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賀遠即將離開濟成商行的時候,郝二小忽然跑過來喊他:“老大!馬小姐的電話。”


    賀遠一怔,心想不對啊,前天剛和東方接過頭,就是她給我講解一下當前局勢,沒有新的情況,現在她的電話居然直接打到這兒,難道有什麽非常緊急的大事發生?


    他三步並作兩步來到辦公室,拿起電話聽筒:“你好,濟成商行。”


    “哎呀!你們商行怎麽搞的。發錯了貨這麽大的事情也不打個招呼,這件裙子我周六舞會就要穿的,你們也太不像話了......”


    賀遠懵了,第一次聽到馬靜雯如此惶急的說話,出大事了。


    “對不起!那,你看......”


    “對不起有什麽用,你們現在能換嘛?今天,今晚......”


    “這個......今晚隻怕不行,或者,起碼要晚上九點以後......”賀遠霎時就冒了汗。


    馬靜雯是在她辦公室,直接用城防司令部的電話打給他,要和他馬上見麵,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可是他偏偏不能去,請客的話已經說出去了,站裏一百多號人等著,就算不能全去,起碼也是幾十號人,他沒有理由解釋。


    放別人鴿子無所謂,但是餘鳴海、安幼貞、趙鳳嬋、景雲嵐這些人沒一個是白癡,不能為以後留把柄。


    如果在和馬靜雯會麵的時候,被人看到,這個麻煩就更大。


    “哦,要不這樣,我派商行裏......”


    “那不行!你手裏沒有貨,派夥計來有什麽用?明天,最遲明天你一定要給我解決問題。你!記住了,你今晚吃了飯以後,一定要給我想辦法,就這樣!”


    電話掛斷了。


    賀遠怔在那裏,一動不動,腦子裏卻亂成了一鍋粥。


    出大事了!她非常急,但是自己又去不了,馬靜雯最後一句話他聽懂了。


    你!記住了,你今晚吃了飯以後,一定要給我想辦法......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讓自己去飯鋪子找老羅,也許她把事情告訴老羅了,讓自己去老羅那裏聽消息。


    具體到底是什麽事情?能讓一向沉著冷靜的馬靜雯近乎失態?


    想不到!


    賀遠晃了晃頭,想不通就不想了,還有事情要做。


    他邁步出門,一邊想著是不是先去老羅那裏看看,隨即又否定了這個想法。


    也許現在馬靜雯還沒有把事情和老羅溝通,在辦公室裏,她不可能肆無忌憚的連打兩通有可能引起懷疑的電話。


    這中間需要個時間差,所以可能自己看到老羅,他也和自己一樣懵逼。那樣晚上再去,就沒理由了。


    還是先去站裏的飯局。


    出問題了!但不能慌,慢慢來。


    自己可是有金手指的人!


    我能解決一切問題!


    我可以力挽狂瀾!


    賀遠來到訂好的“野味居”。


    顧名思義,這是家以野味特產為賣點的飯店,二層,麵積不大不小,每一層容納個百八十人,擺上十幾桌酒席還是沒問題的。


    今天賀遠以軍統的名頭包下的二層,此時早已是賓朋滿座。


    袁慶上前來告訴賀遠,站裏除了借調重慶的二十多人,和留守值班的二十多人,其他七八十人基本都來了。


    “房組長在後麵,陪著站長、副站長、趙科長他們,已經出發了,馬上就到。”


    賀遠點點頭,大步進了二層大堂,立刻,整個大堂掌聲雷動。


    賀遠含笑和大家打招呼,抱拳施禮,說了些客套話。


    飯店的人上來說,菜已經差不多了,要不要現在上。


    賀遠正猶豫,忽聽樓梯口腳步聲響,餘鳴海、安幼貞、趙鳳嬋和房啟明魚貫而入。


    又是一陣熱烈掌聲。


    “可以上菜了。”賀遠說了一聲,便大步上前去迎接。


    餘鳴海是站長,在大堂中央象征性的發言,先是褒獎賀遠、趙鳳嬋去上海的功勞,然後延伸開說了些希望大家為黨國,為軍統大展身手的勵誌的話,最後又把話繞回來,再度對賀遠二人的上海之行進行總結。


    “現在我宣布,賀遠、趙鳳嬋二位科長,除相繼晉升銓敘中校軍銜外,本站額外獎勵:賀遠中校,獎金三千元;趙鳳嬋中校,獎金兩千元!”


    嘩!全體起立,鼓掌歡呼。


    對於大眾而言,這個環節才是最重要的吧。


    賀遠全程微笑,趙鳳嬋也一直含笑鼓掌,不時伺機觀察賀遠。見他假笑有點明顯,立刻暗中用胳膊肘頂了頂他。


    安幼貞把他們的小動作看在眼裏,微笑不語。


    接著餘鳴海讓賀遠也說幾句,賀遠笑說,我剛才已經說過了,要不讓趙科長講兩句,我看大家現在最喜歡聽的應該就是開席。


    趙鳳嬋本來已經想上去講兩句的,聽賀遠這麽說,之後站定,說道:“對呀!那就開席吧。”


    於是賀遠宣布開席,大家立刻坐下,大吃大喝起來。


    賀遠和兩位站長、趙鳳嬋、房啟明、袁慶等人坐一桌。


    餘鳴海道:“景科長本來也想來湊個熱鬧的,但她最近連續監測日諜,已經一個星期沒有好好休息了,我下命令,讓她回家休息。賀科長你可不要怪我。”


    說完他哈哈大笑,又補充道:“不過景科長也說了,是我不讓她來,但是這頓飯你還是欠她的。”


    賀遠連說應該:“要是別人不來,我怕是要挑理,但是景科長我也心疼她,早在重慶的時候,她可就是一位拚命三郎啊,幹起工作來就不要命。”


    不時有人上前來敬酒,大家邊吃邊喝邊聊天。


    提起為國犧牲的獵鷹,身負重傷的馮月甫,所有人都慨歎連連。


    吃喝了半個多小時,餘鳴海道:“賀科長,今天是大喜狂歡的日子,我要是不走,大家都得板著,不能真正高興,那我就先走了,等有時間,我再單獨請你和趙科長慶一次功!安站長也要作陪,那時候咱們再聊他個過癮!”


    賀遠知道留不住,親自送他下樓。


    安幼貞本來也想走的,可是餘鳴海不走,她不能先走,餘鳴海走了,她又不能馬上也走,隻好又坐了一會兒。


    餘鳴海一走,房啟明給袁慶使個眼色,兩人假借鬥酒,去其他桌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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