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劉友才一臉疲憊的回到書房,剛剛坐下,沒來得及點燈,就察覺周圍有異響。


    “誰?!”


    他嚇了一跳,看向黑處,趕忙點上燈。


    昏黃的燭火照亮漆黑的房間,一雙比黑夜還黑的眸子直愣地盯著他。


    房間裏多了一個小女孩?


    劉友才嚇了一跳,剛彈起就被一雙大手從身後重重摁下。


    他扭頭看去,一張大胡子臉出現在眼前,心髒狂跳,絲毫沒有見到熟人的輕鬆。


    劉友才低聲質問,“你怎麽在這?”


    大胡子放開他,笑的諷刺,“滿檳州都被圍的水泄不通,老子不在這還能躲那兒?”


    “那也不能在我這,你們趕緊走!”


    大胡子搖頭笑著,有自己的考量,“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他們肯定想不到賊人帶著髒物就藏在眼皮底下。”


    話也有理,劉友才起身,負手背對他,緊緊閉上雙眼,仿佛這樣就不用受良心的譴責。


    大胡子看他這幅虛偽模樣,嗤笑一聲,“要不是你這個老東西耍花招,我至於會淪落到此?”


    他稱躲藏在州府府邸為淪落,因為他們這種純壞的人,就看不上表裏不一虛偽假慈悲的人。


    劉友才就是這種人。


    想要錢和權,卻又舍不了良心,一邊幫著犯罪,一邊阻礙。


    劉友才臉一陣青一陣紅,為自己辯解,“外麵的官兵不是我的。”


    “老子說的不是這個,要不是你頒布宵禁,我們至於鋌而走險,白日眾目睽睽之下掠人?”


    大胡子翻了個白眼,他當然知道劉友才還不敢大張旗鼓的抓他們,頂多背地搞點小動作阻礙。


    明麵上收了他們的銀子不阻攔,背地卻發布宵禁,安排官兵巡查,讓他們夜晚活動的人無法出手。


    對於他這種既要又要的行為,大胡子恨不得拐了他賣去匈牟做耕地的牲畜。


    “你們出手不利索,幹我何事。”


    劉友才臉色難看,趕忙關起窗戶,調暗燭光。


    如果被人發現他在自己這裏,自己可就徹底完了。


    大胡子冷眼看他一副小心的模樣,冷笑出聲,“你以為自己還能全身而退?咱們早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有朝一日事發,要死一起死。”


    “你!”


    劉友才氣結,瞪大雙眼,氣憤不已。


    大胡子則一臉愜意地坐在椅子上,神態很是放鬆。


    劉友才最終不甘地甩了下衣袖,他何嚐不知,隻不過一直回避,上了賊船哪有下來的時候。


    大胡子突然想起什麽,提醒道,“我的那些兄弟們可還在外麵躲藏,劉州府大人可得給安置妥當。”


    “放心吧。”


    劉友才黑著臉應下,如今綁在一根繩上,他隻能也必須要保住他們所有人,隻要安安穩穩送他們離開檳州,自己就萬事無憂了。


    想到此,劉友才不放心地看向丫丫,提醒著,“你別讓她被人發現了。”


    他一個大人還好說,這個小女孩還小,要是看不住跑出去就壞了。


    大胡子點點頭,走到丫丫身前做著什麽。


    劉友才看不清,眯著雙眼問道,“你在幹什麽?”


    大胡子頭也不回說,“你不說怕她亂跑嗎,再喂一顆,保準乖乖聽話一動不動。”


    劉友才知道這東西的惡性,他命令道,“這藥喂多了會傷腦子的!你不許再喂了!”


    大胡子笑而不語,在他的注視下,把糖豆塞進她嘴裏,絲毫沒把他放在眼裏。


    劉友才怒目而視,卻沒有辦法。


    他的憤怒,大胡子視而不見,幽幽說著,“劉州府動作快一點,她吃的自然就少一點。”


    隨後對他比劃了一下藥瓶,威脅道,“這還剩半瓶,不知道能撐多久。”


    劉友才很是憋屈,可也隻能打碎牙齒往肚裏咽,低聲說著,“知道了。”


    大胡子小心地把黑瓶放進懷裏,說來甚是倒黴,本來有兩瓶,可有一瓶不知去向,想來應該是跑路時掉在了某處。


    檳州不能多待,越快離開越好。


    可大胡子心中還有不甘,一想到那個壞自己事的小娘們,恨的牙就癢癢。


    別讓自己再碰到她,不然的話...哼哼!


    -


    素心很是稱職,自從她來後,溫頌發現自己這個通房當的非常不合格。


    她是個極有眼力見的人,什麽時候奉茶,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隻要有自己和沈明奕在,她就會退避三舍從不打擾,每一件事都做的無可挑剔。


    沈明奕明確告訴她不用做這些,可她還是會一如既往。


    又懂事又聽話,很難不讓人喜歡。


    這日劉少傑邀請沈明奕去一個朋友家吃酒。


    他思忖片刻,對素心說,“你陪我去。”


    素心詫異,瞪大雙眼不確定的問,“那頌姐姐呢?”


    “不帶,讓她好好休息。”


    劉少傑看的就是自己和素心親近,那就做給他看。


    溫頌不意外,因為赴劉少傑的約沈明奕從未讓她跟過,正好今天自己也有事。


    素心的臉瞬間通紅,害羞的看了看沈明奕,隱隱有些期待。


    白日自己伺候他,可晚上卻從未進過他的房。


    最近她都睡在旁邊的房間,夜裏總能聽到溫頌的低泣聲,細細軟軟,越是克製越是叫人欲罷不能。


    聲音一直鬧到半夜才停歇。


    素心雖然未經人事,但在花房聽到過,教習嬤嬤也教過,該懂的都懂。


    少爺從未讓自己近身,如今讓陪同,是不是說明允許她更近一步了?


    素心有些得意的看了溫頌一眼,施施然地跟著沈明奕離開。


    溫頌收拾一番便也出門了。


    街上都是巡查的官兵,人心惶惶,個別商鋪都關門謝客,攤位出的也少。


    溫頌來到醫館,先是讓大夫為自己診脈。


    她忐忑的看著大夫,害怕的等待結果。


    大夫沉默著,片刻後得出結論,“未有孕。”


    三個字一出,溫頌的心瞬間落地。


    避子藥沒了,上次她還未來得及拿,就撞見丫丫被拐,後麵又因為擔憂忘了這一茬。


    而沈明奕又正是好年紀,每晚少不了折騰,近幾日她始終都提心吊膽。


    幸好,真是幸好!


    讓大夫開了些避子藥,當場熬了一碗喝下,剩餘地拿在手裏,這才心安。


    她並沒有直接回劉府,反而去了丫丫家,敲響緊閉的房門。


    溫頌的手還未落下,門就從裏被打開,速度快到嚇了她一跳。


    林娘驚喜的目光在她身旁打量一番後又暗淡下去。


    她以為是丫丫回來了。


    因為擔憂自責,她幾日未曾入眠,粒米未進,隻靠水吊命。


    狀況很糟糕,平時打理得當的發髻也淩亂不堪,甚至有隱隱白發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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