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言朝搖了搖頭,“與他無關。”


    迄今為止,百裏宴那邊很安靜,一點也沒有打擾過他。


    “那是因為什麽?”葉青梔追問道。無緣無故的,謝言朝怎麽會踏足北越那個地方。


    謝言朝解釋道:“北越有白水族人的蹤跡,白水族人人擅醫,或許能幫助貴妃。”


    一聽這話,葉青梔立刻就明白了,當即正色說道:“姑姑依舊要扶持五皇子上位,所以你想找來神醫幫姑姑治不孕之症。”


    隨即,她又連連搖頭,嚴肅地說道:“不可能的。朝哥哥,姑姑這麽多年未曾有孕,不知道請了多少名醫,宮裏的禦醫,民間的神醫都看過,可是都沒有用,姑姑就是無法生育。”


    葉青梔很清楚,前世皇帝都駕崩了,葉貴妃依然沒有懷孕,對於謝言朝口中的白水族人,葉青梔並不抱希望。


    “姑姑的不孕之症,我曾聽我娘提過。”葉青梔又道,“尋常女子不孕基本上都是因為有宮寒之症,宮寒尚且可以用藥物調養,調養得當或許還有個盼頭,但姑姑不一樣,她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可就是懷不上,看過無數的大夫,最後隻得出一個結論,姑姑沒有子嗣緣分。”


    身體沒有任何問題,卻依然懷不上孩子,最終隻能歸結為沒有緣分,這麽多年折騰下來,誰都不抱希望了。


    聞言,謝言朝也是眉頭微皺,“或許找來白水族人有用呢?我已經和貴妃商定,我會盡全力找來白水族神醫,為她看診,貴妃給了我一年的時間。在這一年內,她不會讓五皇子成為儲君。”


    葉青梔依然搖頭道:“朝哥哥,即便是你真找來了白水族神醫,神醫未必能治好姑姑,就算治好了,姑姑懷孕生下來的孩子也未必是男孩,生下皇子也未必適合上位。”


    這中間有太多的不確定因素,還有太多的阻礙,葉青梔覺得這並不是一條行得通的路子。


    “況且,此刻姑姑願意給你一年的時間,不過是因為你口中的白水族是姑姑從前沒有見過的,所以她願意耐著僅剩不多的性子去等待嚐試,但是一旦事情不成,姑姑就……”


    話還沒說完,葉青梔自己先愣住了,沉吟著說道:“一年的時間……”


    隨後,杏眸明亮地像沾著露水的葡萄,“一年的時間能做很多事情。”他們可以做很多事情,京城也會發生許多的事情,譬如,齊雲毅的真麵目被公之於眾。


    “所以朝哥哥,這招是緩兵之計?”葉青梔笑著看向謝言朝。


    謝言朝點了點頭,“信國公在朝堂的分量不輕,五皇子和他聯手,可見心急。”


    皇子娶妃娶的是背後的勢力,這是人人皆知,齊雲毅剛從永城回來,就忙不迭地訂下趙亦棠,便是將心思放到台麵上了。


    葉青梔若有所思,“五皇子得了信國公這麽強的助力,謝皇後隻怕更坐不住了。”


    “謝皇後不想讓信國公之女成為五皇子妃,這幾日私下裏的動作不斷。”謝言朝道。隻是賜婚聖旨已下,謝皇後沒能撼動罷了。


    “清顏軒的事,陛下已經起疑,這倒是謝皇後樂意看到的。”葉青梔眨巴眨巴眼睛,“怪不得人家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葉青梔淺笑著看著謝言朝,“還是朝哥哥的法子好,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從何處入手。”


    謝言朝拉著葉青梔的手,溫聲說道:“青梔,近日我一直在收集白水族那邊的消息,一旦有了確切的消息,我就會動身去往北越,不過你放心,據我現在得到的消息,白水族人大都在北越最東邊的城池,與北越都城相距甚遠。我也會速去速回,你在家安心等我回來,好不好?”


    葉青梔抬眸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點頭答應了:“好。”


    她將頭靠在謝言朝的手掌上,貼著他溫暖的掌心,悠悠說道:“我其實一點都不想你去,但是你如果不去,姑姑那邊就沒法交差。朝哥哥,我有時候覺得很對不起你,相殺齊雲毅的人是我,原本你可以不用卷進這些是非裏的。”


    前世的種種恩怨,她都沒有跟謝言朝坦白,隻是含糊其辭地說了些她與齊雲毅的仇怨。而謝言朝也沒有追問,直接就信了她,並且義無反顧地幫她達成所願。


    他作為長公主之子,無論哪位皇子上位,對他來說都沒有多少差別,可他還是因為她的緣故,無形之中卷進了皇子爭位的事端裏。


    謝言朝一手托著她的頭,一手輕輕撫摸著她的烏發,“青梔,你別這樣想,五皇子的為人我已經見識過了,若是上位了必不會是個好帝王,甚至會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來,到時我也不會放過他。”


    葉青梔當即抬起頭來,她記得齊雲毅說前世她死後,沒過多久,謝言朝就率軍攻破了京城。齊雲毅給的說法是謝言朝是北越攝政王的兒子,失蹤的那些年都在北越,率軍攻破南齊京城,是為北越開疆拓土。


    齊雲毅的鬼話,葉青梔肯定是不會全然相信的。但是如果齊雲毅有一半是真話,倒也不無可能。


    “朝哥哥,假設……”


    葉青梔頓了頓,隨後又強調了一遍,“我說的是假設。假設你被困在北越多年,後來聽說五皇子做了皇帝,但他不修德政,以致南齊國力日漸衰頹,你會不會舉兵攻破京城?”


    謝言朝沉思了一會兒,搖頭道:“我不確定,那時我若是舉兵攻破京城,不管我身後的士兵是北越人還是南齊人,那都是造反。造反不是件簡單的事,會有很多的顧慮,最關鍵的就是,造反成功後,誰人來做皇帝。”


    而他顯然沒那個野心,可是若是沒那麽野心,又如何造反。連下一任皇帝都沒有,朝堂隻會更混亂,更是一場災難。


    葉青梔唇角緊抿,“那如果是五皇子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呢?比如說,弑君。”


    “弑君”二字一處,謝言朝立刻正色道:“如果他真如此大逆不道,我一定會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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