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未說過,一定存在幕後之人。也未說過,幕後之人一定與印雪天有關係。“


    “已經十個元會,甚至二十個元會過去了,真相早已被掩埋。現在的一切,皆隻是推論。”怒天神尊道。


    從十個元會前,一直活到現在,並且有機會接觸到真相的人,隻有怒天神尊。


    連他都隻能憑借一些反常的現象去推斷,無法準確的給出答案,何況他人?


    長生不死者,枯死絕,斬道咒,大尊一去不複返,張家凋零,空印雪拜入佛門,還有神秘莫測的大冥山和靈燕子……這裏麵,有太多的謎團。


    十個元會時間,天下間最鼎盛的始祖家族近乎消失,可是大尊的影響力,依舊存在於這個時代。


    很多東西,隨著一代人的死絕,真相如何已經不重要了!


    但,兩家人所受的磨難卻真實存在,並一直延續到現在。


    若非張若塵極力推動,將摩尼珠贈給絕妙禪女,幫助他們化解枯死絕,絕妙禪女也不會去推動化解斬道咒。張若塵此刻,更不可能站在怒天神尊麵前,兩家人心平氣和的談昔日的舊事。


    絕妙禪女望向天空,所有星辰皆被烏雲遮蓋,一片漆黑。


    她道:“暴風雨就要來了,一切的掩蓋,都會被掀開。祖父若是知道什麽,不如趁這暴風雨前的寧靜,都告訴我們?”


    張若塵道:“若祂真的存在,並且派遣了戰神冥尊來襲殺神尊。那麽我們將無法逃避,必須迎戰!”


    “你知道七十二層塔嗎?”怒天神尊道。


    張若塵仔細回憶,然後搖頭。


    怒天神尊道:“傳說,七十二層塔是時空人祖采集天下奇物煉製而成。時空人物所在的荒古時代,比九大巫祖所在的時代還要稍微早一些,能夠采集到宇宙最珍奇的寶材。”


    “因此後世流傳,若將七十二層塔煉成,可比擬九鼎。”


    “但以時空人祖之能,窮其一生,也隻是完成了第一步祭煉。”


    張若塵道:“名氣如此之大的奇物,為何天下修士幾乎都沒有聽過,而且也沒有出現在《太白神器章》上?”


    “不,你不僅聽過,還進入過。”怒天神尊道。


    張若塵若有所思,神色大動,道:“神尊說的是劍閣?”


    “劍閣隻是其中十八層!”


    怒天神尊繼續道:“時空人祖故去後,七十二層塔隨之消失,不知多少個元會過去,在冥古的時候,才被人重新挖出來,引發了一場持續數個元會的血雨腥風。”


    “據說,就連始祖也無法祭煉七十二層塔,其中也包括當年將它煉製成初形的時空人祖。”


    “冥古的時候,出了一個奇人,名叫第十六日。他以大神通,將七十二層塔一分為四,一座十八層。”


    “但以第十六日的通天之能,花費一生時間,也僅僅隻是將其中之一祭煉成功。”


    張若塵道:“第十六日而月始虧,是為幽冥。這個第十六日,就是冥祖吧?”


    怒天神尊點了點頭,道:“沒錯!冥祖死後,又是天下大亂,除了已經祭煉成功的幽冥煉獄,其餘三塔被天下修士爭奪,直到劍祖出世,才重新收聚三塔。”


    “不過以劍祖之能,也僅祭煉成功其中之一,便是後來的劍閣。”


    張若塵若有所思,道:“幽冥地牢應該是其中之一!”


    “那是天魔祭煉而成。”怒天神尊道。


    張若塵道:“鬼門關宿命鏡,乃是大尊祭煉而成。這四者合一,就是七十二層塔?”


    在一旁聆聽的眾人,無不內心震撼。


    最初,怒天神尊說七十二層塔能夠比擬九鼎的時候,他們心中根本不信。


    但,如果傳說是真的,七十二層塔可謂是時空人祖、冥祖、劍祖、天魔、不動明王大尊一起煉製出來,若是合而為一,說不定真不輸九鼎。


    對於幽冥煉獄,他們可是熟悉得很,那是冥族修士誕生的神巢,一共十八層世界,隱藏了無數秘密,存在許多禁土。


    它就如同“三途河”之於鬼族、骨族、屍族,“修羅戰魂海”之於修羅族,“白蒼血土”之於不死血族,是一族存在於世間的根源。


    張若塵道:“為何世間竟無人知道這個秘密?”


    “是啊,為什麽?”


    怒天神尊如此問出一句,又自己答了出來:“一定是有人在很早之前,就刻意抹去了關於七十二層塔的所有信息。印雪天去黑暗之淵前,將這個秘密留給了我,並且告訴我,永遠不可踏足幽冥煉獄。”


    張若塵道:“所以神尊斷定一切的根源在幽冥煉獄?”


    張若塵可是知道,怒天神尊並未聽印雪天的警告,已經去過幽冥煉獄。


    他就是在幽冥煉獄,遇到的般若,將她帶回了命運神殿。


    張若塵突然有些明白,般若過了十八層鬼門關,為何會出現到幽冥煉獄了!


    鬼門關和幽冥煉獄,本身就是一體,就算被分開了,也一定存在某種空間聯係。


    絕妙禪女問道:“祖父應該不止一次去過幽冥煉獄吧?可有發現?”


    怒天神尊陷入遙遠的回憶,瞳孔中的光芒內斂,許久後,道:“你們已達到無量境,告訴你們也無妨。在幽冥煉獄,我發現了命運的痕跡,於是想到當年大尊踏碎命運神殿的震怒行為。一切的矛頭,都指向了那裏。”


    言輸禪師道:“這就是張施主你當年離開白衣穀,加入命運神殿的原因?你藏得真深啊,阿彌陀佛!”


    怒天神尊盯了言輸禪師一眼,而後者,已是閉目低聲念誦起佛經。


    張若塵道:“神尊可有在命運神殿發現什麽?”


    怒天神尊搖頭,道:“以前我能夠感應到他的存在,但卻無法將其抓住。直到近來量組織浮出水麵,他終於露了破綻!”


    穀</span>  張若塵知曉,怒天神尊說的必然是魁量皇。再結合,他先前點了羅乷的名,答案已是呼之欲出。


    “魁量皇真的是福祿神尊?”


    張若塵很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語氣不免有些沉重。


    在場另外幾人,聽張若塵突然提“福祿神尊”的名字,皆露出茫然繼而又震驚之態。


    怒天神尊道:“天音既然是量使,福祿神尊又怎麽洗得掉嫌疑?這些年,虛天一直和他在一起,就是想要牽製住他,而鳳彩翼就可在命運神殿內部徹查福祿神宮和星海世界。可惜,沒有找到任何破綻。”


    “於是我和虛天就布了這一局!”


    “我受傷,虛天趕去營救,這給了福祿神尊脫身布置的機會。我回到白衣穀,戰神冥尊立即趕來刺殺,身上即攜帶了定身神符,又有神紋護住神海。這會不會太巧了一些?”


    若是此前,張若塵隻有三分懷疑福祿神尊。


    那麽現在,至少有五分了!


    張若塵神色不免緊張了起來,道:“若是如此,他應該已經到白衣穀附近了!而且,他很有可能知道,神尊加入命運神殿的原因,所以準備先下手為強。”


    “根據羅刹族神城一戰,可看出魁量皇手段了得至極,若要拿下白衣穀,絕不會隻派遣出一個戰神冥尊,必有更加猛烈的後手。”


    怒天神尊目光炯炯,蘊藏無限戰意,道:“張若塵,我本不想跟你講這些的。你可知曉,為何後來又跟你講了呢?”


    張若塵輕輕搖頭。


    怒天神尊道:“這些年根據我的調查,當年須彌和梵寧的錯誤相遇,包括梵寧的死,都與雷族脫不了幹係。雷罰天尊的再次出世,更加證明了我心中的猜想。”


    “斬道咒是印雪天做的,的確有私恨在裏麵,但她更大的目的,是逼靈燕子現身,以摩尼珠,解我身上的枯死絕。”


    “真正導致張家覆滅,近乎絕了傳承的,必是雷罰天尊的手筆。在那個時代,隻有他做得到。”


    “如若今日,雷罰天尊和魁量皇都來了,你便帶他們去羅祖雲山界暫避。當今天下,能讓他們忌憚的,也就天姥和昊天。”


    張若塵能感受到怒天神尊沉重的心情與無窮的戰意,道:“虛天難道沒有來?”


    怒天神尊含笑亦含怒,道:“你以為,黃泉禁域是你們找到的?是有人引你們去的。黃泉大帝出世,蓋滅出逃,虛天怎麽可能不去呢?這本身就是他們計劃中的一環!”


    絕妙禪女道:“地獄界其餘諸天呢?人寰天尊,還有閻羅太上,他們當可抗衡雷罰天尊和魁量皇。還有龏天……”


    怒天神尊揮袖,道:“魁量皇的精神力,或還在虛天之上。要將他引出,就必須隱秘行事,若不讓他覺得自己有十足把握,他怎麽可能現身?”


    言輸禪師道:“貧僧就不走了,白衣穀何曾懼過任何人?”


    絕妙禪女道:“要走,一起走。”


    “我隻是讓你們先去羅祖雲山界暫避,以防萬一,並非生離死別。等解決了這邊的事,我自然會過去接你們。”怒天神尊道。


    張若塵盯著那顆被封在時間規則中的骷髏頭,道:“神尊無非是擔心,量組織還有別的隱藏手段,畢竟酆都大帝都被流放到了時間長河中。其實我們可以試試,主動去找上他們,將戰神冥尊……送回去?”


    絕妙禪女立即附和,道:“魁量皇能夠在羅刹族與酆都大帝鬥成平局,心智何等了得,豈會想不到,我們會去羅祖雲山界?在白衣穀,我們有無窮底蘊可守。離開白衣穀,才是危險至極。”


    怒天神尊看向張若塵,道:“戰神冥尊能夠自爆神源,卻沒有自爆,你認為我們此去,魁量皇會沒有防備?”


    “魁量皇對神尊自然是有防備,但對我呢?相比於殺我,他們目前更想生擒我。這將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張若塵道。


    眾人皆心中大動。


    怒天神尊看張若塵的眼神,多了三分異樣的光芒,不再是最初那般完全淡漠和不屑。


    但這份魄力,世間就找不出幾個來。


    若張若塵攜帶戰神冥尊的骷髏頭,接近魁量皇等人,在距離足夠近的情況下,縱然他們修為再高,也必然會吃大虧。


    絕妙禪女道:“你瘋了?你會死的。”


    狼祖道:“我去吧,反正也活到頭了!”


    張若塵搖頭,道:“狼叔對他們的吸引力,未必有那麽大。你們別忘了,我擁有地鼎,隻要及時遁入其中,肯定可以保住性命。”


    “魁量皇會給你遁入地鼎的機會嗎?”


    怒天神尊是一個有大魄力的人,覺得張若塵的方法可行,說不定,能夠逆轉局勢。


    他道:“言蘇,把你脖子上的那顆佛珠取下來。”


    言輸禪師將從小戴在身上的佛珠取下,並未覺得這是什麽了不得的東西,道:“這便還給張施主!”


    怒天神尊接過佛珠,五指發力,空間都發出“劈啪”之聲。


    佛珠裂碎成齏粉。


    粉末中,出現一枚黃豆大小的護身符,金燦燦的,表麵有密集的始祖神紋在沉浮。


    怒天神尊將護身符,遞給張若塵,道:“這是大尊當年給我的,現在我給你。走吧,我們去會一會魁量皇!”


    言輸禪師看著那枚躺在張若塵手心的護身符,眼中浮現出濃烈而複雜的情感。繼而又看向怒天神尊,卻隻看見了怒天神尊向穀外走去的背景。


    怒天神尊道:“張若塵隨我前去就行了,你們都留在穀中。”


    “轟隆!”


    上空,電光劃破烏雲,狂風乍起。


    竹葉簌簌聲中,暴雨隨之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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