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都快要絕望時,一個叫方止淵的修士找到了我。”


    水墨竹林之中,林雲定慢慢悠悠的講述著,而紀東風則在旁邊大口大口喝著茶,他發現這水墨茶杯有一個奇特的能力。


    無限自動續杯。


    在林雲定講述的這段時間,他已經喝下了二十多杯,可以說是一刻不停,喝的不亦樂乎,隻是二十多杯落肚,他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什麽明顯變化,隻是注意力更容易集中。


    在聽到“方止淵”三個字時,紀東風麵色微變,一口茶水噴到了朝夜臉上。


    “紀!東!風!”朝夜麵色一沉,怒吼一聲,連忙施展靈氣清理麵部。


    “咳咳,免費洗臉,不用客氣,前輩,您剛剛說方止淵找到了您?”紀東風說道。


    “沒錯,她和我說,王牧廿他們被困在了一個空間當中,她可以傳授我一個進入這個空間的法門,讓我見到他們,但是限製極多……比如我不可以向他們說明身份,不可以讓他們認出我,而且還要幫她傳話,對了,她還給了我一麵銅鏡,讓我交給他們。”林雲定說道。


    紀東風聞言,麵色一變,沉聲說道:“銅鏡……原來王牧廿他們被靈冥困住時,突然出現的那個神秘男子是您!”


    朝夜聞言,眉頭微皺,雙眸之中滿是疑惑。


    林雲定聞言,輕笑一聲,說道:“沒錯,是我,我用了方止淵傳授的法門,進了一片詭異的空間,在那裏看到了王牧廿四人的魂魄,我不能說明身份,甚至連聲音都發生了變化,但是看到他們時,心中實在是太激動……我不知道應該說什麽,索性就將他們的作品背了一遍,我知道,那是他們真正喜歡的東西……”


    “再然後,我替方止淵傳話,給了他們銅鏡……若是可以,我寧願永遠留在那裏陪他們,隻是可惜,可能是靈冥察覺到了我,將我踢出了那片空間。”


    紀東風聞言,沉吟片刻,說道:“方止淵為什麽會讓你做這件事。”


    “那個手段名叫因果橋,以自身因果為橋梁,連接兩個空間,施展這個手段有兩個前提,一個是自身實力足夠,至少要達到化神境圓滿,一個是和另一空間的生靈有因果,我正好符合這兩個條件。”


    “離開那片空間後,我又找到了方止淵,我想知道能不能把他們救出來……結果她也沒什麽辦法,不過她告訴我,未來他們會死得其所,進入輪回,心中無悔無苦,兄弟攜手上路。”


    一句話說完,林雲定抬頭看了紀東風一眼。


    “東風小友,說起來,還要多謝你,良辰和我說,多虧了你,他才能得償所願,也多虧了你,王牧廿他們才能安穩入輪回。”林雲定笑道。


    紀東風聞言,心中一動,說道:“看樣子良辰前輩已經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您了。”


    “沒錯,在我尋找王牧廿他們的過程中,我就經常去逍遙鎮探訪莫良辰,隻是那時候他已經瘋魔,整日大醉,與我也是沒有太多可聊的,我們兩個悔恨之人湊在一起……唉……”


    “在我見到王牧廿他們後,我就把方止淵和因果橋這些事情告訴了莫良辰,我本來是想勸慰他,結果沒想到,莫良辰問我,他還有沒有可能再見到他們四人……我當時覺得,幾乎沒了可能,但是又不想說的那麽直接,於是便告訴他,數清繁星之日,或有再見的可能。”


    “我沒想到,莫良辰從那以後,就整天躺在院子裏,一邊喝酒一邊數漫天星辰……”


    “在仙魔戰爭爆發前不久,莫良辰用飛劍傳音聯係了我,約我在斷頭山一聚,我趕到時,他和我講述了過去發生的事情,他笑著和我說,終於是在死前數清了繁星……”


    “我和他痛飲數杯,直到他壽命耗盡……在親手將他埋葬後,我在山頂的六座墳墓旁邊又挖了一座墳,將來我死後也要葬在那裏。”


    朝夜聞言,麵色一變,連忙說道:“太上長老......”


    林雲定揮了揮手,沉聲說道:“我耗的壽命太多,早就看淡了生死,不用忌諱太多。”


    “莫良辰死後,我在逍遙鎮便徹底沒什麽故友了,往日這桌上的另外兩杯茶,一杯是為了祭奠元六奇和王牧廿他們,一杯是為了祝福莫良辰,如今,塵歸塵,土歸土,但我不希望人走茶涼,故人已去,新人還在,朝夜,東風小友......”林雲定一邊說著一邊舉起了茶杯。


    “今日這三杯茶,換個說法,一杯是要感謝東風小友為王牧廿和莫良辰所做之事,祝小友未來乘風而起,早登大道!一杯是希望化解東風小友和風靜樓的恩怨,往日之事,便讓它過去,最後一杯,是希望風靜樓能換個樣子,天下生靈無數,何談強弱,往日風靜樓不理百姓死活,不顧弱者安危,今後,這條路不能再走下去了。”林雲定沉聲說道。


    朝夜聞言,眉頭微皺,沉聲說道:“太上長老,您這是什麽意思,風靜樓從創建之初便一直走的這條路,豈有改變的道理。”


    “一直走的路,未必是正確的路,你可還記得,這裏最開始是修仙界文人雅士匯聚的地方,那時,此處夜夜笙歌,詩詞酒會日日不停,被稱作修仙界第一雅地,為了讓這個雅地保留下去,被稱作畫仙的朝九歌將這裏變成了修仙宗門風靜樓。”


    “朝夜,你可還記得,最開始這風靜樓是敞開大門,包容天下生靈的,雅士可在此地吟詩作對,凡夫俗子也可來這裏觀摩一二,那麽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風靜樓變了呢,變成所謂的雅士高高在上,徹底將自己和所謂的弱者割裂開!”林雲定說道,語氣突然變得嚴肅無比。


    朝夜聞言,麵色微變,似乎是想起了不願提起的事。


    “是因為修仙界出了一個凡夫俗子李太白!他孤身進此樓,本想和這裏的文雅仙人交流一番,卻沒想到,那些所謂的雅士根本不給他登台的機會!李太白索性在風靜樓前,三天三夜吟詩千百首!無一仙人可對上!”


    “雅士丟了臉麵!咒罵連連!將李太白趕走!從此關上大門,不再允許凡夫俗子進入!美其名曰雅士之音凡人不可賞,實際上是閉門抱頭自娛自樂!自那以後,風靜樓就慢慢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但是你可還記得,被你們趕走的李太白,後來憑驚天之詩撼動天道,一朝成了修仙者,在第一次仙魔之戰中,一首天外之詩,化淩雲之劍,蕩平數萬魔道!”


    “為了護佑你們眼中的凡夫俗子,李太白戰至最後一刻,最後吟詩一首,以身化劍,和魔道同歸於盡!”


    “他最後所作之詩,名叫俠客行!”


    “在我看來,俠比雅這個字,要好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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