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奕從溫頌房裏離開,做了件震驚眾人的大事。


    他用一整晚整理出自己的所有私產,然後氣勢洶洶的送到了溫頌屋裏。


    對著溫頌好奇的目光,他耳尖熱紅,“這是我的私產,如今是你的,不多,但是我以後會努力給你填滿。”


    快速扔下話,轉身離開。


    這還是他第一次把身家托付給一個女子,就像是把未來也托付給她。


    這種感覺很奇妙,又很讓人心動。


    溫頌被他唬住,待回過神去找,人已經上職。


    溫頌看著桌上擺放的箱子,有些無措。


    打開看了看,全是他的財產田莊,有沈家分的,還有自己掙的。


    一點也不少。


    溫頌壓下眼簾,小心翼翼的蓋上箱子。


    準備等沈明奕回來,物歸原主。


    大夫人第一時間得知沈明奕的所作所為,氣的頭暈腦脹,喝了好幾杯茶水才壓住心頭的火氣。


    正巧王氏上門,大夫人可算找到了出氣口,不知不覺和她念叨了一上午。


    王氏動了動坐麻的雙腿,麵上陪著表情,心裏卻升起濃厚的危機感。


    她此次前來是催促定親的。


    自己女兒和沈明奕那天沒能當場定下,沈府也沒有後話,為了往後的富貴,她隻能厚著臉皮上門,沒成想聽到這檔子事。


    心裏本就對溫頌搶了品兒的通房位置心生怨恨,如今更是新仇舊賬一起加。


    王氏想到此,眼紅不已,小聲說著,“如果一開始是品兒,不就沒這麽多事了嗎。”


    沈明奕的私產,那得多少啊,就這麽給了那個丫頭!


    本該都是品兒的!


    大夫人聽著心裏不舒服,卻沒有反駁。


    畢竟誰能知道後麵會有一堆變故。


    看她麵露不愉,王氏眼珠一轉,略過這個話題,說起別的。


    “我們品兒正在家琢磨糕餅,就想著給你送來嚐嚐,現在啊,在她心裏,連我這個親娘都排在第二了。”


    說到最後,還吃味起來。


    大夫人笑笑,想到品兒,心神微動。


    思索再三,她說道,“過兩日我的誕辰,正好再嚐嚐品兒的手藝。”


    “那簡直太好了。”


    王氏眸光微閃,欣喜不已。


    能叫品兒參加誕辰,那就說明結親一事有戲。


    王氏目的達到,不再多做停留。


    看著高興離去的背影,大夫人歎息一聲。


    明奕竟把賣身契和私產都給了溫頌,求娶態度很是認真,而老爺又不反對。


    隻有她還在堅持拖著。


    本來想拒掉品兒,可目前還沒有第二合適的人選。


    對比第一次見麵,品兒變化很大,可是有一點她還不太滿意。


    年齡小。


    但是較真起來,年齡又不小,已經過了及笄。


    大夫人從未如此憂愁過,為此黑發中,還生出些許華發。


    –


    溫頌獨自等在沈明奕房間,因為箱子太大,她搬不動,其他的丫鬟小廝又不敢幫她搬,隻好先放在自己那裏。


    已經過了他下職的時辰好久,還是沒有回來。


    就在她焦急時,門被推開。


    沈明奕看到屋內的人一愣,隨即裝作沒看見,徑直去了水室洗漱。


    溫頌站起身,想說什麽卻被他冷冷的一眼定在原地。


    半晌,裏麵傳來水聲。


    溫頌抿抿嘴,靠近一些,隔著屏風試探問著,“少爺,用服侍嗎?”


    “不用。”


    冷冰冰兩個字,瞬間讓溫頌的心沉了下去。


    她識趣,默默退到了最遠的地方,靜靜等待。


    沈明奕隻著裏衣,出來後目不斜視的吹滅燭台。


    絲毫沒有顧及還在的人。


    屋內瞬間漆黑,溫頌不適的眨眨眼,隨後感覺一陣帶著皂香的清風從身旁經過,模糊間隻看到白色的身影一閃而過。


    沈明奕已經越過她躺到了床上。


    溫頌沉沉心,“少爺,那些...”


    “明天我就派人搬回來。”


    沒等她說著,就被一道冷漠的聲音打斷。


    如此反複無常的態度,溫頌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反正是她想要的結局。


    “好。”


    溫頌笑著應了聲,毫不留情的轉身。


    卻不小心踢到凳子,腳趾劇痛,可她隻是停頓一瞬,隨後離開。


    屋門打開又關閉。


    溫頌刻意繃緊的神經一鬆,眨眨酸澀的雙眼,深呼吸調整心情。


    平靜好後,裝作若無其事的離開。


    就應該是這樣,他是沈三爺,自己隻是一個要離開的普通百姓。


    不問原因,不問理由,什麽都不要問,不要想。


    溫頌回到房間,脫掉和血粘連的鞋襪,洗漱出來,用帕子擦了擦腫脹的腳趾,就滅了燭台。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才勉強入睡。


    腳指火辣的脹痛時不時傳來,讓她穿梭在現實與夢境中。


    半夢半醒間,一陣清涼覆蓋腳趾,脹痛消失。


    似乎是有人在為她擦拭藥膏。


    這種感覺很舒服,溫頌放鬆下來,思緒也越來越飄散。


    耳邊隱隱約約聽到一聲歎息。


    翌日。


    沈明奕派了兩個小廝搬走箱子。


    他連麵也沒有露。


    隻不過沒多久,春夏就拿著個小一些的木盒來找她。


    “少爺說這個姑娘留著。”


    溫頌打開一看,發現是銀票。


    她推了回去,“我不能要。”


    “少爺說,給了姑娘,怎麽處置由你。”


    春夏回複的小心翼翼,不明白兩人這是怎麽了。


    明明昨天少爺還喜愛的不能自己,怎麽今天就恍若陌生。


    不難為春夏,溫頌收下木盒。


    看著裏麵厚厚一遝的銀票,她有些恍惚。


    沈明奕要幹什麽?


    是知道她要離開,所以給的遣散費?或者是驅趕費?


    也是,大夫人已經為他找好妻子,哪裏還用得著自己?


    溫頌笑笑,想明白後收下。


    錢再多也不嫌多。


    春夏沒走多久就又折返。


    這次的神色比上次還難為情。


    溫頌看向她的手裏,目光一頓。


    春夏抱著一堆小玩意放在桌上,聲音極小,“少爺說,這些東西姑娘收好。”


    溫頌收回目光,問,“還有嗎?”


    春夏不太確定,“應該沒了。”


    溫頌點頭,聲音很輕,“如果還有,那就幫我扔掉吧。”


    春夏不做聲,隻低著頭離開。


    溫頌目光投向桌上,有遺落在沈明奕房間裏的梳子耳墜手帕,還有閑來無事編織的小玩意兒。


    是她疏忽,忘了把自己存在過的痕跡,收拾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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