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這個詞,還有這個人。


    不是廣西的那個表妹啊!


    巫馬聰對於自己的這個表妹,嗯……真的有些獨屬於這個時代的疏離感。


    說是很熟悉吧,又根本沒有十分想念她的衝動。


    說是不熟悉吧,又幾乎天天都見麵,一見到就還忍不住吵架鬥嘴的。


    年輕人的現狀可能都是這樣的,有種說不上來的死感,和死也死不掉的壓迫感牽絆。


    嗬嗬……習慣了。


    巫馬家和慕容家,也算是遠古時期就比較達官顯貴的了,所以你說他們能有什麽煩惱呢?


    估計就隻是討論討論哪家的姑娘好看,哪家的公子帥氣,以及以後的財產怎麽繼承的問題吧。


    無聊是挺無聊的,但至少沒有嚐遍世間的苦楚,沒人在物質上壓迫逼死你。


    上層頂多就是精神上有些空虛,可是底層呢……除了精神上的壓力就還有逃不過的生存無奈。


    當然,這隻是看到的些許表麵,真正的上層生活可能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說白了就是弱肉強食,你不行就死唄,有什麽好狡辯的。


    這個爛包的世界,目前為止到哪裏都一樣。


    所以當宇宙將一副牌重新組合的時候,就會迸發出奇異的火花出來,各個層麵都是互通的。


    思維上的狹隘突然被炸開,物質上的分配趨向公平公正,而那些無能為力的人就不止是底層了……


    大概是宇宙看膩了階級固化,想要搞出點新鮮的花招,所以才輕輕擲了擲色子,將宇宙的定律打破了一點。


    真好玩。


    誰說宇宙不會擲色子的?


    以我們人類的渺小和淺陋,自然是看不到那百分之九十的虛幻空間的,所以你真的敢說你了解宇宙嗎?


    如果一切真的都擁有定數,那人類這個承載靈魂的工具,還是扮演好自己的小角色,安安心心的做一隻宇宙身上的小細菌吧!


    別傷心,有可能我們連細菌都算不上。


    因此你還管什麽表妹不表妹的,有點血緣關係就知足吧,好歹你也算是有個同盟了。


    能善待家裏人就盡量善待,別讓自己後悔就行。


    ……


    說實話,巫馬聰真的很費解,那死丫頭是怎麽和衛隱待在一起的,明明兩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難道是拐帶?


    不可能!


    那丫頭嘴毒臉皮厚的,天天除了睡就是吃,衛隱養著她是為了給自己添堵嗎?


    但是那樂器發出的頻率,確實就是慕容嬈兒的古箏,巫馬聰應該不會聽錯的。


    總不會是什麽海上妖人,模仿聲帶震動發出來的吧?


    那也真是夠像的。


    這丫頭無緣無故的彈什麽古箏呢……莫非冰島上的人是知道這東瀛矮子的計劃了?


    也可能是巫馬聰那隻小蝙蝠,讓他們提高了警惕性吧。


    ……不管怎樣,既然答應了那個小胡子,還是先按常規走下去,然後再做別的打算。


    “唉……怎麽當個合格的漢奸怎麽難,難道就因為我還是個華夏人嗎?挺好……以後要是落馬了肯定是個酣暢淋漓的罪行吧?”


    隔海相望的時候,還是會想起草原的寬廣和浩瀚,隻是他已經不自由了。


    畢竟,前幾世的孽已經種下了,他還是要負責任的。


    不管是什麽事情,都是要承擔因果輪回的,就比如……


    巫馬聰因為答應了那個蹩腳的請求,就隻能繼續待在這個鬼地方,一連吃了好幾天的臭飯團。


    真是活該自己找罪受……給別人當走狗就是這樣的待遇,所以千萬輕易的不要學巫馬聰哦,免得把自己餓到懷疑人生。


    個人品味不同,餓死才是終局,加油!


    臨出戰前,那二楞胡子的矮子又請吃飯,巫馬聰為了能活著回到華夏的懷抱,隻能配著臭納豆硬噎米飯。


    吃得脖子都被撐短了一節,看起來跟得了甲狀腺腫瘤似的,更加顯得人蹉了。


    這次吃飯真的沒什麽新鮮的,倒是又來一個倒胃口的貨色,聞起來是一股的酸泡菜味。


    小眯眯眼,不厚不薄的嘴唇,看起來十分具有假感的高鼻梁……還有緊貼頭皮的大油頭劉海。


    穿著的衣服呢有些像是漢服的盜版,又寬又肥一點不修身,單一寡淡的色調和配圖……真的和東瀛的風格很像。


    像是出殯時穿的孝服……一點漢服那種飄逸朦朧的美感都沒偷去,看著真的很沒有心情。


    巫馬聰知道,漢服的華貴一般隻存在於上層人間,平民百姓穿的都還是粗布衣服。


    但是世間的不公就是這樣,還需要想辦法打破這個怪圈,才能讓宇宙覺得有新意吧?


    外域地區不也是這樣嗎……有富貴就有貧苦,巨大的貧富差距和階級固化都是互通的,像詛咒一般在宇宙間流竄。


    可能連宇宙都無能為力,就先別讓自己想太多了,太累了。


    隻是這好歹也是全球般的見麵,就不能稍微穿的莊重一點嗎?


    你們沒有傳統不可怕,就是能不能別在平時竄出來嚇人呢,做人就不能有點自知之明嗎……真的搞不懂有些人到底是怎麽想的。


    對百姓無益的盜版貨……又不是像書籍這樣又有的財富,說真的就別擺上台麵來了吧……丟人都不夠的。


    那眯眯眼笑起來的時候,真的很反胃,巫馬聰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


    ……


    眯眯眼的小酸菜,這時突然殷勤的遞上來一盤菜。


    滿嘴酸味的說道,“巫馬先生沒胃口嗎?嚐嚐我們南寒的傳統美食——泡菜吧!保證開胃!”


    巫馬聰垂眸一看,一盤子都裝不滿……居然還好意思說是美食?


    還有這泡菜,不是平常人家都能吃上的嗎,就這也配叫做傳統美食。


    巫馬聰都沒力氣吐槽了,隻能為了接下來能有勁打架,象征性的扒了幾口進肚。


    酸菜的刺鼻味灌入鼻腔,混合著嘴裏還未散盡的臭襪子味,還有硬邦邦冰冰涼的米飯……一起在舌尖上攪和著味蕾的底線。


    好一個通氣大禮包,這個人都通氣了,從上到下,從左到右剛剛好。


    然後巫馬聰忍著眼淚,一狠心,含著最違心的笑咽了下去。


    “……咳咳,那啥……額嘔,好吃……!”


    豬糠都比這好吃。


    小酸菜好像是沒聽出來這裏麵滿滿的諷刺,以及很假的笑著,“是吧!真的很美味!這裏還有南寒的滿漢全席,您再嚐嚐吧!”


    “不用了哈謝謝,我飽了!”


    滿漢全席,嗬……巫馬聰都氣笑了。


    滿桌子的醃酸菜,還能叫做滿漢全席,連涼菜都算不上好吧。


    好好……不說了也不吃了,直接無底線的尊重就是了。


    吃了這頓窩囊飯,總算是可以談正事了,真是形式主義拉滿,就不能直接說正事嗎?


    這種無聊的糟粕,早就該被封殺了。


    談話間隙,巫馬聰從一大堆的討好話以及廢話中,自己費勁吧啦的挑選出有用的信息,可是費了牛勁了。


    原來是這樣啊,哈哈哈哈……你活該。


    南寒是為了討回自己的北寒,對,他們說是自己的北寒。


    畢竟之前他們是一體的,所以就很自然且恬不知恥的打起了壞主意,一點都不帶不好意思的。


    巫馬聰就好奇了,你們那老大哥怎麽不幫幫你們呢?


    是沒實力,還是壓根懶得管你呢?


    答案顯然易見,就是忌憚北寒有人撐腰唄,那極寒頑固的冰之聖地可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誰讓他們磕上衛隱這個硬茬子了呢……要不然怎麽說是活該,簡直就是自己沒事找死嘛。


    這場夢真有意思,什麽奇葩合理的事情都能見識到,也算是不虛此行了。


    為了拿回自己的土地,南寒便和東瀛不情不願的結了盟,這估計也是背後老大哥的意思。


    就算相互看不順眼,也還是為了自己的苟且偷生和榮華富貴,不顧民眾的反應毅然決然的勾結在了一起。


    說真的,誰能和錢過不去呢?


    這世界就是少數人的世界,多數人都是來湊數的。


    宇宙也是怪自己太馬虎,一不小心的沒收住,就讓人類的發展失控了。


    就和混亂無章的宇宙一樣,冰冷的一點溫度都沒有,也是什麽意思都感受不到。


    造夢人記得,上一個宇宙維度空間,好像就是這樣把自己孤獨死的。


    所以地球人類的發展變化,真的很有試驗價值,集一切的七情六欲為一身的監獄……也是不容易找到的。


    可不能浪費這樣的好地方……所有的糟粕和肮髒都往這裏加,千萬不要心軟!


    ……


    所以人瘋一點,真的是很正常的現象,別大驚小怪的。


    你還沒見過更瘋的呢……別這麽沒見識。


    你看。


    南寒和北寒隔海相望,說是單相思呢還是相依戀,好像都挺膈應人的。


    血海深仇更是談不上,就隻是個地域劃分和文化稍有不同的小問題,幹嘛非要拿槍弄棒的呢?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說得就是這麽回事吧。


    發動戰爭的人都是噩夢,就該讓這樣的家夥異化成怪物,然後被虐成渣渣永世不得超生。


    免得禍害我們老百姓,不管生於什麽時代,最苦的永遠都是民眾。


    所以世界上無論……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我們都沒餘力去關心。


    反正都是個死,早死晚死都行,對我們來說可能隻是所受苦難的長短問題而已。


    這些小島上的人,望的是自己未來的安心,這份安心隻有強大的祖國才能給予。


    而大陸上的人,隻希望少點打打殺殺的爛事,當然外來者也不拒絕,隻要別傷害這片土地上的真誠就好。


    因望而生的念,最後別帶著憋屈,也別帶著絕望,這樣的戾氣是一切殺人的根本。


    巫馬聰呢?


    他真的不敢有什麽念,自己一個爛人,什麽都救不了還一個勁的搞破壞……有什麽資格提念想二字。


    能苟延殘喘就夠了,至少把自己最嗤之以鼻的血緣親情,在死透之前收集齊全吧!


    小家的責任太沉重,偶爾想逃避一下也不是什麽……會讓天塌下來的事情。


    你還沒有背負大家的期待呢,放輕鬆點就好了。


    帶著兩個假惺惺的小老弟,巫馬聰也算是當上主角了,悄摸的摸上了那座霧裏雲裏的冰雪大世界。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要當這個冤種,明知道衛隱可能會因為看不慣而直接噶自己,巫馬聰還是登上了島。


    可能真的是為了救自己的表妹吧,慕容嬈兒肯定是不會感動的,畢竟這倆兄妹是真的一個賽一個的無情無義。


    他們自己公認過的,在他倆之間還是很有信服力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嘛。


    島上冰霧彌漫,偶然吸進肺裏就是一個冷顫,根本不受腦子控製的那種。


    大概是因為自己的淺陋,或者是在舊人的熟悉壓迫下,巫馬聰開始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力量。


    就像是精神渙散的人,突然有些發病了一樣,止不住的發抖起來。


    旁邊的小胡子和小酸菜也是直發抖,恨不得直接擠在巫馬聰的庇護下,這慫樣也怪不得他們不敢自己登島。


    神明應該是無法離開自己的本土的,所以這樣的任務就隻能交給這些年輕人了,和華夏的境況差不多。


    都是恨鐵不成鋼的嫩秧子,被強行壓上了戰場,麵對滾滾不停的曆史川流很迷茫的感覺。


    不管怎樣,也算是為之踏出了第一步,進步就好。


    別尿褲子就行,巫馬聰暗搓搓的對自己囑咐道,待會要是見了衛隱千萬要挺住!


    你說反派為什麽那麽在意童年陰影,哪有那麽多的為什麽,害怕就是害怕,本能這玩意有什麽好控製的?


    巫馬聰小時候第一次見衛隱,看著那張俊美到讓人挑不出毛病的臉,他就是忍不住的腿軟。


    大概五六歲的時候,就被衛隱那一雙疏離的眼眸,給……嚇尿了。


    那是他那一輩子,臉色最白的一次,沒有之一。


    可能這是男人的第六感?


    雖然丟人,但是保命啊!


    一會要是真的打起來,巫馬聰肯定頭也不回的直接丟下這倆貨跑,誰情願被衛隱凍成冰棍似的……誰愛誰上,反正別拉著自己就行。


    等自己爬回去了,就說戰況十分慘烈,還是別打人家的主意了!


    ……


    冰霧在屍骨上朵朵開,慢慢的侵襲進入體內,就像是慢性的冰毒一般,讓人有些欲罷不能的快感。


    臨死前的那種超脫感,肯定很刺激的。


    這冰裏是不是被下毒了呀?


    隨著全身的疼感逐漸消失,周圍各種各樣的冰堡也是這樣,開始在微弱的光下變幻出異樣的光澤,將眼前之景照射得愈加迷人且危機。


    好像穿梭在冰點的邊緣,和死亡彼此並肩於雪山之巔,稍不留神就會骨斷筋裂,化作一片無辜卻該死的雪花。


    當冰凍達到一定的基點,溫度便開始立刻回溫,直接從冰窟化作火焰山。


    讓肌膚經受著極致的折磨,卻隻能無能為力的四處抓撓,直到親手扯下自己的一塊皮肉。


    直接脫骨的那種,酸爽感不言而喻。


    巫馬聰因為天生的機體孱弱,皮膚鬆弛無彈性,就算是在這樣的環境下也是一點柔性都沒有。


    這倒是讓他躲過一死,等其他兩人都化成爛泥了,巫馬聰也是已經虛脫的爬不起來。


    隻能無力的癱在地上,任由混合著油漬和血肉的爛泥,在自己的指尖流竄。


    這是進化到什麽鬼地步了?


    不帶這樣降維打擊的吧!


    好歹給自己一點逃跑的機會啊……神明都沒有這樣的力量,真的是太扯淡了!


    不對,可能是目前神明和異獸的力量還沒完全釋放出來,也可能就是毫無邏輯的亂寫。


    夢境嘛,惡心一些也能接受。


    當溫度再次達到人類的極限,冰霧再次淩空而來,鋪天蓋地的下起了暴雨,從頭到腳的淋了個透心涼。


    巫馬聰整個人都被烤得紅彤彤的,都快要熟了吧。


    這熟悉的壓迫感……衛隱還是衛隱,再怎麽變也還是那麽不講理。


    “靠……譜,真打算弄死我啊……”


    當閉上焦紅的雙眼時,耳邊傳來優美的樂聲,伴隨著稀裏嘩啦的冰水,好似沒有盡頭的一則篇章。


    冰水凍結一切的罪惡,樂曲撫慰弑魂的靈,這一刻反倒有些解脫的前兆。


    巫馬聰回想起父親的話語,也沒有了戰戰兢兢的懸浮感,隻有一切塵埃落定的穩重。


    惡人自有惡人磨,該死了。


    此後便什麽都聽不到了,連半載情緒的斷弦聲,都被淅淅瀝瀝的雨聲掩蓋住了。


    斷弦何人曉,唯有故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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