上的意思,或是以符文,或是燒祭,給這些靈體披上盔甲,加上兵器。


    爺爺生前曾經和我說過,我們老陳家,曾經也有一壇兵馬。


    壇裏的兵馬,有早年間收服的山魈木客,也有降服的惡鬼邪靈。


    後來由於戰亂的緣故,壇破靈散。


    再後來,到我爺這輩,法統勉強傳承,別說祭煉一壇兵馬了,早些年活著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如果我要開壇練兵,我最開始收服的那條狗魂,它答應入壇的話,經過我祭煉,收魂抓魂、除妖破廟、查事報事不在話下。


    可惜的是,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它還是沒法釋懷,除了受我點香火,其他的什麽都不想幹。


    看它的樣子,是被主人傷透了心。


    一條狗,能做到這個地步,相當可以了。


    啪啪!


    啪啪!


    很快,拍擊聲便打破我的思緒,那個小小的嬰孩,已經爬上了二樓。


    上了二樓後,他抬起頭,露出了一張猙獰的小臉,以及一雙墨綠色的眸子。


    來回掃了兩眼後,他好似沒看到我和二叔一般,從我們倆的身側爬過。


    張月娥給的那兩個隱匿氣息的紅布包,真的有用。


    而就在這個嬰孩爬到我們倆的身後時,二叔突然轉身,一顆碩大的貓頭,從他的胸口鑽了出來,一口將這個嬰孩吞了下去。


    整個過程,不到一秒,這個嬰孩連吭都沒吭,便沒了蹤影。


    “天兒,你在這見機行事,我去車上取點東西!”


    吞下嬰孩,這隻貓鬼沒縮回去,半個身體露在外麵,棕色的眼眸裏,閃爍著冷光,二叔沒管貓鬼,而是對我交待了一句。


    交待完,沒等我答應,在圍欄上一撐,從二樓跳了下去。


    落地的聲音不大不小,守在電梯前的那兩個猖兵聽到了,立馬看向二叔落地的方向。


    二叔根本沒管這兩位,轉身便往外走。


    走到門前,二叔推門而出,守在電梯前的那兩位一怔,但誰也沒動,任由二叔出門。


    一般來說,猖兵在執行法師的任務時,是有一定的自主性的。


    這兩位沒動,說明當家的法師很嚴厲,不允許他們做命令以外的事情。


    有一點我很好奇,使用調虎離山這一計,把我和二叔弄走的那一位,到底是什麽身份!


    他不是邪僧的徒弟嗎?


    既然是邪僧的徒弟,修的應該是密宗的那一套啊?他怎麽還蓄養上猖兵了?


    還有二叔,他出去幹啥?


    最讓我感到奇怪的是,別墅上麵的幾層,空無一人,別說人了,連鬼都沒有幾個。


    看樣子,這些猖兵連帶著猖兵背後的法師,全都去地下了。


    人都在二樓,他們去地下幹什麽,難道以為大佬他們都在地下,還是說,他們是被騙下去的?


    想到這,張月娥那張狐媚臉突然出現在我的腦海裏。


    他們不會是被張月娥騙下去的吧?


    我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這女人,太陰了。


    其實我接觸的女人也不算少了。


    有如同王希那樣兩麵三刀的,也有如c那樣睚眥必報,心眼小的和針眼一樣的,也有會玩手腕,心機重的。


    但這些女人和張月娥比起來,我感覺差的不止一籌。


    我心裏升起一股念頭,張月娥這樣的女人,隻可為友,不可為敵,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我正想著,電梯卻發出叮的一聲,然後開了。


    “草!”


    看著打開的電梯門,我下意識爆了一句粗口。


    而隨著電梯門的打開,一個穿著淡藍色僧袍,脖子上戴著醬色念珠,神色陰鶩,嘴角邊有一個痦子的男人,走了出來。


    隨著他的走出,電梯內又湧出十多個頂盔帶甲的猖兵。


    這些猖兵,有長得如同山魈一樣的猴臉的,也有正常人臉的,但無論哪一個,臉上都帶著一股寒意。


    “上師!”


    而隨著這個男人的走出,之前在電梯前放哨的那兩位,幾乎同時上前,開始匯報。


    “上師”這個稱呼,讓我心裏一動。


    道家沒有上師這個稱呼,民間法教也沒有。


    這個稱呼,幾乎讓我認定,這一位,就是那個邪僧的徒弟。


    “嗯?”


    被稱作上師的男人卻沒看匯報的兩個猖兵,而是把目光對準了樓上的我。


    目光交接的一瞬間,我心裏一緊,張月娥的紅布包,隻對靈體有用,對人沒用,他發現我了。


    “上師?”


    與此同時,別墅的大門,再次被打開,二叔拎著一把刀,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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