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煩人。


    這樣的髒東西為什麽要放進這場夢裏!


    明明已經足夠惡心的了,為什麽……難道是嫌棄自己還看的不夠多,看的不夠透徹嗎?


    真的夠了,這些爛糟的東西光是在新聞上聽一聽,就已經足夠抑鬱好久了。


    再加強度的話,局內人就要造反了。


    “嘿,醒醒!”


    “……?”


    煋原推了推葉宿清的肩膀,“不覺得眼睛酸呼呼的嗎,你還看什麽?”


    葉宿清揉揉眼睛,扭過頭去了,“要你管!有什麽好酸的,反正從小也沒少見過這樣類似的……本小姐承受能力很強的!”


    “是嗎……那你剛才哆嗦胳膊幹什麽?我可是看見……”


    “……嘖!你再多嘴就別再跟著我了,和你那楞頭的搭檔浪跡天涯吧,死了也別找我!”


    “別啊,我閉嘴就是嘍!我做戲子的最會看人眼色行事了”,煋原甩甩袖子,一臉的諂媚樣。


    葉宿清使勁推開了他,然後又默不作聲的看了看眼前的幻象,還是這般的真切。


    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的,跟一具具屍體一樣,體上的溫度已經壓不住骨子裏的屍氣了。


    又產生幻覺了……?


    習慣了就好,自身存在世界就存在,做夢應該都是真真假假的。


    這些東西四處散發的時候,感覺都能把四麵八方的人都感染了,你逃可不一定能逃過。


    鑽地裏也沒用,因為屍氣漫天的時候是不受限製的,它屬於精神和物質兩個層麵都通吃的東西。


    你就算是死了,可能也會被感染。


    所以說嘛,該怎麽辦呢?


    現在這個擰巴問題擱在這裏了,宇宙都點名道姓的找到你來解決了,你就腦洞大開解決一下吧。


    人性之惡主導的東西還想改變,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連宇宙都沒有辦法解決的問題就這樣丟給人類了?


    也是啊,這座用來囚禁靈魂的監獄既然都已經荒廢這麽久了,現在用來排泄罪惡的精神之源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讓遠古時創造的人類來解決,或者是用來找樂子,都是一個不錯的娛樂方式。


    高維度的人和宇宙之心本身,可能才是罪惡之源,所以怎麽看這招都蠻狠的。


    葉宿清真的不知道這是抽什麽風,實體的或者是精神的都上演了這樣一場大夢,還讓自己這個……


    神經病來解決問題,這不是有病是什麽。


    怎麽解決呢?


    精神病該怎麽解決?


    全殺了……吧?


    這個念頭再次出現在葉宿清的腦海裏,看著眼前白花花的儀器和血淋淋的罪惡,自己那顆躁動的逆反心理開始震顫了。


    雖然自己是個集遠古,現代和未來記憶為一體的不倫不類的東西,葉宿清還是從骨子裏厭惡這些類似的罪惡滔天。


    要說自己有什麽高見識,葉宿清還真的沒有,除了斷斷續續的遠古腐朽修仙……


    什麽戰爭年代道德淪喪……


    什麽現代苦逼生活……


    亦或者是未來的無感之奴……


    應該每個人都多多少少在腦海裏,殘存一些相關的信息和疑惑,所以自己真的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誰還沒個幻想呢?


    那宇宙是不是眼瞎了,才找自己這麽個不倫不類的東西,來這場夢裏演出自己的情緒崩潰呢?


    好想打破這層騙局,才好揍它一頓……解解這些日子的氣。


    ……


    外麵的天地已然不知道變成什麽樣子了,還是要出去親眼看一看才知道,老是被夢境牽著鼻子走可不行。


    畢竟都是年輕人,怎麽著也要給某些人一個教訓吧。


    葉宿清很淡定的拿起絲帶,抬手輕輕一揮,將罪惡之下掩埋的些許希望的種子喚醒。


    葉宿清這次可能不打算自己動手,讓被抹殺的靈魂本身來報複,可能會更加的合乎情理和因果輪回。


    當然更多的可能是,葉宿清嫌自己髒,怕擾了別人的靈魂之純淨。


    當靈魂被重新的解放,離開這具被傷透底的身體時,就是獲得新生的時刻。


    誰說靈魂的複活,不是精神和肉體上的徹底解脫呢?


    從鋼筋水泥之中鑽出來的藤蔓,即使不是最光明正大和美麗的,但肯定是最為堅韌和貼近現實靈魂的。


    它們雖然無情的穿透了屍身,也掠取了某些人的幻夢,但是沒有一個人真的會怪罪她。


    反而可能會更加的解脫,畢竟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活著本身就是一種罪。


    和天地混合的那一刻,也許他們都能明白,來世千萬不能再做人,或者至少不能再讓自己和家人受傷害了。


    人生無奈的時刻多得是,但是依舊還是要在苦難之後,去笑對人生的無常。


    不過這樣的情況,還是要在人類意誌改變好了的時候才能實現,希望在他們再為人之前就能圓滿完成。


    可能就需要從現在這根藤蔓開始了,它們不是誰的附屬,而是來自自然和宇宙的一點點因果變數。


    這樣的變數在人類曆史中發生,應該是宇宙那邊有誰叛變了吧?


    不然人類早就死透徹了,好好珍惜吧。


    “嘶……疼!比之前紮針的時候還疼啊,我是不是太虛了點……?”


    “我倒是還行吧,之前花錢打的麻藥還沒過勁呢……咳咳咳哈哈,你要不要來點緩一緩,這還有……”


    滴滴滴……人沒了,藤蔓穿透了他的心髒。


    這環境真幽靜,一個來阻止的人都沒有,可能是被錢財給堵住腦子了。


    呸!


    一個腎的大哥有些虛的喊道,“哎妹妹你可要說實話,這真的隻是一場夢是吧?我家裏的一家老小是不是沒生病也沒什麽事啊!”


    “撒謊的話現在就劈死我,但還是要告訴你句實話,其實……我也不確定,這裏太……”


    “哈哈哈,哈哈……妹子你放心好了,我知道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這人生幾十年來大大小小的記憶夢境早就數不過來了,還差這一個嗎?我們還是分得清是非黑白的……相信你!”


    大哥還挺幽默,差點嚇死人了。


    藤蔓一個一個的穿過枯朽的生命,不知能不能賦予新的重生,但至少是切斷了痛苦的來源。


    伴隨著植物生長的聲音,那些蒼老的聲音,稚嫩的聲音,甜美和渾厚的聲音都有些許合奏……但聽著還是悲傷無比的。


    “姐姐我有點疼,還有藥嗎……之前做手術雖然也是不打麻藥的,但是這次我不想哭了……好不好?”


    “我一把年紀了不需要,留給孩子吧,臨走前總要感受點人生的平靜的,隻是下輩子……”


    “再也不想做人了……孩子,我的孩子,媽媽對不起你……”


    哀嚎在封閉的空間裏回蕩,可能是因為之前已經習慣了,所以這裏還是冷冰冰的溫熱不起來。


    鮮血被新生的植物吸幹,化作春泥更去護花,算是以新的身份獲得宇宙的再一次垂憐。


    偶然漏掉的一滴,掉在地上也是看不見的,因為這裏太黑了點。


    ……


    當古風與現代的精神病結合,瘋批的本質暴露無遺,碰撞出來的異能量爆炸絕對是最絢麗的色彩。


    這裏不都是空穴來風的想象,借助曆史和未來的拉扯感,這樣的真切現實感隻會越來越強。


    別逃,你死也逃不掉。


    你是心虛了嗎?


    你站在黑暗裏,居然還會怕黑暗之中的審判嗎?


    那你也沒有什麽了不起的,隻是幸運了一點,投了個好胎而已。


    叔本華的親身經曆,不是已經說的很明白了嗎,有人說財富自由才是真的自由。


    這才是正解吧。


    當黑暗無法承受來自光明的高壓,就需要有誰來守住這樣的道德底線,他們不是英雄而是可能會被人人唾棄的死神。


    你的無知和錯位觀念,不會影響一個飽受摧殘之人,那一點點的良心之爭。


    為了緩解痛苦和罪惡的蔓延,就必須有人身處深淵手拿邪念,去維護那搖搖欲墜的人性底線。


    煋原看他們太過於痛苦,不想再磨嘰下去了,即使這個死亡的過程隻有幾秒鍾。


    他還是選擇化作那人心之中的惡魔,將痛覺和感知暫時吞噬,好讓大家至少平平淡淡的離開這裏的悲痛。


    靈魂剝離物質肉身的時候很痛苦,煋原已經感受過了,所以也想為別人略微遮遮傘。


    有良心的傻缺就是這樣,自己都過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居然還有那些心思去管別人的閑事。


    所以磨嘰了半天唄,還是什麽進度都沒有,除了收割了幾個普通人的命格。


    也沒做什麽好像。


    等到這裏的活物隻剩下他們兩個了,這個小插曲才算結束,該進入主題了吧?


    對,現在還沒進主題,連磨嘰這個特性都是家傳的。


    有病!


    ……


    藤蔓吸收完精氣和鮮血,粗細程度都向上漲了好幾個程度,和那種十幾年的大蟒蛇一樣。


    光是看著就能讓人嚇尿的,還真是越看越像反派,再磨嘰可能就沒時間殺戮了,快點。


    詭異且陰暗的病房已經被清掃幹淨,那這些機械和用具是不是也要給它們重生一下呢?


    葉宿清看著看著就不爽了,提了提裙子就開始砸,藤蔓將這裏幾乎翻了個底朝天。


    劈裏啪啦的一頓砸,果然打架鬧場子還是要靠流氓,或者是正規的軍人和武裝人員。


    葉宿清應該算是流氓那一隊的,畢竟誰家正規軍械人員是穿著這麽粉的裙子和古典裝飾打架的,除非這真的是完全癲了。


    這震徹天地的動靜總算是引起了注意,眾多身穿白色衣服的西裝暴徒擠了進來,手拿手術刀腳蹬恨天高。


    都是不怕崴腳的主,雖然根本無法知道眼前這些,到底是不是真實的。


    可是,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佛經和道法都是這樣說的。


    科學無法解釋的,華夏的老祖宗們都已經解決了,那我們還有什麽好不相信的呢?


    就當是一場夢,睡飽後醒了一切就都好了。


    遠程控場和強攻輸出都上陣,很快就殺出了一條血路,將這沙地之下的夢魘連根拔起。


    沿著通往未知的通道前進,旁邊許許多多的簇擁著蜂窩狀的小房間,時不時還發出嗡嗡的噪音。


    這是哪裏的蜜蜂把巢,築在這裏麵了嗎?


    估計又是哪隻不知道危險怎麽寫的……不靠譜母蜂……


    葉宿清跑到出口前端,突然就停了下來,呆滯幾秒鍾後又立刻往回跑。


    煋原是摸不著頭腦的,隻能跟著一起往回跑,“大小姐你去哪啊?等等我喂!這瘋丫頭……”


    穿梭在這千年的狗血之間,能保持理智應該是最重要的,因為你永遠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麽糟粕糊到臉上來。


    猛地推開看上去是產房的大門,一群四肢僵硬且眼神呆滯的護士僵屍,正死死的圍在產床的周圍似乎是想要幫忙。


    但是它們手裏拿著的巨型針管,以及不簽字就不打麻藥的單子,還有旁邊麵如死灰一般的主刀醫生……都顯得這麽恐怖和讓人膈應。


    更加恐怖的是,產床上的人好像在招手喊停,但是根本沒有人察覺這個動作。


    可能是已經出現休克症狀,那人的手都是顫顫巍巍的,時不時還會撞上醫生手裏的手術刀,濺出幾滴血來滋潤一下幹巴的嘴唇。


    葉宿清走上去牽住她的手,而且根本沒有觸碰到周圍的那些僵屍,像是兩個不同的次元在一個空間裏會麵了。


    這明明也沒有什麽可值得奇怪的了,畢竟已經發生過不止一次了,但是葉宿清還是驚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時間凝固了半天,她才顫抖著嘴唇說道,“母親……?你怎麽,怎麽回事……你不該在這的!你起來,起來!母親……!”


    明明雙手就在真真切切的握著呢,可是葉宿清無論如何拉扯,就是觸碰不到母親的臉龐。


    隻是看著母親有些吃力的對自己笑,笑得還是和以前一樣美,漂亮嬌柔和勇敢。


    整個身子都插滿了管子,還被青綠色的遮屍布遮蓋著全身,鮮血撒上去的時候會變成黑紅色。


    慢慢的還會變黑發臭,直到生命的可能性流逝,這就是人性的日常侵染吧?


    挺快速的,至少還沒來及把下一代人也感染。


    握著那隻不真切的手,葉宿清都不會哭了,眉頭都皺得不能再皺了,還是一滴眼淚都掉不下來。


    隻是不停的搖頭,像是要把自己給搖醒,告訴自己這眼前的都不是真的。


    而這樣的場景幾乎每天都有上演,能爆出來的所剩無幾,這也許隻是曆史悲哀的一個回光返照而已。


    幻境自然很快就要消失了,就算不是真的,但也很足足的可以把一個普通人變成老憤青了。


    這不是年齡的問題,也不是個人的事情,這是人類能不能進一步發展文明的很重要一步。


    可能隻是簡單的一句話,就會是一個重要的變量,不信就先走著瞧一瞧吧。


    無數偉大的母親應該都是很忍耐的,隻是很溫柔的說道,“照顧好自己就行,有能耐沒能耐的,都別忘了……自己的良心,有你母親真的很幸福”。


    “……”


    不用說話,心裏知道該做什麽應該就夠了。


    葉宿清本來是個那麽傲氣的一個人,現在是連哭都沒有底氣,氣喘籲籲的不成人樣子。


    煋原看情況還算穩定,就微微戳了戳那些虛像投影的僵屍,歪七扭八的哪裏有華夏本地出土的老僵屍優雅。


    “咦~~莫怪莫怪,是晚輩見識短淺,隻見過比較體麵和幹淨的老祖宗,沒見過您們這樣不拘小節的大神們……哎,你剛才是不是瞪了我一眼啊?”


    這剛才那一戳可不得了,好像按到了什麽要命的機關,讓僵屍開啟了狂躁模式,瘋狂的開始顫抖起來。


    隨後鼓鼓囊囊的開始膨脹,一瞬間的事就炸開了,粘液噴了滿屋子,可這還不算什麽大事。


    最難以接受的是,這些被炸碎的身體慢慢有聚攏成型,開始幻化成小孩子的模樣,笑嘻嘻的朝兩人爬過來。


    它們手裏捏著的小玩具,胖嘟嘟的看上去像是河馬寶寶,圓溜溜的和塗滿液體的塊狀物一樣,絲滑的很。


    而且那些提溜滑的小東西也在叫,聽起來怪怪的,像是被踩斷脖子似的哽咽聲,聽得讓人都有些喘不上氣。


    煋原越看越恐慌,他一個鬼都有些受不了了,立刻拉著葉宿清狂奔出逃。


    後方的恐怖笑聲緊隨其後,根本甩不掉,直到衝出沙地墳墓的封閉才稍微能呼一口新鮮的空氣。


    “要吐了,快離我遠點……嘔……咳咳!”


    煋原最後實在是沒有忍住,趴在沙地上就開始吐了起來,然後虛脫的揮揮手安慰依舊呆愣的葉宿清。


    “抱歉,不是針對你喊的那聲母親,隻是我對這樣的魔性笑聲有些過敏,有些心理陰影……抱歉啊!嘔……”


    葉宿清隻是垂下眼眸,扶著煋原站了起來,努力的克製自己去一言不發。


    太陽升起來了。


    衣裙腰帶上那紅色的絲帶,被風吹得熱淚盈眶,好像是某些靈魂的超脫在世間最後的依存。


    隨風飄起的時候會掃到地上,不一定就是想要打誰的臉,應該隻是想把地麵掃幹淨而已。


    畢竟華夏的這個紅,能橫掃一切的罪惡,和龍血可是屬於同一血脈的。


    ……


    隨著天空一聲巨響,筆直的落下來一個巨物,哐當一聲砸在了沙地上。


    還十分不客氣的揚起一層灰,把全身都撒滿了。


    背對著刺眼的陽光,一個身影威武霸氣的出現在巨物之上,露出一個略顯憨厚的小馬尾。


    一探頭才發現,“哎!公子你們在這啊!我可算是把你們從地裏刨出來了!”


    葉宿清總算是比較自然的,做了個嫌棄的表情,無語的看著碎英。


    “……唉”。


    “……你就不能說個好聽點的詞嗎?還刨出來……我還沒變回幹屍呢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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