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必須的麽,鏡流姑娘,哈哈!”右邊的雲騎打趣道:


    “您們仨都那麽厲害,就我倆這水平怎麽可能起到作用啊,頂多就是等你跑路的時候,多兩個人多兩雙眼睛,喊一嗓子的事兒唄。”


    對於彥卿帶雲騎的真正作用,莫過於此。


    總不能指望多兩名雲騎就能攔住曾經的羅浮劍首吧?


    頂多就是幫忙盯一盯人,然後幫忙幹幹雜事什麽的了。


    “好了,我們繼續前進吧。”


    彥卿和丹恒緩緩走回,對著三人說道。


    “嗯。”鏡流應了一聲。


    彥卿帶著幾人,來到了廻星港的一處。


    這裏看上去像是一條流水線,彥卿的麵前,有一個操作台。


    “咱們到了。”


    彥卿指著麵前的操作台,回頭對鏡流說道:


    “廻星港中的船舶但凡生產,起始處就在這裏。”


    “隻要在這裏輸入指令,培育星槎種子的器皿就會動起來,要不了多久,空港裏就會多一艘船。”


    忽的,彥卿腦海中靈光一閃。


    “……啊,我想起來了!”


    “白珩這個名字,我在書中讀到過。”


    “你愛讀書?看不出來啊。”鏡流打趣道。


    眼前這名少年,給她的感覺一直是一位莽夫,沒想到還是個愛讀書的人。


    “幹什麽?”彥卿的目光有些不滿:“雖然我平日讀書不多,但受訓戰略時可是被將軍逼著讀了好些古籍。”


    “記得其中一冊名叫《涯海星槎勝覽》,作者便叫白珩這個名。”


    “不錯。”鏡流微微點頭,回憶道:“白珩就是寫下那本遊記的人。”


    彥卿繼續說:


    “那書行筆風趣,十頁有九頁是作者在不同世界裏星槎墜毀,頻頻遇險的經曆,還夾雜著對當地物種和生態的記錄。”


    “我當時便想,動不動就墜毀星槎……這樣的人也能算是飛行士麽?”


    “可轉念又想,每次她都能化險為夷,安然生還,這份運氣真是令人驚歎。”


    聽到兩人的討論,後麵的兩位雲騎也是竊竊私語起來。


    (“哇,星槎墜毀指南?”左邊的雲騎震驚道。)


    (“大古!改為手動操作讓我來!”右邊的雲騎附和。)


    鏡流繼續說:


    “是啊,她的運氣從來都壞的驚人。”


    “但凡駕駛星槎出征,不是陰差陽錯被豐饒民的巨獸當點心吞下,便是在敵人的大後方墜機。”


    (“我是新城,我在九良島上空,這裏一切正常。”)


    鏡流露出緬懷之色:


    “經她之手的星槎沒幾艘能原樣回港,天舶司的人背地都稱她是星槎殺手。”


    不知不覺的,隻要談起白珩,鏡流的語氣也變得溫柔起來。


    “她那張烏鴉嘴也是,連蒙帶猜說出口的壞事,十有八九都要應驗成真。”


    “一來二去,雲騎裏敢和她同行的人也不剩幾個了。”


    “可唯獨在活命這件事上……她的運氣卻又好的驚人。”


    “無論怎樣的艱險,她總能逢凶化吉。”


    鏡流微微一笑: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種……希望這艘專為‘星槎殺手’造的船,也能像她一樣回歸星空。”


    鏡流上前幾步,按照彥卿的指點在控製台上操作起來。


    不一會兒,生產星槎的流水線便開始緩緩運行。


    “這樣就好。”彥卿點頭道:


    “星槎的流水線動起來了。”


    “要不了多久,星槎就會自塑成型,駛入空港。咱們去那等著吧。”


    鏡流點頭:“有勞啦,小弟弟。”


    一行人離開流水線,緩緩前行。


    在空港處,彥卿指著一艘星槎,對鏡流笑道:


    “你瞧,星槎已經長成了。”


    “嗯。”


    鏡流上前兩步,望著那艘星槎,聲音變得愈發哀憐。


    “離開羅浮那麽久,我終於能來同你告別了……”


    彥卿疑惑道:


    “那位白珩前輩,後來發生了什麽?”


    “後來啊……應該不用贅述了。”


    “今日我們立於此地,便是為了追念她的結局。”


    鏡流轉過身來,望著站於她身後,一直沉默不語的丹恒,沉聲道:


    “飲月,斬絕倏忽那一戰,你還記得嗎?”


    “我,有些印象。”丹恒眸光黯淡。


    鏡流沉聲道:


    “那一戰,白珩這個傻瓜終究還是耗盡了帝弓所賜的運氣。”


    “她隻身陷陣,令聯盟士卒得以衝破倏忽的‘血塗獄界’,更從龍狂中喚回了你。”


    “但她自己卻沒能走出那片戰場,我們都欠下一筆無法償還的債。”


    “對於雲騎將士,歸葬沙場本是榮耀,可是飲月……你不懂這些。”


    鏡流的聲音有些顫抖:


    “你不能接受白珩的離去,竟對她使用了……!”


    “……”


    “在她本應該安息的時刻,你犯下了無可挽回的過錯!”


    “……”


    丹恒咽了口唾沫,本想說些什麽,麵前的鏡流卻直接背對身去,不再看他。


    “不必回應我,答案已經不重要了。”


    “飲月,我要送走這艘星槎了。”


    鏡流在眾人的目光中,緩步走至星槎前,拿出一個酒壺,沉聲道:


    “我帶了你的酒壺……白珩。”


    “這原本是那人為你雕琢的贈物,可他卻沒能親手送出。”


    鏡流抬頭,看著眼前的星槎,目光幽幽:


    “對不起,直到最近,我才找回了它。也隻有把它送回你身邊,我的夢魘才能平息片刻。”


    “而你要我做的,我一定會做到,哪怕為此要斬落天上的星星,我也絕不毀諾。”


    丹恒,彥卿,以及兩名雲騎怔怔的望著星槎緩緩飛起,皆神情複雜。


    一時間,竟沒人說話。


    鏡流轉過身來,看向眾人,吐出了一口濁氣。


    “走吧。”


    “接下來……我們去工造司。”


    幾人沉默不語,默默跟上了鏡流。


    ……


    工造司內。


    鏡流遙望著這裏破敗的景色,沉聲道:


    “唉,建木複生,孽物遍地。”


    “連工造司的機要之物……造化烘爐,都快要保不住了。”


    遠處,一個巨大的烘爐被枯萎的巨大藤蔓拱在了天空當中。


    雖說那些藤蔓已經死了,但鏡流還是歎息道:


    “事發突然,聽說許多匠人學徒倉促逃命,隻剩一位老師傅堅守在此。等來了外援,才救下這造化烘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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