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謝言朝專門去了一趟懷寧侯府,白氏命人將他請進來,寒暄了幾句,得知他來意,便著人把葉青梔叫來,而白氏自己則是尋了個由頭離開了。


    “青梔,我要離開一段時間。”謝言朝對她說道,“陛下命我去邊關練兵,時間可能會很久,但我一定會在你及笄之前回來。”


    這是他和皇帝商量好的說辭,他去北越查的事情隻能私底下秘密進行,不能被人知道,於是皇帝便找了讓他去邊關練兵的由頭。一來邊關靠近北越,二則是邊關的軍事屬於機密,名義上是練兵,但具體是做什麽,也沒有人敢查究。


    他說是奉命去邊關練兵,但葉青梔卻敏感地覺得並非如此,她看了看謝言朝,語氣遲緩,“朝哥哥,你是不是也懷疑北越攝政王可能真的是……”


    父親這兩個字,葉青梔終是沒有說出口。她看得出來,生父對於謝言朝來說太陌生了,他甚至對父子之情並沒有明確的概念,他把皇帝當做父親一樣敬愛,但卻又行的是忠心耿耿的臣子之道。


    見已經被葉青梔猜到,謝言朝索性也就沒有隱瞞了,坦誠相告:“我想弄清楚真相,不想日後再被他人提起,而我卻隻能陷入被動。母親牽腸掛肚多年,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我不想讓她沉浸其中。”


    明嘉長公主對李筵可謂是用情極深,這麽多年,一直不曾放下失去李筵的痛苦。如果李筵就是百裏宴,那麽當年意外身故便是假的,極有可能是他金蟬脫殼之法,甚至於他和明嘉長公主的相遇相識相愛都有可能是假的。


    一個偽造出來的假象,卻讓明嘉長公主一輩子活在悲傷之中,何其殘忍。


    謝言朝看著葉青梔,“青梔,你信我,即便我真的是北越攝政王的兒子,此去北越,我也會把這件事情處理妥當。”


    他去北越,為了兩個人,一個是明嘉長公主,另一個則是葉青梔。他想娶她,便要盡可能地保護好她,所以他一定會想方設法把此事處理妥當,不會叫日後留下禍患。


    葉青梔抬眸看著他,她的杏眼裏滿滿都是眼前這個男子。


    她抿了抿唇角,腦海中回想起前幾日葉老夫人與她說的話,她希望她好好想清楚,真的要嫁給這個身世有異的男子嗎?


    如今,在這一刻,她有了完全確定的答案。


    她看著他的眼睛,“朝哥哥,我等你回來。你在北越一定要處處小心,無論發生任何事,你都要記得,我在等你,你一定要回來。”


    前世他便是在邊關失蹤了,照齊雲毅的說法,他失蹤的那幾年都在北越。至於齊雲毅說他後來率軍攻陷京城,背叛南齊,葉青梔是不信的,她倒覺得他留在北越定然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思及此,她不禁握緊他的手,正色強調道:“還有不到一年我就要及笄了,你一定要趕在我及笄之前回來。即便是沒有查到,你也要回來,你一定要記得我在等你。來日方長,縱然一時查不到,日後……”


    她臉頰微紅,“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查。”日後他們成親了,他想去哪兒,去做什麽,她都願意陪著他。


    “青梔……”謝言朝緊緊回握著她的手。


    謝言朝此來是向她道別,實際上他內心同樣是舍不得離開她的,所以他同她說好,過幾日他啟程之時,她不要來送他。


    到了臨行那日,葉青梔的確沒有來,但葉青鈺卻早早地等在城門口,眼巴巴地望著,等到謝言朝的身影出現在視野裏,他連忙朝他招手,“謝大哥,我在這兒。”


    謝言朝騎著馬走在前,而後麵則是跟著明嘉長公主的馬車。兒子要遠行,明嘉長公主執意要送他到城門。見葉青鈺在前頭,謝言朝與明嘉長公主囑咐了一聲,便先行走了過去,“青鈺,你怎麽來了?”


    葉青鈺癟了癟嘴,“謝大哥,如果我說我想和你一起去,你帶不帶我?”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謝言朝嚴肅地搖頭說道:“我有要事要辦,不方便帶你。”


    “好了,逗你玩的,別這麽嚴肅。”葉青鈺笑著拍了把他的肩膀,“我是來給你送行的,你要去很長一段時間,做兄弟的當然要來送送你了。”


    一邊說著,他一邊從懷中拿出個錦囊,“這是小舒兒給你做的,裏麵裝著她從寺裏求來的平安符,她說她答應過你不來相送,就囑托我帶給你。”


    “謝大哥,來,我給你係上。”葉青鈺臉上露出個壞笑,“我可是代替小舒兒給你係的。”


    話都這樣說了,謝言朝也就任由他將錦囊係在自己的腰間。


    那廂明嘉長公主的車架也過來了,慧嬤嬤扶著她下了馬車,葉青鈺見狀,連忙恭敬地見禮,“青鈺見過長公主殿下。”


    明嘉長公主連忙虛扶一把,“小公子快別多禮了。”


    對於葉家這個親家,明嘉長公主是一百個滿意,不僅未來兒媳容貌品行都是個中出挑,就連葉家的兩位公子也是極好相處之人。


    “多謝殿下。”道過謝,葉青鈺方才站直了身體。


    明嘉長公主看著兒子,已經到城門口了,是時候該分別了,她溫聲說道:“朝兒,你路上要小心,一定要早點回來。”


    謝言朝點了點頭,“我會的。母親、青鈺,你們要多多保重,我該走了。”


    他上了馬,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葉青鈺,隨後揮鞭而去……


    知道他的身影消失在視野裏,葉青鈺才收回目光,隻是在轉頭的一瞬間,他立刻看到了角落裏那個熟悉的身影,他連忙快步走上前去。


    “小舒兒,你什麽時候來的?謝大哥剛走。”


    葉青梔點了點頭,“我知道。”


    葉青鈺一看她這神態,立刻就知道了,“既然早就來了,怎麽也不跟謝大哥道個別,就這麽任由他走了。”


    這時,明嘉長公主也走了過來,“阿舒,你也來了。”


    葉青梔朝她福了福身,“原本說好的不來,阿舒也就沒方便露麵。”


    原本她也是想著不來送他,他此去是有要事要辦,怎好叫他留戀不舍。隻是臨到頭了,她一想到他要離開很長一段時間,心裏就很難過,所以這才悄悄躲在角落裏,默默送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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