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大白饃冒著騰騰熱氣,清蒸魚上的蔥絲被油浸地愈發翠綠,黃瓜小菜清脆爽口,小碟鹹肉油光鋥亮。


    溫頌咽了咽口水,捂住哀嚎的肚子,還是搖搖頭。


    誰知老人黑了臉,“你是不是瞧不上我這個老頭子?”


    溫頌嚇一跳,趕忙表示沒有,老人眼中含笑看著她,又示意桌上。


    意思很明顯,不嫌棄就吃!


    在吃與不吃之間猶豫不決,溫頌最後還是在老人催促的目光下拿起筷子。


    秉承吃一頓賺一頓,溫頌往自己身上擦擦手,這才去拿白饃,感受著手中喧軟的觸感,輕輕咬下第一口。


    小麥香氣在口中爆開,溫頌雙眼瞬間發亮,咀嚼著同時拿起筷子在菜中忙碌。


    是她從未吃到過的,真如想象中那般好吃。


    她一邊吃一邊試探地看著老人,有些不好意思,覺得自己有點以恩挾報。


    自己誤打誤撞救了他一命,卻換回一頓這樣美味佳肴。


    老人一直和善的看著她,在看到她夾菜和進嘴是分別用筷子兩頭時,神色深沉,帶有惋惜。


    這麽個懂事的好孩子,偏偏命這樣苦。


    溫頌不知不覺吃撐著,一打嗝都堵在嗓子眼裏,她不好意思的用袖子擦擦嘴巴。


    油漬抹在袖口上,本就包漿的衣服更是油光水亮。


    老人皺皺眉,溫頌也發覺這樣不禮貌,把袖子往身後藏了藏,隨後端起自己用過的碗筷,尋到廚房,用水洗了好幾遍,碗底反光才結束。


    老人沒有說什麽,隻是默默看著她的所作所為。


    溫頌紅著臉告辭,出門來到牆角,背起自己拾的柴火,快步向家中走去。


    剛進門就被迎頭痛批。


    “死丫頭,去哪裏玩了?”


    秦妮子杵在廚房門口,一副刻薄模樣,“回來這麽晚,吃飯還得等著你,我告訴你,沒給留飯啊!”


    “...誰讓你回來這麽晚!柴火不夠燒,也不知道早些回來...”


    溫頌習以為常,裝作聽不到,沉默不語地放下柴,眼神撇到一旁帶著兒子玩的溫大載,眼中再無波瀾。


    她從來到這裏的那一刻就知道,舅舅是個不頂事的,用那些村中婦人說就是吃軟飯。


    他從一開始對自己還有愧,私下會給留口吃食,後來也慢慢地漠視,裝聾作啞,一心撲在那個兒子身上,希望他能出息,帶他這個老爹逃出“魔窟”。


    小小年紀的溫頌已經知道心寒為何物,世間沒人靠的住,還是得靠自己。


    那邊的秦妮子罵累,對一直沉默不語的木頭失了興趣,扔下命令,“把碗筷收拾幹淨。”


    隨後看向一旁的父子,主要是對幼兒說的,“走嘍乖兒子,跟娘去午歇。”


    溫大載落在後麵也不惱怒,隻是不經意看了一眼溫頌,滿含愧疚,卻又什麽都不做。


    在溫頌的注視下,囁嚅幾下,默默關緊屋門。


    溫頌打了一個飽嗝,因為吃的好,所以此刻刷著他們的碗筷一點也沒怨言。


    翌日,溫頌早起喂了雞鴨鵝,又給燒上水,熬上粥,自己拿了半個窩頭,急匆匆地出門。


    迎著朝陽,伴著雞鳴,溫頌向著後山小跑而去。


    一路上解決掉窩頭,來到目的地,看著滿地的柴火,她擦了擦嘴角的窩頭渣,鬥誌滿滿。


    沒多久,就拾好了兩抱木柴。


    背著比她還高的柴火,跌跌撞撞地來到老人家。


    老人正在盛飯,見到她也沒意外,對她招招手,好像就是在等她。


    溫頌本想放下柴火就離開,剛想搖頭,就看對方又要黑下臉,趕忙打住,快步走進去。


    老人滿意得點點頭,放下兩雙筷子,“吃飯。”


    溫頌有些忐忑,下意識藏了藏破舊的袖口。


    今天她特意選了一件自己最幹淨的衣服,可對比其他人來說,還是髒的可以。


    秦妮子並不會給她扯布裁衣,溫頌此刻穿的衣服,還是幾年前到這裏時帶的衣服。


    索性這些年營養不良,沒長什麽個子,要不然她就得穿舅舅不要的衣服,自己再剪剪套上。


    溫頌藏著自己破舊的衣服,想要維持住最後一絲自尊。


    老人仿若未見,反而沉聲說道,“還不落座,是還想在牆角聞味兒?”


    溫頌被他拆穿自己聞牆角的事有些難堪,可又沒在老人臉上看到鄙夷,瞬間胸口一鬆,鼻子發酸。


    今天是白粥,玉米餅,小鹹菜和紅燒肉。


    溫頌吸著鼻子,不由自主坐下拿起筷子,等反應過來,已經吃了不少。


    她羞紅了臉,頭都快垂到碗中。


    老人優雅地擦了擦嘴巴,“忘了問你,那天你是怎麽發現我摔倒的?”


    溫頌如實回答,“聞到飯糊味兒。”


    老人疑惑的看向她,有些不信,“廚房可離著大門不近,那麽點糊味,你能聞到?”


    他在廚房也隻聞到一點糊味,她在門外竟然能聞到?


    溫頌誠實得點點頭,手上的動作也不停,吃相雖快,但不難看。


    老人細細打量著她,半晌有了決斷,“日後就來我家吃飯。”


    溫頌停下動作,下意識要搖頭,就被老人抬手打斷。


    他說,“別急著拒絕,不白吃,你要給我砍柴刷碗。”


    溫頌一臉懵懂,不確定地問著,“隻是砍柴刷碗?”


    老人點點頭,溫頌離開他家後,受寵若驚的感覺依舊縈繞在心頭。


    娘說的對,活著什麽都會有的。


    溫頌往後就如那天一般,早早收拾好家中,隨後趕往後山拾柴,又背去老人家,吃飯,刷碗,告辭,回家聽秦妮子罵人...


    日複一日,就這樣過了半年。


    因為營養跟上,溫頌體格壯實不少,人也開始抽條,慢慢有了八歲該有的模樣。


    溫頌每天都很忙,隻要家中沒活,就會待在老人這裏。


    秦妮子也不管她,原話是,隻要不耽誤家中的活,願意“死”哪兒就“死”哪兒。


    老人喜茶,對茶也一套自己的見解,偶然發現溫頌嗅覺和對茶的敏感度很強,於是他試探的交給她一些關於茶的事情,後來不知不覺越來越多。


    沒想到溫頌還真是點茶的料子,簡直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既能掌握好所有茶種知識,又能舉一反三。


    老人珍喜她的才能,也不藏著掖著,把自己知道的全數教出。


    一是她這種天賦不要浪費,二是給她日後多一條謀生的路子。


    老人看著溫頌認真的側臉,無奈地歎息一聲。


    經過半年多的調養,已經初見美人坯子模樣,假以時日……


    在這種家庭下長大,定是會磨難重重,她手中有一技之長,日後出何事去何處,至少餓不死自己個兒。


    想到此,老人又忍不住歎一聲,這次惹來了溫頌的注意。


    她停住動作,有些疑惑,“點的不對嗎?”


    老人搖搖頭,“點茶切記不能分心。”


    聽到他的提點,溫頌快速投入其中,摒棄掉周遭的聲音。


    她喜歡點茶,這個瞬間仿佛世間隻有她和茶案,那樣的安逸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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