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十站在駱賓王墓碑之前,往東麵看去,看到長蛇穀對麵山頭上,果然有一片楸樹林,而其中一棵楸樹看得特別清晰,至於其他楸樹看著就隱隱約約的有幾分朦朧。


    記清楚了那棵楸樹的形狀特點,沈十和法海去到對麵山頭。兩人都不會飛,就隻能下山過了數裏寬的長蛇穀再上到對麵山頭。


    敬香化紙拜了天地神明,王播便命人在沈十指點下開始挖土。


    一直挖了一丈多深,那棵楸樹被連根挖倒,果然挖出了一隻鐵匣。鐵匣兩尺長寬,表麵塗著紅漆,在地下埋了數百年的鐵匣,不僅沒有腐爛,漆麵還栩栩如新。


    法海先念了一段《本願經》,然後由沈十輕輕的打開了鐵匣。


    匣子裏躺著一條長長的爬蟲,是沈十沒見過的品種。


    “這是什麽?”沈十仔細端詳著那條長蟲。


    兩尺多長的爬行動物,盤在鐵匣中,身體像蛇,卻又有四足,而腦袋則像是以前在網絡圖片裏見過的龍,卻又沒有角。


    長蟲身上有好幾處傷口,也不知是怎麽來的。


    王播法海等人也湊過來看了一會兒,法海忽然說:“這東西莫非是虺?”


    虺,幼龍非龍,五百年而成蛟,又千年可成龍。


    沈十是捕蛇者,當然知道什麽是虺,他忽然明白過來:“大蛇原來是叫曹虺,而不是曹輝。”


    “曹虺,我們放你出來了,你快醒醒。”沈十喊了一聲。


    小小的曹虺艱難地抬起了頭,又倏地一下化成了一股青煙。


    青煙飄在空中,漸漸凝聚成人形,凝實後就成了那晚沈十見過的青衣男子。


    “我出來了麽?”曹虺環顧四周,隻覺天清日暖,而遠山近樹盡皆真實。


    “哈哈哈……”曹虺忽然放聲大笑起來,笑聲極是暢快。


    “臥槽,大意了!”沈十暗罵了一聲,隻覺一股強大的威壓自曹虺身上散開,將他逼退了幾步。


    其餘諸人,除了法海,都抵不住這股威壓,紛紛捂住耳朵,抱頭蹲在地上。


    好在曹虺很快就止住了大笑,又拱手向眾人道:“諸位助我脫困,曹虺謝過諸位了。”


    沈十就怕曹虺被關久了,剛放出來會突然暴走,見他隻大笑一氣,並沒有狂態,就放心了許多。


    “你是龍嗎?”沈十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厲害這麽高級的神物,很是好奇。


    曹虺道:“若不是在地下困了數百年,我早已修煉成龍。”頓了一頓,他又說道:“如今我已脫困,再潛心修煉五六百年,必定能飛龍升天。說起來,還得多謝你了。”


    現在的曹虺意氣風發且神采飛揚,絲毫不見在墓穴中落拓的模樣。


    “那也不用客氣。”沈十想起那條毒蛇,又說:“那條毒蛇還要麻煩你料理了。”


    “那畜生**血,噬我皮肉。卻又負我所托,我自然要將它碎屍萬段。”話未說完,曹虺就走到坑邊,右手往坑裏虛抓了一下。


    一抓之後,曹虺手上就多了一條三尺長的紅蛇。沈十認得這種蛇,叫吻突蝣蛇,也名釣魚蛇,劇毒,且十分狡猾。


    蝣蛇在曹虺手中掙紮了一會兒,但隨著曹虺手抓用力,蝣蛇被生生握斷成了幾截。


    殺了遊蛇,曹虺又環視眾人一周,最後目光回到沈十身上。


    曹虺氣勢凜冽,幾乎沒人敢直觸他的目光。


    “是你救的我,我說過要報答你。”曹虺看到了沈十背上的那把劍。


    沈十點了點頭,沒有要客氣拒絕。


    “把你的劍給我。”


    “你要我的劍麽?”沈十解開背上長劍,交給了曹虺。


    曹虺拔出長劍,看了一眼,並說了聲“還不錯”,然後就用劍割破自己左手中指,將血滴在劍身上。


    虺血落在劍身上,竟然滋滋作響,又升起一陣煙霧。


    很快,血跡就在劍身隱沒。


    “你是捕蛇者,以後用這把劍,便沒有什麽蛇是你殺不死的。”曹虺還劍入鞘,又交給了沈十。


    沈十大喜,笑道:“那多謝你了。”他相信曹虺肯定不會說謊,自己這把劍得半龍之血加持,威力自然會更加強大。


    曹虺點點頭,也沒有和其他人說話,又化身一條小虺,飛上了天空。


    眾人隻見曹虺飛起之後,身體越來越大,不多久,就變成了一條十數裏長的巨虺。巨虺在空中盤旋,天空中立刻風起雲卷,原本碧空如洗的天上,不多久就卷過來一大片烏雲,幾乎遮蓋了整座長安城。


    巨虺在空中盤旋數周後,忽然張口長聲吟嘯,嘯聲穿雲破霧,直衝天際,直震的大地顫抖,白日無光。


    很快巨虺又鑽進烏雲之中,繼而消失不見。


    長安城內外有數百萬人見到這青龍翱升,吟嘯九天的一幕。無人不驚,無人不駭。


    ……


    西北海外,岐山島。


    山頂有兩位年輕的男子正對坐下棋,忽然同時聽到遠處傳來的那聲龍吟。


    兩人站起身來,舉目遠眺,都見到了在長安城上空翱翔雲中的那條巨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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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兄,這不是我們在曹州捕獲的那條幼龍麽?”其中一名紫衣男子率先開口。而這兩人竟是數百年未現世的李淳風和袁天罡。


    “是他。”白衣白袍的袁天罡皺眉道:“也不知道是誰把這小子放出來了?”


    “天數使然吧。”李淳風微微一笑,說道:“天行有常,人力畢竟不可強留,他們李家可不能怪責你我。”


    “嗯。”袁天罡點點頭,說道:“我們繼續下棋。”


    ……


    回到長安,王播跟著裴度去到裴府。


    近距離見到曹虺化龍飛升,沈十等人過了很久很久,依舊是覺得心驚肉跳。


    “裴公子,法海師父。”王播臉色很不好看,他說道:“我忽然想起一個傳說,如今再想,那或許是真事。”


    沈十想問是什麽傳說,又聽裴度說道:“王大人說的可是袁令公與李太史斬龍脈之事?”


    王播點點頭:“據說那二位大人受太宗皇帝所托,要斬盡天下龍脈九十九,以保我大唐之基業萬世不拔,而最後一條龍脈正是在那曹州。”


    “莫非他們二位留下了曹州一脈,鎮壓在高安公主墓中。如今卻被我們放了出來?”


    王播一臉的憂色,點頭道:“多半就是這樣。”


    眾人都默然不語,麵有憂色。


    沈十在想:“曹虺曹虺,原來他是曹州的一條虺,也不知道袁天罡他們為什麽不殺死他。”


    過了一會兒,裴度說:“或許這就是天意吧。我大唐龍運自有定數,隻要曆代聖人能勤勉為政,以民為先,那這條龍脈斬不斬也不要緊。倘若……”


    裴度沒有繼續議論。


    “話是這麽說不假。”王播憂心忡忡:“可這事若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得知,再加以大做文章,傳到聖人耳中後,隻怕我們都……”


    王播一句話沒說話,裴度的臉色就已大變。


    “這……這可如何是好?”


    “這有什麽!”沈十覺得這幾個人太也小題大做了,說道:“王大人你筆杆子好使,大可寫一篇文章,就說什麽‘真龍現世,象征著我唐聖人執朝,必將千秋萬代,萬世不倒’之類的。反正你就胡吹一氣,好話多說點,難道皇帝會不喜歡吉祥話麽?”


    王播細一思索,拍手道:“好主意,那我回去就寫一篇疏文,對今日之事加以粉飾,再請裴大人呈給聖上。”


    裴度和法海也都覺此計大妙,對沈十大加稱讚。


    沈十心裏得意而麵不改色,他想起“室友”韓湐,就將韓湐的事說給了王播。


    王播一口應承,說自己回到縣衙,就下令釋放了韓湐。


    ps:曹虺的故事告一段落,很後麵會再次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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