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鄭府後,冒襄準備去一趟泉州市舶司,清查一下海貿稅務的賬目。


    沒承想,他剛出鄭府大門,便被鄭芝豹帶人圍了起來。


    冒襄看著一群黑白相間的鄭家護衛,頓時怒道:“你們想幹什麽?”


    鄭芝豹厲聲喝道:“將這姓冒的給老子拿下!”


    冒襄大驚,狠狠的揚指怒罵道:“我乃皇太子特使,你們誰敢粗暴拿我?”


    一群嘴裏嘰裏呱啦說著葡萄牙語的烏番兵任憑冒襄掙紮,將他拖到了一邊。


    鄭芝豹恨聲道:“打他二十軍棍,攆出福建去,順便讓他回去傳訊給那太子,別想打我鄭家的主意!”


    這一番變故嚇得冒襄目瞪口呆的,等他緩過神來,這才大叫道:“姓鄭的!你想造反嗎?”


    旁邊的一個遊擊將軍對鄭芝豹說道:“五爺,此舉怕是不妥吧,這姓冒的好歹也是朝廷四品官員,萬一激怒了朝廷......”


    鄭芝豹笑著道:“咱們賭一賭,就賭那太子得知姓冒的被趕回去以後,會不會翻臉?”


    遊擊將軍道:“那還用說嗎?此人是皇太子特使,你打他就是打太子的臉,他不翻臉才怪呢!我可是聽說,那太子狠著呢,連負責操江水師的魏國公都被他親手做掉了。”


    鄭芝豹活動了下手腳,罵罵咧咧道:“怕個屁!我就是要給他一個下馬威,告訴那太子,咱們鄭家不是任人宰割的!”


    見鄭芝豹的語氣轉冷,遊擊將軍閉口不言,暗暗搖頭,今日鄭家羞辱太子特使的舉動,一定會使南京那位震怒異常,一場大戰在所難免了。


    隻怕一旦戰火在福建蔓延開來,多年未經戰火積累的鄭家財富,都將付諸東流,政治地位也會變得異常尷尬。


    總之,這一仗要是在福建打起來,將會對鄭家百害無一利,除非鄭家能在海上摧枯拉朽幹掉浙江水師和操江水師,一戰將朝廷的水師徹底消滅掉,將戰船呈列長江之上,威懾南京的太子。


    被棒打的冒襄傳來陣陣慘叫聲,身子也不斷的發抖著,卻依舊咬牙切齒道:“姓鄭的,準備接受太子殿下的怒火吧!”


    鄭芝豹呸了一聲,罵道:“媽的!還敢嘴硬,給老子狠狠的打!”


    “五爺,大帥請您去一趟後堂。”


    “知道了!”鄭芝豹瞥了一眼被打的半死的冒襄,這才懶洋洋的往鄭府而去。


    “啪!”


    狠狠一個巴掌抽在了鄭芝豹的臉上,他那滿是須髯的臉上瞬間鼓起了五個深紅的指印。


    鄭芝龍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混賬東西!誰讓你擅自拿人的?”


    鄭芝豹委屈道:“大兄!你是沒看到,那姓冒的想去市舶司查賬,都把手身到咱們兜裏了!”


    鄭芝龍被這個五弟氣的登時火冒三丈,通過鄭家情報的了解,他已經感覺到那個年輕的儲君並不像自己之前想象的那麽簡單。


    朱家太子小小年紀心狠手辣,鐵石心腸,手段鐵血,實乃世間罕見,現在他盯上了大海上的財富,這讓鄭芝龍糾結不已。


    鄭家的軍隊雖在海上不懼任何人,但在陸地上,卻有著大大的短板,戰鬥力渣的很,聽聞太子的天武軍身經百戰,鄭芝龍很有自知之明,心中十分擔憂。


    為了長遠之計,鄭芝龍目前很不希望與南京方麵翻臉,更不希望有直接衝突,他的內心裏已經產生了與南京方麵合作的想法,趁機攫取實惠。


    說一千道一萬,現在鄭家於福建的實力並不足以取得絕對優勢,加上鄭家一貫的傳統勢力範圍在大海之上,隻要皇太子不來挑戰自己的底線,大不了便分他一杯羹,從此以後井水不犯河水豈不是更好?


    奈何樹欲靜而風不止,就在鄭芝龍打算將這個想法付諸實施的時候,鄭之豹卻把太子特使給打了!


    鄭芝龍萬萬沒想到,自己這個五弟的膽子已經大到了這種程度,竟然敢公然對朝廷四品官用刑。


    “你個混賬東西!我鄭家都要被你害死了!”


    鄭芝龍再次破口大罵,繼而聲音又陡然放低了:“你他娘的就算動手,也不能在安平城動手啊?你就不能等他回程路上,扮作海盜把他拿了丟進海裏去喂魚?”


    知道兄長有心袒護,鄭之豹學乖了,也不再辯解,老老實實的答道:“弟不敢擅自做主,想先請示了大兄,要是一般的官員我早就將他殺了......”


    鄭芝龍聽後更是火冒三丈,又一巴掌掄過去,卻沒想到鄭之豹反應極快,下意識的一偏頭躲開了。


    由於勁太大,手臂掄空的鄭芝龍險些轉了將近一百八十度,才穩住了身形,他站穩身形怒罵道:“到現在還有臉說不敢擅自做主?現在捅了這麽大的簍子,是你來堵還是我來堵?”


    被狠狠的瞪了一眼,鄭之豹立即便像見了老鷹的小雞,被嚇的一縮脖子,後麵的話也隨之咽回了肚子裏。


    擺弄了一番手臂,鄭芝龍不再發怒,輕歎一聲道:“既然事已至此,再追究你的責任已經沒了意義了,告訴我,有多少人看到你打姓冒的了?”


    聽到大兄如此問,鄭芝豹有些哆嗦了起來,回道:“很多都看到了......”


    鄭芝龍立即打消了殺人滅口的念頭,他本想殺掉目擊者,再派人從海上護送這位特使回南京,在浙江海域時來個意外沉船......


    現在很多人知道這件事,還都是鄭家的人,強行殺了隻能徒惹眾怒,很不明智。


    鄭芝龍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狠辣之色,道:“告訴他們都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則軍法從事!至於那姓冒的,無論是送錢、請嫖還是恐嚇,你自己想辦法搞定吧,絕不能讓他死在福建!”


    鄭芝豹如坐針氈,連忙道:“是,是,是!”


    “大帥,大公子戰報!”


    鄭芝龍接過家丁送來的公文,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好!我兒福鬆幹的不錯!”


    他順手將公文甩向鄭芝豹,說道:“你也看看。”


    鄭芝豹才翻了幾頁便忍不住大聲叫好:“大公子敢在紅番鬼的海域截了不聽話的紅夷商船,真乃虎父無犬子啊!”


    鄭芝龍瞥了他一眼,道:“說的什麽混賬話,什麽叫紅番鬼的海域?這是我鄭家的海域!路過船隻不買我鄭家的令旗?不需要交保護費?真是笑話!”


    “大兄教訓的是......”鄭之豹被這位大兄罵習慣了,至今已經絲毫不覺得難為情。


    既然鄭芝豹已經犯蠢將鄭家推到了南京的對立麵上,鄭芝龍也別無選擇,現在也隻能一條道跑到黑了。


    內心不知轉了多少個念頭以後,鄭芝龍終於下定決心:“絕不能再畏首畏尾,必先出其不意,成敗再次一舉了……”


    鄭之豹慢慢靠近鄭芝龍,聽著鄭芝龍的低語頻頻點頭表示讚同,眼神裏則再次散發出了激動而興奮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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