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藍的天空下,紫禁城金黃色的琉璃瓦重簷殿頂,顯得格外輝煌。


    徐明武跟在一眾大佬的身後,亦步亦趨,也沒機會跟親爹說上幾句話,不知入宮後該如何行事。


    正糾結間,一位頭戴三山帽的太監走過來招呼道:“是徐公子吧?陛下吩咐了,讓你到武英殿偏殿等候,徐公子......跟著咱家走吧。”


    “是,公公......”


    徐明武應了一聲,尾隨這名太監脫離了隊伍。


    讓他鬱悶的是,這死太監說是領著他去偏殿等候,結果把自己扔到殿外就走人了,連口茶都沒上!


    站在寬闊的殿前廣場上,徐明武第一次有種渺小,無所依從的感覺。


    不過他心中隱隱有些興奮,這南京紫禁城,在後世早就被毀了,今日難得觀其陣容,果然雄偉啊,比北京的故宮還大氣!


    各宮殿的布置和裝飾基本與後世的北京故宮差不多,簷下有密集的鬥栱,門窗上嵌成菱花格紋,下部貼著金箔製成的雲龍圖案,接榫處安有鐫刻龍紋的鎏金銅葉


    站著等了半天,徐明武有些發困,看看沒人,就坐在殿前的石階上,從懷中掏出自畫的加特林設計圖紙,認真思考了起來。


    對他來說,製造加特林並不難,後世有不少大神能用硬紙板搞出來,雖然跟真的沒法比,但造型思路差不多。


    好在大明有武九迅雷銃,原理和加特林類似,隻需進行一番改進,再用銅製子彈替代紙殼子彈,就能完成射速的成倍突破!


    不知過了多久,剛剛溜了的太監又回來了,對著徐明武不冷不熱道:“陛下召見,跟著咱家來吧!”


    徐明武忙整理了一下衣物,搓了搓手跟著這死太監走向武英殿。


    武英殿大廳裏,氣氛肅穆。


    大廳正中間,擺著一個碩大的軍用沙盤,沙盤上,擺出了一個徐明武十分眼熟的攻防態勢,與考卷上的作戰態勢圖一模一樣!


    大廳兩側,站立著兩排身穿緋色官袍的官員,是剛剛在午門外的幾個大佬,包括自己的父親徐青山。


    為首的武將自己不認識,也沒見過,是個穿蟒袍的老將,起碼是個侯爵,說不定是國公!


    大廳正北牆上,掛著一麵碩大的龍旗,那是大明的軍旗。


    旗下是一張金色禦座,上麵坐著一個身穿黑色龍袍的中年男子。


    徐明武知道,這尊大神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天武皇帝了!


    天武皇帝體態寬厚,留著密密短須,麵容英俊,神情悠然,與通天神像上的霸道形象截然不同。


    徐明武連忙躬身行禮:“學生徐明武,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吧。”


    朱慈烺的聲音渾厚平緩又帶一絲威嚴。


    徐明武一臉肅然,低著頭垂手而立,在這位大佬麵前,他不打算裝逼,也不敢貿然裝逼!


    因為他清楚,凡是在這尊大神麵前裝逼的人,墳頭草都快趕上城牆高了!


    當然,大多數是沒有墳頭的,成了別人墳頭草的養料,比如喜歡水的錢謙益,聽說連遺體都被剁碎了埋在了神烈山孝陵中的菜園子裏......


    垂首看到麵前的沙盤,徐明武終於明白了,皇帝為什麽召見自己。


    這一場圖上作業,讓他一不小心成了一個優等生!


    正當徐明武內心自得時,隻聽上麵的皇帝陛下發話了:“平陽侯,你兒子生的一表人才,精神抖擻,與外麵傳言的呆傻可完全不同啊!”


    徐明武渾身一震,暗道完了,皇帝這是要找麻煩了,搞不好徐府要背上欺君之罪了!


    他微微抬頭,偷看了一眼站在皇帝身邊的大內總管吳忠,見那老太監一臉陰鬱,心中更慌。


    徐明武不是失心瘋,而東廠卻診斷出了失心瘋,這讓東廠的人臉往哪擱?


    作為東廠督主,吳忠的臉色很難看,躬身請罪道:“是老奴一時不察……”


    朱慈烺擺了擺手,讓他停止自責,一邊看戲。


    瞧著情況,徐青山立時出列躬身,道:“陛下恕罪,犬子自幼是微臣管教,有些溺愛了,玩劣成性,不知禮數,整日瘋言瘋語,讓陛下見笑了。”


    徐明武心中大呼,老爹牛逼啊,一句話就把自己從神經病給定位成了不學無術的官二代!


    朱慈烺眯著眼,沒有看徐青山,卻盯著徐明武,淡淡道:“是嗎?”


    徐明武忽然發覺皇帝正盯著他看,看著自己的眼神雖然平和,但眉宇自然間流露的那份王霸之氣讓人凜然......


    他連忙道:“回稟陛下,是學生年輕無狀,給父親大人,給東廠的大人們添堵了,學生自入了皇明軍校,受使命感召,教習們的諄諄教誨,同學們的真誠鼓勵,學生深刻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現已決心改頭換麵,重新做人,望陛下恕罪......”


    徐二話不多說,直接認慫,將治好自己不學無術的功勞全丟給了皇明軍校。


    相信作為皇明軍校院長的皇帝陛下,能夠給個麵子,翻過此事。


    朱慈烺盯著徐明武看了一會,笑著對徐青山道:“平陽侯,你兒子倒是激靈。”


    徐青山回道:“陛下過獎了,犬子不成器,就會逞口舌之利。”


    神機侯趙景麟站了出來,打圓場道:“平陽侯過謙了,令郎在皇明軍校的表現優異,這次考核先是射擊滿環,接著圖上作業出奇製勝,當是一顆好苗子啊......”


    “是嗎?那徐明武第一次的月考成績作何解釋?莫非是故意為之,藐視軍校學規?”


    吳忠伴駕幾十年,城府頗深,心中有些惱怒,臉上卻是一臉的輕鬆。


    聞言,趙景麟臉上一紅,徐明武上次的成績一塌糊塗,門門都是差,離開除學籍隻有一步之遙了。


    這也是趙景麟在馬車上問徐明武,“此次月考的題目,是你自己答的嗎?”


    現在被吳忠懟,趙景麟無言以對,隻得退到一邊,就當是自己剛剛多嘴了。


    吳忠因東廠誤判落了麵子,現在懟一懟,心裏舒服多了,也沒不饒人的乘勝追擊。


    朱慈烺緩緩擺了擺手,道:“朕想神機侯的出發點是為國求賢,至於這個徐明武是不是賢才,你們說了不算,朕說了也不算,聖人雲,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徐明武大吃一驚,天武皇帝果然厲害,連二十一世紀的聖人雲都知道,頓時氣勢大減。


    “曹明皓!”朱慈烺喝道。


    “臣在!”


    大廳內的一名年輕將領應聲而出。


    朱慈烺道:“朕命你擔任藍軍統帥,徐明武任紅軍統帥,你們二人在這沙盤上給眾人演示一番,看看紅軍究竟是如何不費吹灰之力的攻破藍軍防禦的!”


    “遵令!”


    說完,朱慈烺便悠閑地背靠著禦座,坐看這小子表演,以此來印證內心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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