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巷私宅群裏這幾天流傳一件緋事,比如王二狗爬在牆上偷看王寡婦洗澡被抓了個現行,被闖進院裏給打了幾嘴巴子。


    再比如隔壁農家養了一隻母雞,三年來沒下過一個蛋,這幾天突然從籠子裏給扒拉出幾個,驚得老農家一愣一愣。


    不過猶為震撼的是,還是要數靠著門房裏不起眼的一家農戶,一天前死的侄女居然給複活了。


    陳老頭親自從棺材裏把她拉出來。


    說是夜晚閻王爺派小鬼來索命,結果棺材板沒壓住,小鬼奪命索,硬是沒把魂從屍體裏勾出來。


    總之各種雜言瑣事,在私宅群流言深廣,傳的許多人家往門堂前多上了幾炷香,深信不疑。


    自從送走買棺材的老頭,秦楓的生意便逐漸火爆起來,原因正是棺材陳老頭從他這裏購買,以至最後傳的沸沸揚揚,都說他這裏的棺材有神用,能壓住邪。


    許多年齡罕至的老頭老太都上門提前從這裏訂棺材,說是以備後續之用,再不濟嘛,震震陰魂小鬼總還是可以的。


    老頭老太太都對此深以為是。


    秦楓也悠然自在,這種狀態像極了他前身的軌跡,身在其中猶猶未覺。


    不過他到也沒閑著,幾天來的擺弄,東巷裏人家大都被他熟悉個遍,痰盂賣紙的,藥鋪早攤的,所有大家小家幾乎他都有著交往。


    好處就是,東巷裏的各種雜言瑣事不盡其耳,隔壁老王頭,天黑去藥材鋪買了個壯陽的,都能被人津津樂道。


    壞處嘛,就是這些消息太無關緊要,隔著修者妖物,八竿子都打不著一起。


    冥紙冥符的老板生意出乎秦楓意料,每天門前都川湧不絕,來回皆是置辦驅邪避害的百姓。


    京兆府城門邊貼了一張檄文,妖物作祟,各家夜晚門窗必須鎖好,每三天往京兆府認定的冥店裏買賣特製黃燈咒符。


    既是給各家各戶晚上提了醒,也有助於抓妖官差們晚上巡視辦案,一旦妖物露出馬腳,官差們便能第一時間趕往案發現場。


    王有財昨天傳來一封書信,信裏將秦楓數落的無地自容,京兆府給他搜尋信息的店鋪,沒成想他卻悠哉做起了棺材老板,還把生意在這東巷裏做的風生水起,以至於衙門裏的木頭都不夠用。


    以往那些可是準備給屍體的,沒想到三分之一被他給截了去。


    秦楓隻草草往信裏回了幾句城中百信瑣事,打完馬虎眼就不管王有財的咒罵,他在店鋪內都能想象到王有財看完信裏的內容,表情會是何反應。


    誰讓他把自己安排這座座棺材老板的,修為都往前提不起來。


    秦楓明顯感覺到晉升困難了。


    ……


    陰雨綿綿,萬籟俱寂。


    許久不見的雨水洗刷了整片躁動的皇朝,帶走一片煩悶,迎來幾陣沉寂。


    秦楓走出店鋪,門牌朝上掛起。


    對門幾間棺材鋪子也開了張,早早便進了內堂置辦。


    夥計們忙前忙後,棺材撞擊地麵的聲音此起彼伏。


    每到雨色,棺材鋪麵的生意就會比往常好上不小,感染風寒,積勞成損,全在這時爆發了出來。


    秦楓上了街,往冥紙冥幣的鋪子看了一眼,果然絡繹不絕。


    隔著一條街遠遠望去,幾名身穿官服的衙差站在鋪子門下,手裏拿著信紙,比劃著什麽。


    旁邊還站了一名粗膀腰圓的大漢。


    操著冥紙冥符的老板喜悅不見,轉而一臉陰鬱,手裏往下鋪子下麵一拉,從抽屜裏拿出幾張符咒遞給了大漢。


    接下來秦楓就沒有看了,無非是發生了死人的命案,或者牽扯幾件驅邪避害的緋事,官差才隨著大漢去了冥鋪。


    回到家,沏好茶,秦楓拿著筆鑒觀看起來,勘驗的事他不打算落下,畢竟往後說不準還要回到京兆府。


    沒過多久,沿著街道的雨水傳來幾陣滴答,腳步濺起的浪花拍打在了店鋪門上。


    衙差眯著眼,邁著步子走進了這間開了不久的門鋪。


    這是家頗具傳聞的棺材店,衙差略有耳聞。


    掃視在店鋪老板手裏,衙差清了清嗓子,沉著聲道:


    “老板,棺材可賣?”


    秦楓看向來人之時,便明白今個有了活兒做,換上嬉皮笑臉,迎著風走到衙差麵前,道:


    “官爺,可賣可賣!您隨便挑,保證質量上乘,不出岔子!”


    秦楓這裏的棺材都是京兆府置辦的,材料做工都屬頂級,除了王公貴族之外,東巷裏的一排排都沒比他好上幾個。


    衙差看了之後果然放下心來。


    “好巧不巧,這位李員外最近家中鬧鬼,死了人,你從這裏挑上一件,置給李員外,如此好讓人安心。”


    秦楓鼓著耳,聽明白話,手裏動作沒落,指了指旁邊剛放下不久一具棺材。


    不過心中倒是對那鬧鬼的事多注意了幾分。


    皇朝百姓便是這樣,見識少,一般不輕易與修者或是妖物打上交道,遇見撞鬼撞邪的事,隻能求來幾件咒符和香火來擺平事,對大多鬧鬼鬧邪的原因皆不所知。


    “差爺,這棺材板保用嗎?震的著我那看家厲鬼嗎?”李員外捏著黃紙,聲音略微帶了微顫。


    “保用,安心吧。”衙差不明不白的回道。


    李員外這才安下心。


    按照衙差的所想,這棺材好用不好用他壓根不知道,隻聽說前段時間有死人在這裏買了棺材,最後複活,在東巷鬧的整個沸沸揚揚。


    衝著這聲浪,他這才帶李員外來了這間鋪子挑選棺材。


    避不避邪先不說,圖份心安也不算吃著了虧。


    當然,在他們的認知裏,那死人肯定是不知犯了什麽病,最後痊愈了,根本和這裏的棺材的作用找不著半毛錢關係。


    作為京兆府衙差,鬼怪之說他們隻信鎮守司的。


    一個小小的棺材老板能懂什麽。


    秦楓在一旁聽懂了,大致就是李員外家裏有了邪物,趕不走也殺不著,如此才討了官差的意,來了東巷置辦能鎮住鬼邪的東西,不過能買棺材他可是沒想到的。


    “唉,我待那看家護院不薄,誰成想此人竟然死了也要纏著我,真乃家中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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