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塵麵露冷峭之色,道:“本座本沒有必要給你解釋許多,但你好歹曾經是修羅族的巨擘,居然不知青萍劍是我師尊祭煉出來之物?孤陋寡聞!”


    修辰天神麵露沉思,繼而像是想到了什麽,輕輕點頭:“你這麽一說,本神倒是記起來了,虛風盡那老混蛋當年的確是經常往昆侖界跑,修劍道都修魔怔了!無月可以交給你,但本神煉製的時間神液,你必須得留下,還有那位夜叉族的族長。”


    張若塵與它對視,道:“你要得太多了!”


    修辰天神道:“你應該知道,本神是要煉製神源。若是煉不出神源,連元會劫難都渡不過,還懼什麽生死?這是本神的底線!論時間造詣,你遠不如本神,你要不要試試,在這十步之距,你有沒有機會劈出手中之劍?”


    強大的神威,自修辰天神身上爆發出來。


    隻論威勢,遠勝太虛境大神。


    “大家都是地獄界的神靈,真要鬧到分生死的地步?你不會覺得,本座是怕你吧?我這一劍若是斬出,你必死無疑。”張若塵道。


    修辰天神道:“是你欺人太甚,本神已是一退再退,退無可退。”


    地底世界中的兩股神威衝擊在一起,力量混亂,氣氛肅殺,那位妖族上位神和雨師根本不敢開口說話,完全屏住呼吸。


    經過星天崖崖主的提點,張若塵深知沒有誰比修辰更適合做日晷的器靈。


    首先,它本就失去了神軀和神源,是魂體。


    其次,十萬年前那一戰,它的本體時間神玉,是被日晷擊碎,就連神玉精華都被日晷吸收了去。換言之,修辰可以與日晷十分契合。


    第三,最為重要,修辰曾經的修為境界足夠高,不會拖日晷後腿,反而可以讓日晷的威力更上一層樓。


    張若塵目前十分迫切完全修複日晷,讓它可以支撐多位大神修煉,甚至是無量境的神靈修煉。


    隻有這樣,才能在短時間內,培養出一批可以影響宇宙格局的強者,也能收服更多的強者於揮下。


    否則,就憑修辰對孔樂造成的傷害,張若塵這一劍早就劈了下去。


    至於修辰想要用時間之道,搶在張若塵劈出這一劍之前,奪走青萍劍,完全就是癡心妄想。因為,日晷可以克製它的時間之道。


    本是很緊張的氣氛,但修辰天神卻覺得虛風盡那位弟子看它的眼神變得越來越古怪,心中不禁十分惱火,還真是有什麽樣的師尊,就有什麽樣的弟子。


    “算了,還是從長計議,修辰應該短時間內煉不出神源。而且,它煉製神源的時候,或許才是對付它的更好時機。”


    就在張若塵打算與修辰妥協交易之時,忽然,身周空間猛烈一震,五髒六腑都像是要被震碎了一般,身體飛出去,撞擊在石壁上。


    被收在衣袖中的宇鼎飛出來,在地底世界的中心旋轉。


    “噗!”


    “噗!”


    雨師和那位妖族上位神,皆被那股空間衝擊力量震得口吐鮮血,神軀出現裂痕,像是要爆開一般。


    地底世界的神紋和陣法被衝毀無數,大量碎石從上方墜落。


    修辰天神先也是十分緊張,以為張若塵又施展了什麽底牌手段,不過,當它的目光落在宇鼎上後,瞬間一雙鳳眸中湧出欣喜若狂的神色,驚呼:“九鼎!”


    “轟隆!”


    宇鼎的鼎口,一道血紅色光柱衝天而起。


    九十九道封印形同虛設,全部破碎。


    那道蘊含無窮魔威的光柱,衝破地麵,擊穿永恒神殿,飛至離地數千米高的半空,定住身形,是一具粉紅色的骷髏,身上流動著密密麻麻的血紋。


    她長發赤紅,如火焰一般,隨後,深吸一口氣。


    天地靈氣、天地聖氣、天地神氣化為千萬條溪流,向她匯聚過去,形成一個巨大的能量漩渦。


    霎時間,整個諸神大陸的天空,都變成粉紅色。


    宇鼎飛出地底,向能量漩渦而去。


    “留下九鼎!”


    修辰天神體內強大的神力爆發,打出一條神鏈,纏在宇鼎上,身體向上方飛去。


    張若塵此刻也顧不得其它,立即追出地麵。


    抬頭看去,修辰天神與那尊亂古魔神已是鬥起來,時間之海和魔氣海洋激烈衝撞,瞬間將百萬裏的疆域毀滅成了赤土。


    張若塵立即撐起陰遁九陣和陽遁九陣,卻還是被餘波掀飛千裏,心中鬱悶:“該死,這尊魔神怎麽突然一下變得這麽強大,完全不輸太虛境大神。而且……她在源源不斷吸收諸神大陸上的能量,越來越強了!”


    亂古魔神吸收的,不僅僅隻是靈氣、聖氣、神氣,還有諸神大陸上那些因神戰而大片大片死亡了的生靈的血氣。


    她骨質的身體上,長出血肉和肌膚,身體如水晶一般,散發出明亮的玉色神光,耳朵尖如精靈,眼睛明若寶石。


    身上魔威,又增加一大截,徹底蓋過修辰。


    此刻,諸神大陸上的千萬裏之地都化為焦土,死去的生靈,何止萬億。


    所有血氣,盡入亂古魔神體內。


    “受眾生血氣,助本王重回無量境,阻我者死。”


    亂古魔神一掌按住,浩蕩魔氣,凝化成一隻長達三千裏的血色手印,擊穿時間之海,落在修辰天神身上。


    修辰天神倒飛出去,撞碎數十座山脈,豔美的臉上,露出驚異不定的神色,道:“這是緋瑪王的吞魔大手印!她難道……難道是七十二柱魔神上的緋瑪王?這怎麽可能,亂古都過去多少萬年了,她怎麽可能還活著?”


    修辰天神的目光,鎖定在宇鼎上,眼神灼熱,向張若塵傳音:“你想失去宇鼎嗎?用虛風盡的那一劍斬她。”


    張若塵不為之所動。


    開玩笑,這一劍是他的立身之本。就算真的一劍斬了亂古魔神,宇鼎也不可能回到他手中,必會被修辰奪去。


    修辰要奪的,還有他的命。


    張若塵心中有萬千不甘,卻還是轉身急速遠遁,打算逃出諸神大陸,等修辰和亂古魔神分出勝負,再奪回宇鼎。


    就是這時,天空變成金色,一輛黃金戰車衝破滿天魔氣,在半空與張若塵錯身而過,直向亂古魔神洶湧而去。


    張若塵正暗暗吃驚之時,耳畔響起風岩的傳音:“大哥,快來旭風神艦!”


    張若塵抬頭看去,隻見,雲層外,一艘龐然大物懸浮在那裏,投出半個天空的陰影。


    猶豫了一下,張若塵收起青萍劍,飛向旭風神艦。


    剛剛登上神艦,風懸便是迎麵而來,與他重重摟抱在一起,欣喜的笑道:“千幸,萬幸,可算是再次見到道友你,若是道友遭遇了不測,隕落在黑暗神殿大神的手中,我風懸必將一生都活在愧疚中。”


    “哪裏的話,貧道有那麽容易隕落?黑暗神殿那群鼠輩,根本不敢與貧道為敵。”


    張若塵忍不住,目光向風兮看去。


    隻因,他此刻的麵容乃是書千癡,是因為手持青萍劍,才暴露了身份,讓風懸以為他是青萍子。


    但書千癡這個身份的底細,風懸可能不知道,但風兮肯定知道。


    果然張若塵目光看過去之後,風兮故意沒有看他,假裝在觀望諸神大陸上的神戰,但臉色十分難看,嬌軀甚至在輕輕顫抖。


    軒轅青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站在軒轅青身旁的瀲曦,則是妙目含情,同時,也有幾分似笑非笑的樣子。


    風懸道:“當年道友你離開旭風神艦之後,商弘也被驅逐而去,道友無需再有芥蒂,安心待在神艦上,不要再離開了,如今的黑暗大三角星域相當危險。百族王城、修羅族、不死血族都有大批高手前來,就連血絕戰神……”


    “七叔,青萍子道友是不會懼怕血絕戰神的。”


    風兮終於沒有繼續裝下去,走了過來,一張俏臉有些發白,緊緊盯著張若塵,三分羞怒,三分怨恨,卻還有四分複雜難明的情緒,又道:“既然來了旭風神艦,道友沒必要繼續戴著這副麵孔了吧?還不摘掉,露出你的真麵目?”


    張若塵看著風兮那雙幽怨的眼睛,簡直比失去宇鼎還要頭疼。


    風懸見風兮的眼中,仿佛都有落淚,連忙感歎一聲:“道友或許不知,你離開後,最傷心的就是兮兒。她一直都是清淡的性格,少有修士能夠入她的眼,這幾年,整個人都變得憂鬱。甚至她還多次去黑暗中尋你……”


    風懸想繼續說下去,卻被風岩打斷。


    風岩當然知道風懸此刻說得越多,風兮肯定越是難受,道:“七叔,這些話你還是別說了!”


    “也是,我說不合適。”


    風懸哈哈一笑,很自覺的退開,順帶將風岩也拉走。


    張若塵避開風兮的目光,向船艦邊緣走去,道:“青道友,我們去助漣公子一臂之力吧,那亂古魔神的修為一直在增長,說不得要恢複到無量境的層次。”


    軒轅青哪裏不知道張若塵是想借此逃避風兮,道:“太虛境層次的交鋒,我們還是別去摻和了!我相信以兄長的修為,肯定可以應對。兮姑娘讓你摘掉這副麵孔呢,你這人也真不要臉,一大把年紀了,還故意裝成這麽年輕的樣子,是想騙哪家的女子?”


    神艦上,響起一片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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