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說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


    二叔拉過那個黑黃色的被子蓋在三姑身上,沉聲問道。


    “哎!”


    三姑歎了一口氣,說道:“孽債啊,都是孽債啊!”


    我沒做聲,三姑肚子裏的那東西,像鬼胎,又不太像。


    按理說,以三姑的歲數,不應該懷上這個。


    “老九,你還記得,你前幾年請我去魔都看事嗎?”三姑問道。


    “記得!”二叔點點頭,問道:“和那次的事有關?”


    “有關,也沒關!”


    三姑先點頭,後又搖頭,“那會我們這剛通電,我算是這九寨十八溝第一個去魔都的人!”


    “那次回來,你給我弄了不少好東西,我老太婆一個,用不了那麽多,很多都給寨子裏的寨民了!”


    “見到了外麵的好東西,再加上通了電,一些電器進了寨子,有些人不想過苦日子,想去外麵打工賺錢!”


    “這一點,倒是無可厚非,誰不想過好日子呢!”


    三姑邊說邊歎氣。


    “然後呢?”二叔問道。


    “老九,你也知道,我們這窮,有換婚的習俗,我們寨子裏的吳老六和隔壁寨子的萬家換婚,萬家閨女那會小,說等兩年再嫁過來!”


    “結果啊,萬家的閨女出外打工,一去不返!”


    “吳老六不滿意了,自己閨女嫁過去了,對方不把閨女嫁過來怎麽行,就帶著人去鬧了!”


    “萬家不是不想嫁,是聯係不上自己閨女了!”


    “寨子裏的人說話,一口唾沫一個釘,萬家不履約,丟的不隻是萬家的人!”


    “這事不解決,他們寨子的人以後就別想換到婚!”


    “沒辦法之下,萬家寨子的人集體出動,去鎮上鬧,找鎮上要女兒!”


    “眼看鬧大了,鎮上沒辦法,就往縣裏報,縣裏也沒什麽好辦法,隻能幫著找人!”


    三姑說到這,又開始歎氣。


    不得不說,這種方法最笨也最有效。


    靠他們自己找,這輩子都別想找到。


    “最後把人抓回來了?”二叔問道。


    “抓回來了!”


    三姑點點頭,說道:“有政府幫忙,很快就把人找到了!”


    “人被帶回來時,已經懷了孕!”


    “懷孕了?”二叔皺了皺眉。


    “嗯!”


    三姑歎了一口氣,說道:“懷孕了!”


    “怎麽處理的?”二叔問道。


    “這事是萬家的不對,萬家賠了兩頭大肥豬,當年地裏的收成,有一半給了吳老六,還有萬家小閨女的銀行卡,也給了吳老六!”


    三姑說道。


    “至於萬家小閨女肚子裏的孩子,由於月份大了,沒法打了,萬家小閨女隻能大著肚子嫁了過去!”


    “萬家姑娘在外麵的男人呢?”二叔問道。


    “分了!”三姑無奈道。


    “就那麽分了?”我問道。


    “他不敢不分,不分的話,不論是萬家人,還是吳老六,是真的會提刀殺人的!”三姑說道。


    三姑的話,讓我想起了進入寨子時,跟在我們身後,握著刀的那幾位寨民。


    都二十一世紀了,這裏才通電沒幾年。


    法律這種東西,在這種地方,有的時候是沒用的。


    “那後來呢,又發生什麽了?”我問道。


    “萬家小閨女嫁過來不到兩個月,生了一個兒子,當時還是我接生的!”


    三姑說到這,下意識摸了一下肚子,凹陷成兩個孔洞的眼裏閃過一絲難言之色。


    “這個孩子後來出事了吧?”二叔說道。


    “嗯!”


    三姑點點頭,說道:“孩子八個月時,萬家小閨女又懷孕了,她懷孕沒幾天,兒子死了!”


    “怎麽死的?”二叔問道。


    “溺死的,說是孩子不小心栽到了水盆裏,把自己淹死了!”三姑說道。


    “這事是吳家幹的吧?”二叔問道。


    三姑沉默半晌,點了點頭,說道:“是!”


    二叔哼了一聲,說道:“我就知道!”


    “之後的事情,是不是都是因為這個孩子引起的?”二叔接著問道。


    “是!”


    三姑再次點頭,說道:“萬家小閨女如果生的是閨女,一切都好說,閨女可以拿來換親,可她生的是兒子,別人的兒子,吳家不可能給別人養兒子!”


    “之後呢,又發生什麽了?”二叔問道。


    “孩子死後,萬家小閨女一直對別人說,孩子沒死,從那以後,她不許任何人接近她和孩子!”


    三姑說道。


    “孩子死後的第七天,萬家小閨女流產了,吳老六夫婦還有他們兒子,全都淹死在家裏!”


    “淹死?”二叔問道。


    “嗯!”


    三姑點點頭,說道:“就和萬家小閨女生下的那個兒子一樣,淹死在水盆裏!”


    “寨子裏的人都說,是萬家小閨女的兒子回魂報仇了!”


    “後來又發生什麽了?”二叔問道。


    “吳家死絕後,萬家小閨女沒回自己家,一個人在吳家生活!”


    “漸漸的,寨子裏的人發現萬家小閨女有點不對勁!”


    “她家裏每天都傳來嬰兒的啼哭聲!”


    “有人去問,萬家小閨女說,是她兒子在鬧夜!”


    “問的人說,你兒子不是死了嗎?”


    “萬家小閨女說,她兒子沒死,還活的好好的,為了證明,她還將已經開始腐爛的孩子抱出來,證明孩子沒死!”


    “打那之後,再也沒人敢去問了!”


    三姑邊說邊搖頭。


    我聽的直皺眉。


    吳家固然不是什麽好人,可那個萬家小閨女,也是真狠啊!


    不過這事換在我身上,我也會那麽做,誰敢害我孩子,我必滅他滿門。


    “後來呢,又發生什麽了?”二叔問道。


    “後來,萬家小閨女家裏還時不時傳出嬰兒啼哭聲!”


    “漸漸的,寨子裏習慣了,隨便萬家小閨女怎麽折騰,隻要不打擾他們就行!”


    說到這,三姑又開始歎氣。


    我已經記不得,這是她第幾次歎氣了。


    “她想複活她的孩子!”二叔說道。


    “是!”


    三姑點點頭,說道:“沒過多久,寨子裏一個孕婦突然流產了,那個孕婦我給看過,正常來說,是不應該流產的!”


    “這個孕婦流產沒多久,又有兩個孕婦流產了!”


    “寨子裏一共就那三個孕婦,全都流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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