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廳中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這他媽也不是賣金銀玉器的啊,怎麽還起了個金玉閣的名字,忽悠誰呢?”


    內廳的房門發出一道聲響,劉鬥基麵帶不愉罵罵咧咧的走了出來。


    跟到樓上的管事頓時頭痛欲裂,感情寧晉伯家的這位劉公子這個文盲?沒聽說過“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嗎?”


    老子這裏是賣古籍字畫的,什麽金銀玉器!


    不滿歸不滿,生意還是做的,管事賠笑道:“劉公子,我們這是書齋,不是玉器店。”


    劉鬥基麵色一沉,臉上有些掛不住了,皺眉道:“那你他媽不早說?”


    豁然,他看到了朱慈烺二人,臉上的不愉立即變成了極度的不滿,他瞪了一眼金玉樓的管事道:“你這鋪子什麽檔子啊?怎麽鳳凰窩裏還蹦出來兩隻雞呢?”


    管事隻得繼續賠笑,不發一言。


    《富春山居圖》太長了,足有七米!


    朱慈烺和徐晨芸擔心侍女手腳不利索傷了名畫,也去幫忙摘畫,對劉鬥基是視若不見。


    劉鬥基怒哼一聲,目光落到了畫上,突地一怔,道“那幅最長的畫我買了,拿回去當廁紙用!”


    他的聲音毫無忌憚,在大廳中響起。


    聞言,周圍雅士紛紛側目,麵露慍色,若是在平常,誰敢把這副名畫說當成廁紙,在場諸位早就出言訓斥,或者是直接上手抽人了。


    然而這位是寧晉伯家的大公子,也就是下一任寧晉伯,超品的勳貴,還是盡量少與他們為敵。


    此刻一個個文士臉上雖然露出了同仇敵愾的表情,但硬是沒有人開口引火上身。


    徐晨芸恍若未聞地將圖畫取下,自顧自地卷了起來,甚至還加快了速度。


    朱慈烺看徐晨芸捧著畫卷,俏生生地回到了自己的身邊,不由地微微一笑道:“喜歡嗎?”


    “嗯,喜歡!”徐晨芸抱著花卷,歡喜的笑道。


    劉鬥基冷哼一聲,突然道:“那幅畫我要了!”


    他的話鏗鏘有力,一口不容置喙的口氣,仿佛全天下的人都應該聽從他的吩咐一般。


    管事張大了嘴,臉上露出了極為痛苦的表情,他賠笑道:“劉公子,你換一副吧!”


    朱慈烺似乎是並沒有聽到他的話似的,招呼了一聲後麵的吳忠道:“付錢。”


    劉鬥基臉上的怒色越來越濃,他沉聲道:“你這刁民的耳朵聾了麽,這幅畫本公子要了!”


    朱慈烺一聽到刁民這個詞,心中先自不喜。


    朱慈烺眼睛一眯,淡然道:“先買先得,這麽簡單的道理都不知道嗎?”


    劉鬥基像是被這句話給逗笑了,他嗬嗬笑道:“本公子買東西從來不講道理!”


    朱慈烺笑了笑,這孫子是在玩黑社會呢,說起道上的事,自己幼年便是京城扛把子,人稱浩南哥,誰怕誰啊!


    不等朱慈烺接茬,隻聽徐晨芸微怒道:“天子腳下,朗朗乾坤,即便你是勳貴,也要遵守王法吧!”


    劉鬥基哈哈一笑道:“你這刁民長得倒是水靈,不知那大明律管不到我等勳貴頭上嗎?”


    此言一出,周圍幾個文士皆是怒目,那位中年人眉頭一挑,暗道這小子攤上大事了!


    朱慈烺冷著臉道:“你寧晉伯家的鐵券丹書到期了嗎?”


    “本人寧晉伯嫡子劉鬥基,敢問閣下如何稱呼,哪座府上的,似乎麵生得很啊。”劉鬥基強行壓住怒氣,反而擠出了一絲笑容道。


    生在勳貴世家之中,他並非一個蠢笨的一無是處的紈絝,眼前這刁民似乎大有來頭,最起碼說話很唬人,還是先打聽一下對手的來曆,如果太過於棘手,那就來個不打不相識......


    “原來是寧晉伯家,久仰了,在下一介布衣。”


    朱慈烺口中說著,但是語氣中卻沒有半點兒久仰的味道,相反帶著一絲蔑視。


    劉鬥基嗬嗬道:“朋友說笑了吧,一介布衣怕是不敢如此放蕩吧!”


    朱慈烺連忙道:“千萬別拉關係,在下沒有你這等爛泥扶不上牆,狗眼看人低的朋友,速速滾一邊去,別擾了我與夫人的閑情雅致!”


    聞言,徐晨芸美貌的俏臉上頓時浮起了一絲紅暈,見周圍幾人看來,她迅速地垂下了目光,不過臉上依舊有著濃濃的笑意。


    劉鬥基臉色鐵青,眼中閃過了一絲羞怒,隨後頓時泛起了淩厲的殺機。


    在他這二十多年來的生命中,還很少碰到這樣不給他麵子的人。


    朱慈烺盯著他那殺人的目光,不由地心中暗歎,曆朝曆代,在權貴麵前,百姓生命如草芥,究竟是人命太賤,還是這些人的心太過扭曲?


    此時他已下定決心,廢除世襲罔替和官職終生製,重修大明律。


    劉鬥基的臉色終於變得陰沉得似乎要滴下水來,話都聊到這地步了,若是再忍讓,那寧晉伯府的臉麵就要掃地了!


    他怒哼一聲,再也顧不得心中的忌憚,他一揮手,口中冷冷地道:“給我拿下,拖回府中!”


    劉鬥基還是有點腦子的,知道這裏並非殺人的地方,隻要捉拿到伯府,自己又一百種手段折磨他們,想怎麽收拾就怎麽收拾!


    主子既然發話了,寧晉伯府的幾個家丁侍從自然是不敢違逆,直接猛撲而上。


    朱慈烺自然不可能將這幾個人放在眼中,他微微一笑,也不出手,反而拉著徐晨芸往後退了幾步。


    不遠處的徐盛臉色一沉,如鐵塔般的身子大步走來,如同毆打小朋友,大手一路掄過去,一巴掌掄翻一個。


    寧晉伯府花重金雇來的高手,就是裝樣子充門麵的紙老虎一樣,毫無招架之力。


    幾下料理了這幫社會人,徐盛快步來到一臉蒙圈的劉鬥基麵前,一手拎著他的衣服,一手伸出去,前前後後,正正反反的就是八個巴掌扇了過去。


    劉鬥基大駭,搖頭晃腦的想要躲避,卻在第一巴掌時就被抽的雙耳嗡嗡作響,頭昏眼花的。


    八個巴掌抽完,徐盛將狼狽不堪的劉鬥基扔到一邊,回到朱慈烺的身邊,一動不動。


    劉鬥基一聲慘哼,張嘴一口鮮血吐出,竟然帶著幾餘顆鮮血淋漓的牙齒,狼狽不堪。


    “這誰啊,竟然連寧晉伯家的大公子都敢揍,夠厲害的啊!”


    “牙都打掉幾顆,這漢子的巴掌不輕啊......”


    周圍幾個看貨的文士圍觀議論道。


    劉鬥基的腦子似乎被打的不靈光了,他捂著嘴巴指著徐盛,嘴角抽搐,帶著哭腔道:“你......你敢毆打勳貴,你們還......還有王法嗎?”


    一邊說著,嘴裏還冒著鮮血,甚至還有一顆牙崩了出來,十分的淒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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