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光一的手記


    我未曾預料到的佐和子的自殺,是千鶴家悲劇的又—幕。她是愛我的,但我不能就這樣接受她的愛情。


    她知道真正凶手是誰,但是她寧肯自殺也不願說出凶手的名字。關於她自殺的動機,可能有各種各樣的解釋。但女人的心是複雜的。當她的槍口對準我的胸膛的時候,我並沒有恨她的心情。我好象在這—瞬之間窺見了人生秘密的深淵。


    她的靈魂超越思仇觀念,飛向了天上的星星世界。我向她留下來的美麗的遺體虔誠地合十致哀。我沒有向她獻香,而是默默地在她胸口的傷處獻上了一束新的白玫瑰花。繼而戀戀不舍地走出了房間。


    可是,從千鶴井麟太郎回敬我的那句話來看,是否他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誰呢?他誇口說在明天下午1時指出真正的凶手。然而,他最後的王牌是什麽呢?


    關於構成密室的奧秘我已經完全掌握了,隻是香代子夫人臨終說的那句話一直在困擾著我。


    我又回到書房,石特檢察官和吉野警部補在那等候著我。


    “柳君,太危險了,沒有傷著你,太好啦。”


    石狩檢察官安慰我說。


    “檢察官先生,是我疏忽了。真沒有想到她會藏著手槍,把事情弄槽了。要知道她這樣,還不如再多拘留她一段時間,深入地加以追究。那樣說不定她會說出真凶的名字呢!”


    “不,寧肯自殺也不肯暴露的女人,是不會輕易說出秘密來的。把她的背折斷向裏邊倒鉛水,她也不會說的。這不是你的過錯。你不是說你已經猜出凶手是誰嗎?你談談好嗎?”


    但是.石狩檢察官的話,後邊一半我沒有聽清楚。鉛水——這個詞使我悟出了我所探索的東西。鉛水——貼在般若能麵角上的鉛——在實驗室發現的重量過輕的鉛塊——八十二中的八十八——鮑西婭——《威尼斯商人》。其中的謎終於叫我解開了。這麽簡單的事,我為什麽一直沒有注意到呢?我站身來,仰頭看著牆上鏡框中的文字。


    閃光的東西不全是金子,


    這是你經常聽人說過的,


    世上有的人同幻影接吻,


    這種人得到的不過是虛幻的喜悅,


    象你這樣選擇不根據外觀進行選擇的人,


    好運總會到來,選擇總是正確的。


    我將這文字反複看了奸幾遍,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而眼睛裏反而熱淚盈眶。


    “你怎麽啦?”


    吉野警部補擔心的樣子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大概以為我興奮得發瘋了吧。然而我並沒有發瘋。


    謎,最後的謎,現在我解開了。


    “石狩先生,這個,這個就是千鶴井博士的遣書。”


    我手指著鏡框裏的文字喊道。我眼裏不停地淌著熱淚。


    “這英文是怎麽回事?”


    他奇怪地看著我。


    “你還不明白嗎?這是《成尼斯商人》中的有名詩句。而且香代子夫人臨終時說的‘鮑西婭’就是《成尼斯商人》中女主人公的名字。”


    這時,石狩檢察官覺得我的話很有意思,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湊到我的身旁說道:


    “柳君,千鶴井博士的遺書是什麽呀?《威尼斯商人》又是怎幺回事呀?我非常想知道,請你快點說給我聽聽。”


    我在椅子上坐下,用手帕擦擦額頭的汗,開始說了起來。


    “剛才石狩先生在談話中提到了鉛水,不禁使我吃驚。這個詞構成了我頭腦中思考鎖鏈最後的一環。


    “石特先生還記得香代子夫人臨終說的話吧?她說了‘八十二中的八十八,鮑西婭’,就象是在說夢話。


    “夫人的精神狀態,是瘋狂,還是正常,一直到最後也沒弄清楚。將她臨終說的那兩句話的意思搞清楚,是我最大的願望。這個願望,現在終於實現了。


    “昨天晚上在我住的偏房的外邊,我聽到緋紗子也順口說出了‘八十二中的八十八’這句話。難道這是偶然嗎?不,絕對不是偶然。夫人忍耐著十年的監禁生活,一直堅守著這兩句話。它是千鶴井悲劇的一股暗流。


    “夫人知道兩句話,緋紗子小姐也知道這兩句話,應說是千鶴井壯一郎先生傳給她們的,恐怕不能說是憑空的想象吧。不,這兩句話肯定是先生說出來的。


    “自古以來,由於財寶的糾葛,發生過許多悲劇。而且,隻要人身上還存在貪婪之心,在今後的曆史上還要重複幾次,幾十次這樣的悲劇。千鶴井家的悲劇,不過其中之一例而已。洋二郎先生來找我和高木君的時候曾經說過這樣話:千鶴井壯一郎先生擔心戰爭的前途,於是將財產的大部分換成了什麽東西隱匿起來了。他估計這筆隱匿起來的財產好象是這次事件的原因,但我不能完全同意。要說它是十年前千鶴井家發生的第一次悲劇的原因,倒是可以理解的。


    “泰次郎先生是一個物欲特別強的人,為了黃金他是不擇手段的。相傳價值敦千萬元以上的財產.對他能不是一種誘惑嗎?其中的情節,恐怕不是他自己創作的。另外還有一促作者,他是按這個情節行動的。


    “在這次事件中失去生命的洋二郎和園枝遺孀,大概知道這個計劃。昨天園枝在夢囈中說出了其中的真相。聽見她說話的人,除我和佐和子之外還有賢吉。佐和子不在人世,但賢吉君大概能作證人。


    “十年前千鶴井家發生了—個可能是因故意使用乙醚引起玻璃器皿爆炸,使壯一郎先生受傷.後因心髒麻痹症(這次事件的犧牲者也是因心髒麻痹症而死的)而怪死的事件。事件的經緯說明這是一個蓄意殺人事件,一個險惡的陰謀奪走了壯一郎先生的生命。


    “但是壯一郎留下的財產出乎意外地少,千鶴井家的人都感到奇怪。不可能就這麽點財產,肯定另外還有。可是,知道財產下落的,隻有壯一郎先生的夫人一個人。這就是他們把香代子夫人送到精神病院監禁起來的原因。


    “悲劇的第一部就這樣將犯罪隱藏了起來,逃避世人的注意和法律的製裁達十年之久。但是終於沒能逃脫上天的嚴正製戧。那就是這次的殺人事件,即悲劇的第二部的真相。


    “但是.在揭露這一真相之前,我必須找到財寶藏在哪墜,刑事實來證明我的想象。


    “你們都讀過《威尼斯商人》吧。


    “莎土比亞的這部非常有名的傑作,是由兩個情節構成的。一個是有名的割肉審判,另一個是為鮑西婭擇婿。


    “前者的情節,在這裏沒有必要去談它。後者的情節是:鮑西婭的父親為了在自己死後為女兒訂親,給女兒留下了試驗男方的三個盒子。一個是黃金製的,一個是純銀製的,一個是鉛製的。隨著鮑西婭成長,向往她的美貌和巨大財富的人們,紛紛前來向她求婚,而且一個一個地在試驗中以失敗而告終。


    “黃金製的盒子裏裝的是什麽呢?裏邊刻苦:


    閃光的東西不全是金子,


    這是你經常聽人說過的;


    並裝著一具仰視上空的骷替。挑選了金盒的摩洛哥的小子沮喪地離開了鮑西婭的公館。


    “銀製的盒子裏邊,刻著;


    世人有的人同幻影接吻,


    這種人得到的不過是虛幻的喜悅;


    並裝著一個傻瓜的肖像。挑選了銀盒的阿拉貢的領主也沒有迎來命運女神的微笑。


    “難看的鉛盒裏邊,刻著:象你這樣不根據外觀進行選擇的人,好運總會到來,選擇總是正確的。並裝著一座美貌的鮑西婭微笑的肖像。挑選了鉛盒的巴薩尼奧感謝命運之神對他的恩賜。美貌的鮑西婭和巨額的財產,都歸他所有了。


    “但是我在這裏並不是為了好玩才引用莎土比亞的詩句的。千鶴井博士是聞名世界的大化學家。對於專攻化學的人來說,有一種比英文字母還要熟悉的東西,從化學的角度來說,整個宇宙是由九十幾種元素及其化合物構戊的,世間萬物無一例外。而且各種元素從氫為i開始,一種元素一個數字,整整齊齊地排成序列。鉛的序數是82。”


    石狩檢察官和吉野警部補呆呆地看著我。對他們來說,這可能是一個未知的世界。但對我這樣的化學家來說,當然是很容易理解的,那不過是種代號而已。


    “高木君和我一起到實驗室去察看的時候,他掌起一個鉛塊,覺得特別輕,感到很奇怪。同一種金屬的比重,相差不會很懸殊。而這個鉛決特別輕,隻能有一種解釋,那就是裏邊是空的。裏邊藏著88。好,我們去把82裏邊的88找出來吧。”


    說著我拔腿就要走,石狩檢察官從背後高聲說道:


    “柳君,序數為88的是什麽呀?”


    “是鐳。鐳一股都藏在鉛製容器中。這是因為怕危險的放射能傷害人的身體。千鶴井博士是世界性的放射能化學的權威。先生將全部財產換成幾克鐳藏在鉛塊裏,我覺得沒有什麽奇怪的。”


    我慢慢地回答他.千鶴井家的財寶,實際就是這幾克重的擂。


    我走進實驗室,打開盛鉛的瓶子,用刀子將那個鉛塊切開。果然不出所料,鉛塊裏邊是空的,裏邊的鐳放射著美麗的光澤。我,石狩槍察官、吉野警部補,—時都默不作聲地站在那裏。


    這個沒有指尖大的金屬塊兒,就是奪走了千鶴井博士的生命、夫人被監禁在精神病院達十年之久的原因所在。這個八十二中的八十八,就是千鶴井家的悲劇成為疑案的原因所在。


    “這個由警察署保管起來吧,放在這裏有危險。”


    我將鉛塊交給了吉野警部補。石狩檢察官詫異地盯著我麵部說道:


    “拿走合適嗎?”


    “當然可以,我想暫時將它拿出這個家庭。”


    “那好吧,”


    吉野警部補很重視地將這塊寶貝夾在胳肢窩底下。我掃視一下他們,接著說道:


    “這下千鶴井家隱藏的財寶的下落算是找到了,下邊就該搞清這次殺人案件的秘密了。說明這個問題,到現場去要比在這裏方便得多。請你們先到二樓在緋紗子的房間等我奸啦,我再準備準備。在我作準備的時候,你們可以問問賢吉君,他大概可以證實我的話。”


    “吉野君,你把鐳交給別的警官就先上樓去吧。我一會和柳君一起上去。”


    石擰檢察官—邊說著,一邊翻弄藥架子裏的東西。


    我的準備工作很快就殿完了,把準備好的東西裝在一個大盒子裏,催促石狩檢察官上樓上去。但是,他搖搖頭說道:


    “我還在這裏查看查看,你先去吧。”


    我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考慮了一下還是走出了實驗室。我又去鄰室的書房裏取出夾著高木彬光存放在我這裏的那張紙片的紙夾子,做了最後的準備,就走出書房上了二樓。


    我走進二樓緋紗子的房間一看,石狩檢察官還沒有來,緋紗手舒舒服服地睡在床上,並發出輕微的鼾聲。這三天裏頭千鶴井家發生的一連串的悲劇,在她發狂的腦海裏好象沒有激起任伺細微的波瀾。這時我的眼睛裏又湧起了熱淚。


    “柳君,我問過賢吉君了,一切都和你說的一樣,遣孀的夢囈也完全一樣。這一家人,實在可怕。”


    吉野警部補用讚歎的口氣說道。可是,坐在前麵的椅子上認真地注視著我的賢吉,麵黃如蠟.看起來非常可怕。他痛苦地按著肚子,好象說一點話就喘不上氣來。他患有心髒瓣膜症,已是不久人世的人。在我回到這個家庭的時候,他奉人還沒有想到死的問題,仍在準備投考中學。最近以來,就連他自己也感到生命垂危了。這棵繼承千鶴井博士的天才血統的獨苗的年輕生命,就將這樣夭折,真是我不忍心去想的事情。


    我到這個房間裏來,不是為了別的,是想發現新的線索。


    石狩檢察官開門進來了。他的麵部呈現出一種難以言狀的複雜表情,可是我顧不上問他那些了。


    “石狩先生,請你看看這個日記。高木君也從這個日記中發現了異常的現象。五年前緋紗子發病以後沒有再寫日記這是誰都能夠理解的。


    “但是,七年前,十年前的日記,有些地方被撕掉了,這是為什麽呢?把自己的日記撕掉的情況,一般說來是不會有的。這麽說來,一定是日記的內容叫別人看了對他不利的人撕掉的。一定是日記中記有他幹的壞事。


    “日記這種東西,一般都不放在別人看得見的地方,緋紗子小姐當然是例外,不過在她發瘋以前,日記一定也是放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


    “在這個家庭裏一定有那樣一個人,他將緋紗子藏著的日記找出來,撕掉了對他自己不利的地方。那麽這個人是誰呢?象緋抄手這樣的名門小姐,一般說來外人是不容易接近的,更不會有撕毀日記的機會。


    “我在三樓的暗室裏邊,看到了緋紗子的裸體照片,而且是使人難以入目的大膽的構圖。要是藝位或職業模特兒,尚情有可原,可是,為自己的親叔伯妹拍攝這樣大膽的照片,一般神經正常的人是做不出來的。同時,一般關係的人也是做不出來的。


    “關於緋紗子小姐發瘋的原因,我在聽了山本先生昨天勸話以後,電基本上清楚了。山本先生斷定說,緋紗子小姐是在潛伏有後天性病毒的情況下,又受到了某種精神刺激,才導致精神失常的。而且,在千鶴井家隻有一個人身上帶有這種惡性病毒。


    “我的意思,想你們大概也明白了。下邊我要指出的是,三次謀殺,還有十年前壯一郎先生的死,死因都是心髒麻痹。現在請你們看一看這首奇怪的詩。”


    我打開日記,將《貝笛》這首詩給他們兩人看。石狩檢察官低聲念這首詩,但他好象怎麽也不理解我的意思。


    “這首詩包含著什麽意思,我怎麽也看不懂。”


    “你不懂嗎?在這首詩裏,貫串著一種意識;作為詩,它具有它的情調。但是,在這首詩裏,有一句打亂了這種情調。這第三段的異常表現,你沒有理解它的含意。


    不知從何處飄來了花香,隱隱約約將天空包圍,


    一股虛幻的風,將我的心房穿透。三個人被殺害,現場都彌漫著香水的氣味。的確是心髒被穿透而停止跳動。


    石狩檢察官和吉野警部補,都感到非常驚訝,麵色蒼白地注視著我。在詩的韻律中進行殺人——這使找聯想到《主教殺人事件》中的鵝媽媽的曲調。這種殺人的方式的確可怕。


    石特性察官敏銳地提問道:


    “那麽,你是否發現了醫學上引起心髒完全麻痹的方法呢?”


    “發現了。這種方法,你們聽了也一定會感到驚訝,什麽藥品和毒品都不需要,也不需要特殊的技術,簡單到任何人都能做到的程度。”


    “這種方法,你說給我們聽聽好嗎?”


    “第一次謀殺,在密室中有一個能麵掉在地上。我最初以為是利用心理衝擊的方法進行謀殺。但是,第二次,第三次謀殺,都沒有凶手帶著能麵的跡象。


    “隻是一枝紅葉或有魚鱗形圖案的能樂劇裝,給人的心理衝擊決不會致人以死地。這樣說來,一定還有一種另外的可靠方法。我想到這裏,產生了茫然失措的情緒。


    “可是,昨天我偶然在第二個慘劇的現場,亭子的附近發現了一個空的注射器,上邊還安著針頭,但針管裏邊連一點藥品的痕跡都沒有。


    “假若這個注射器是用作殺人的凶器,而是注射了毒藥的話,恐怕凶手是不會把它扔掉的。


    “為什麽這樣說呢?在這種地方,又是在那麽短的時間裏,凶手是沒有洗淨注射器的時間的,而且扔掉的話,他必然要考慮有可能被人發現。假如被人發現注射器裏有毒藥,必將為凶手計劃中的第三次謀殺帶來重大的障礙。因此從邏輯上可以證明,假如這個注射器是凶器的話,凶手絕對沒有使用毒藥。


    “這麽說來,殺人的方法是什麽呢?現在讓我們再看看達首詩。‘穿透心房’的東西是什麽呢?不就是‘一股虛幻的風’嗎?


    “你們也一定有過接受注射的經驗。一般的注射,不外是靜脈注射和皮下注射兩種。不論哪一種注射,醫生將藥品吸入針管以後,都要使針頭向上將藥水擠出一點。為什麽必須要這樣做呢?醫生的這一動作,幾乎成了一種習慣,因而也就不去考慮它的理由了。


    “但是,萬一忘掉這一動作,結果會怎樣呢?往針管吸藥水的時候,肯定會帶進一些空氣.醫生的上述動作,就是為了把空氣擠出來。要是針管裏有空氣,做皮下注射還不要緊,隻不過增加一點疼痛。


    “可是在做靜脈注射的時候,就會產生可怕的結果。人的血液裏有空氣的話,通過血液循環,就會滴到心髒裏去。心髒好比是一個精巧的水泵,血液裏邊要是有氣泡會怎樣呢?那就會使心髒的功能出現異常。氣泡超過一定的量的話,就會引起心髒麻痹。假如有意甩這種方法殺人的話,往靜脈裏邊注射大量的空氣就行。


    “這是—種犯罪史上好象沒有先例的可怕的殺人方法,用毒藥殺人,不論使用多麽強效的毒藥,都容易被人發現,而且那種毒藥。—般人是不容易弄到手的。而使用注射空氣的方法,是非常簡單易行的。而且使用這種方法,隻會導致心髒麻痹,沒有其他的他殺痕跡,“空氣流動即謂之風。是‘一股虛幻的風’穿透了心房。”


    很明顯,石狩槍察官和吉野警部補都為我的話而感到吃驚。這種既可靠又簡易然而卻非常可怕的殺人方法。恐怕是出乎他們想象之外的。


    吉野警部補大喘氣地問道:


    “柳君.那麽,使用香水又是為什麽呢?”


    “這個答案,從那首詩裏也可以找到:


    ‘不知從何處飄來了花香,穩穩約約將天空包圍。’使用香水是為了將天空包圍。”


    “那是什麽意思呢?”


    “這種殺人方法雖然天衣無縫,但隻有一個缺點。那就是在注射的空氣發生作用以前,至少在十分鍾的時間.犧牲者需要絕對的安靜。但是,在注射的時候使被害人保持絕對安靜,是非常困難的。在這種時候,怎麽辦才好呢?”


    “……”


    “你們當然知道,需要進行麻醉。麵且麻醉藥隻要發生幾分鍾的效力就夠了。為了達到麻醉的目的,最有效的方法是使用乙醚。凶手先用乙醚將被害人麻醉過去,然後再用上述方法將他殺死。在這種情況下,使用非常微量的乙醚就行。解剖屍體時也不會被發現。但是,乙醚的臭味。在行凶以後容易被人覺察。為了防止別人覺察,凶手在屍體上麵撒上強度的香水.蓋住乙醚的臭味。”


    “那麽,‘天空’是指的什麽呢?”


    “就是‘不知從伺處飄來了花香,彌漫了周圍的空間’的意思。”


    石狩檢察官和吉警部補麵部都顯出悲痛的表情。這次謀殺事件的可怕真相,用語言是無法形容的。與這次暴露出來的科學的真實相比,幽靈的恐怖和能麵的恐怖,簡直不值一提了。


    “十年前千鶴井壯一郎先生的去世,毫無疑問也是被人州這種方法殺害的。先生的心髒非常健強,一下子就出現心髒麻痹,我是無論如也不能理解的。當時的玻璃器皿爆炸事件,很可疑是使用乙謎引起的。十年的歲月過去了,乙醚和空氣又在千鶴井家奏起了殺人狂想曲。


    “十年前發生謀殺事件的當時,在這座別墅裏,除壯一郎先生和夫人。緋紗子小姐和賢吉君以外,還有已經分家另過的泰次郎、麟太郎、洋二郎三個人也住在這裏。而且,在十年後的今天,這三個人中間的兩個人又被同樣的心髒麻痹奪走了生命。


    “這能夠用單純的巧合加以說明嗎?不,不是巧合。這一悲劇的第一郎和第二部,是由同一個冷酷無情但具有卓越才智的人計劃進行的。凶手的名字,你們大概也逐漸清楚了。下邊讓我解開關於密室的謎,來排解你們心中的疑團。那我們到隔壁的房間去吧。”


    石狩檢察官叫住我說道;


    “柳君,我隻有一件事情不明白,就是這種可怕的殺人方法為什麽在五年以前、排紗子發瘋以前的日記的詩裏就有所表現?那時候緋紗子就發覺了這種謀殺的方法嗎?”


    這對我來說也是一個頭痛的問題。


    “關於這一點,我可傷了不少腦筋。這種前後順序的顛倒,我也無法理解。但是,最後我還是找到一個可怕的但是合理的解釋。


    “就在第一個慘劇發生之前,我給高木君打完電話上樓以後,正要敲旁邊的房門的時候,聽到屋裏可怕的對話,使我大吃一驚。


    “‘這麽說來,你是說殺了的好嗎?這樣一來,過去的努力都將化為泡影!你想幹就幹吧。我對此沒有興趣。’


    “以上是麟太郎先生的冷酷的話。


    “‘不知為什麽,我近來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我覺得為了自己的安全,也是把他(她)殺了的好……’


    “這是泰次郎的冷酷的話。這樣我就沒有敲他們的門,悄悄地進了這個房間。


    “他們的談話,很明顯包含一種殺人的企圖。而且,大概不會是在商量殺死一隻金絲鳥或是一條瘋狗。那麽,他們的日標是要殺死誰呢?當然不是指的此後不久死去的泰次郎。


    “泰次郎恐怕十年前的罪行被人發覺,但是有誰掌握這個秘密呢?緋紗子小姐已經瘋了,不必擔心她了。賢吉君當時還是一個孩子,他不可能了解十年前發生的事情。他所怕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實際上並沒有瘋的千鶴井香代子夫人。


    “話也許有點離題,緋紗子被極端冷酷無情,魔鬼般的人物奪走貞操是事實。而那個人將他的殘酷的殺人計劃告訴她的時候,她該怎麽辦呢?


    “自己母親的生命掌握在他們手中,如果求助於警察的話,母親的生命就會遭到殺害。到那時候,這唯一的證據就將失掉,沒有任何人能夠幫助她了。這就是促使她寫那首悲傷的詩《貝笛》的動機。她將不能明確寫出的秘密真相,隱晦地表現在詩篇中。此後不久,她就瘋了。然而那首《貝笛》卻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幸運地保存了下來,在五年後的今天,那種可怕預言才變成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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