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震說完了自己的經曆,抬起頭來看了一眼梁天機。


    可是當他注意到梁天機的眼睛時,卻突然間大駭了起來。


    “豆丁兒,你眼睛怎麽啦?”風震急切地問道。


    “沒,沒怎麽啊!”梁天機一臉茫然,他根本沒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什麽不舒服和異樣的感覺。


    “不對,你趕緊看著我。”說完,風震一把抓過梁天機的肩膀,把梁天機拉到了近前。他清楚地看見,梁天機的白眼球上,此刻已經隱隱約約地布滿了暗綠色的紋路。


    “哎呀,你中毒了,豆丁兒。”風震在仔細地查看梁天機的雙眼後,頓時痛心疾首地喊道。


    “怎麽辦,怎麽辦。我不能眼看豆丁兒中毒身亡。可是......”風震此刻已經著急得六神無主了。


    “哦,哦,大哥。我是中了那屍蠱三魔的蠱毒了嗎?”看到風震如此的著急,梁天機已經明白了。


    “到時毒發,還請大哥給我一個痛快。千萬別讓我遭罪。”梁天機自此,開始要準備後事了。


    “不行,我決不會讓你去死,我一定要救你。”風震一邊斬釘截鐵地說,一邊飛快地轉動腦子。此時,他似乎已經從剛才的慌亂中鎮靜了下來。


    “來吧,相信你也看到那屍蠱三魔練功的方法了。現在你也圍著我轉,而且還要向我出掌。記住,要用力。”風震想了半天,下決心說道。


    梁天機知道風震的用意。因為風震本就是屍蠱教的人,他也會屍蠱三魔那種練功的方法。但梁天機堅決拒絕:“不行,大哥,如果將我體內的毒氣逼出來,你豈非要中毒。”


    “豆丁兒,你聽我的。現在我運功將你體內的蠱毒先逼出來一些,減輕你中毒的程度,然後我們再想辦法。如果不這樣先應急處理一下,你二日後便會毒發身亡。”風震耐心地對梁天機說道。


    大概,他還怕梁天機拒絕,又補充道:“我的內力比你深厚,蠱毒應該不會進到我的體內。”風震說這句話其實是在安慰梁天機。實際上,他將梁天機體內的蠱毒給逼出體外。而氣化了的蠱毒,又怎會不進入到風震的呼吸係統呢?


    梁天機還在猶豫。


    風震一見事情緊急,也就不再征求梁天機的意見了。他直接揮起左臂向梁天機一掌打了過去,並大聲喊道:“還不快接。”


    梁天機無奈,隻好按照那屍蠱三魔的“火局”陣型,與風震展開激烈的掌風對攻。整個密室裏頓時風聲大作,沉悶的聲音呼呼作響。頃刻之間,淡淡的紅色氣霧便從梁天機的手掌心中滲透了出來。


    風震見狀,趕緊深吸了一口氣,氣壓丹田,然後再繼續催動全身的掌力將梁天機籠罩了起來。這樣做,風震可以盡量減少呼吸的次數,從而最大限度地減少蠱毒通過口鼻進入自己體內的機會。另外他也加大了逼迫梁天機的力量,以幫助梁天機盡快將蠱毒排出體外。


    看來,這兩大高手的功力的確非同小可。


    二人隔空對打了約半個時辰,風震隨即清嘯一聲,推動座下輪椅急速向左邊閃了過去,在他快要接近牆壁時,他猛地伸出右手向牆壁上的機關拍了下去。牆壁上立時出現了一個黑洞,緊接著,室內彌漫的蠱毒血氣快速地從這個黑洞排了出去。


    風震這才稍微鬆了口氣。


    他再次把梁天機叫到近前,仔細查看梁天機的白眼球,“嗯,比剛才好多了。說明你體內的蠱毒確實減少了。”


    “大哥,給您找麻煩了。”梁天機歉疚地說道。


    “豆丁兒,不要這麽說。他們要在這裏血祭女嬰童,你當然要挺身而出。我當初背叛屍蠱教,不也是想阻止他們殘害嬰童的麽?”風震慈愛地拍了拍梁天機的肩膀。


    “不過,你現在隻是暫時安全而已,因為你體內的蠱毒僅靠內功是不可能完全清除的。你要麽象那屍蠱三魔一樣,永遠靠無休無止的練功、排毒、殘害嬰童、再服食新毒,用以續命和駐顏。但是你應該都看到他們那醜陋的原貌了吧。”風震說道。


    “是的,如大哥所說,他們當真是醜陋極了。我實不願意象他們那樣。如果真那樣的話,我情願毒發身亡。”梁天機肯定地回答風震。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要找到製蠱用的‘毒引子’,我從小在屍蠱教內長大,精通各種草藥、丹方和毒蟲的喂養。所以,如果有‘毒引子’的話,我便有把握做出蠱毒的解藥來。”風震說道。


    “隻是,這‘毒引子’隻有屍蠱教才有。這裏距離湘西雪峰山上千裏的路程,怕是來不及啊!而且就算能及時趕到雪峰山屍蠱教的腹地。但屍蠱教的高手眾多,你也未必能及時拿到‘毒引子’啊!”風震剛剛舒展開的眉頭,又被眼下難以實現的目標給難住了。


    梁天機聽到這裏,本來還升起的一線希望,又破滅了。他默默地低著頭,象是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既然事已至此,那便聽天由命吧。


    師徒二人沉默了良久,一時半會兒,都沒有想出什麽好辦法來。


    突然,梁天機的眼睛向上一翻,好像想起點兒什麽。於是他開口問道:“欸,大哥,你說的那‘毒引子’是不是象蟑螂那樣的爬蟲?”


    “是的,那就是‘毒引子’。我最會養那玩意兒。”風震答道。


    “然後,毒蛇吃了‘毒引子’以後,就會膨脹變大,通體血紅?”梁天機繼續推理道。


    “是的,那‘毒引子’當真是用來刺激毒蛇體內產生蠱毒用的。”風震繼續回答道。在他看來,梁天機既然目睹了屍蠱三魔要血祭嬰兒的全過程,所以他對梁天機的一番分析沒有過多地詫異和驚訝。


    聽到風震肯定的回答後,梁天機頓時興奮地拍了一下大腿,說道:“大哥,有救了。那‘毒引子’我們雖然沒有,可是吃了‘毒引子’的毒蛇,在縣城裏就有啊!”


    “噢,是麽?趕緊說來聽聽。”風震怎麽也沒料到,‘毒引子’乃屍蠱教的鎮教之寶,除了屍蠱三魔隨身攜帶,他人怎會有?


    “半年以前,我帶著順子和大壯去縣城送貨。正好遇到了一條體型碩大、通體血紅的毒蛇。現在回想起來,那條毒蛇可不就跟幾天前屍蠱三魔煉蠱時的毒蛇顏色一樣麽?”梁天機回憶道。


    “隻是,大壯把那條毒蛇捉住以後,我便把那條毒蛇送與了汪敬賢做了蛇涎酒。不知還能不能用。”梁天機覺得吃不準。


    “那可再好不過了。可以省去一道製作解藥的工序了。”風震更為欣喜了。


    “還有,不知那汪敬賢的外甥女汪美珠是否已經將那條毒蛇取出來做了蛇皮靴和蛇皮鞭。真若是那樣,豈非隻有蛇涎酒,而沒有毒蛇了麽?”梁天機不確定地望著風震說道。


    “要的就是那條蛇的毒涎,與蛇本身沒有太大的關係。”風震想也沒想,接著說道。


    可是,他緊接著卻突然地楞住了,“你,你,你......”。他一連說了三個“你”,嘴巴便張了張,卻是再也說不下去了。此刻,他的額頭上,全是汗珠。


    “大哥,您怎麽了,您是不是也中了那蠱毒?”梁天機的汗也瞬間下來了。


    “不,不,你是說,那汪,汪敬賢,有一個外甥女麽?”風震好不容易把他想說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擠了出來。


    “是啊,汪敬賢的確有個外甥女叫汪美珠啊!”梁天機很是詫異,心想:“大哥這是怎麽了?”


    可是當他回過頭來看風震的時候,發現風震倒在了輪椅上昏了過去。


    ---


    聚仙樓上。


    梁天機正悠閑地喝著茶。外麵的馬路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哎,大....大哥、大......大.....大”順子不知怎麽了,突然手指著聚仙樓外麵,想說卻又說不出來。


    “大......大什麽大?”一旁的大壯一見順子憋了半天也沒說出完整的話來,便開始打趣他。


    “大......大哥,喏,那不是汪美珠來.......來了麽?”順子總算把想說的話給吐了出來。


    “好吧,大壯。下麵該你了。你可不許掉鏈子喔!”梁天機微笑著抬起頭來,看著大壯說道。


    “您可就瞧好吧!沒有我大壯搞不定的。”大壯愉快地拍了拍胸脯,轉身下樓。


    出了聚仙樓,來到街道上。大壯若無其事地東張希望,同時也慢慢地迎著遠處的汪美珠走了過去。


    “這不是汪大小姐麽?好久沒見了。”等二人靠近,大壯笑嘻嘻地同汪美珠打起了招呼。


    “原來是你這笨大個兒啊!”汪美珠沒料到人群之中居然有人跟自己打招呼。起先還有些驚訝,待看清原來是梁天機的夥計時,立刻又想開大壯的玩笑。


    “怎麽,今天你們兄弟仨又來縣城進貨了嗎?”汪美珠接著問道。


    大壯一點也不惱,隻是笑著說:“可不嘛,好久沒來縣城了。今天過來看看。”但在說話時,他卻明顯地目光遊移,仿佛是在觀察周圍的情況。


    汪美珠倒是發現大壯說話時的異樣,於是她主動問道:“你今天是找我有什麽事嗎?”


    “美珠小姐,我大哥想請您去聊聊。”汪美珠既然問了,大壯也就開門見山。此刻,他連對汪美珠的稱呼都改了。


    抬起頭來,向四周搜尋了一圈,汪美珠終於在聚仙樓的二樓雅座內看到了此刻也在看著她的梁天機。


    她趕緊將頭又扭向了其他的方向,同時還略帶高傲地說道:“憑什麽?你大哥說要見我,我就非得去見他嗎?”


    “再說了,他想見我,為甚他自己不來請我?”汪美珠接著補充道。


    大壯似乎早就料到汪美珠會這樣說,於是,他慢慢地靠近汪美珠,用他寬闊的後背將汪美珠與街上的行人隔開了。然後,他將一隻緊握著的拳頭舉到汪美珠的麵前,緩緩地攤開了手掌。


    本來汪美珠一見大壯靠上前來,似乎想將她逼迫到一個角落裏,心中頓時充滿了反感。她剛要發作,卻看到了那大壯的掌心上,放著一個木雕的小兔。


    “這東西你怎麽會有?快還給我。”汪美珠頓時臉色大變,立刻小聲地斥責大壯。


    還沒等她從大壯的手掌心裏搶過那個木雕的小兔,大壯已經迅速地合攏掌心並把手快速地背到了身後。


    “美珠小姐切莫著急,聽我說。”大壯一邊躲避汪美珠搶過來的手,一邊低聲說道。


    “快說。”汪美珠此刻已經氣得臉都紅了。


    “我哪裏敢偷美珠小姐的東西。您的東西不是好好地在您身上麽?”大壯趕緊解釋道。


    聽了大壯的話,汪美珠下意識地隔著衣服摸了摸,她分明摸到了一個硬硬的吊墜正好端端地掛在自己的胸前。那是她的母親汪婉妹留給她的,她從小到大一直帶著這個吊墜,從未離身。


    可是,大壯的手裏怎會有一個與她身上的吊墜一模一樣的木雕小兔呢?


    ---


    “汪小姐請坐。”等到汪美珠進了聚仙樓二樓的雅座裏,梁天機趕緊站起身來招呼她。


    一旁的順子和大壯立即關上雅座的房門,一左一右地守在門的旁邊。


    “梁先生,快說,你們怎麽會有那個東西的?”汪美珠一落座,立刻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


    “汪小姐切勿著急,來喝口茶,聽我慢慢對你說。”梁天機沉穩地為汪美珠斟滿了茶水,又壓低了嗓音說道。


    “汪小姐的母親大人,姓汪名婉妹是麽?”梁天機帶著無比尊重的語氣問道。


    “是的。”汪美珠也平複了自己的情緒,但她對梁天機帶有如此尊重的語氣問她母親的名諱還是有些疑惑的。


    “那我很想冒昧地問一句,你的父親是誰?”梁天機接著問道。


    “我沒有父親。舅舅說我父親因外出押鏢,遭遇了不測而去世。我一直問舅舅我父親的名字,可他始終不肯告訴我,甚至隻要我一提這件事,他便十分生氣。漸漸地,我便不敢再多問了。”汪美珠神情迷茫地說道。


    “好吧,汪小姐,現在我要告訴你,你的父親叫風震。他還活著,他是我的師父,也是我十分敬重的大哥。而你的母親大人就是我那離世的師娘和大嫂。”梁天機自此已經肯定,汪美珠就是他的大哥兼師父風震的女兒。


    “什麽?你說什麽?我父親還活著。他在哪?快帶我去見他。”汪美珠此刻已經淚如泉湧,泣不成聲。


    梁天機趕緊安慰道:“汪小姐切勿高聲,此事關係重大,牽涉到你和你的父親,包括我兄弟三人的性命。所以,你不能太過激動。”


    寬慰了半天,汪美珠總算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她接著說道:“何時帶我去見他。”


    “現在還不是時候,不能讓你舅舅看出你有異常。”梁天機回答道。


    “我父親的事跟我舅舅有關係嗎?為什麽不能讓他知道?”汪美珠再次不解地問道。


    “我也不清楚,師父隻是一再叮囑我,一定不能讓你舅舅知道他還活著。或許具體原因,等你們父女相認了,他會親口告訴你的。”梁天機說道。


    “那我現在該怎麽辦?”汪美珠終於平靜了下來,擦幹眼淚,堅定地對梁天機說道。


    “是這樣的,汪小姐。我現在還有個當務之急。”梁天機看著汪美珠,沉穩地說道:“因我最近受了重傷,師父需要我以前為你舅舅炮製過的蛇酒來製作解藥。不知你家裏還有沒有那蛇酒。”


    “你是說我以前跟你們強搶的那條蛇嗎?”汪美珠回答道。


    “是的。”梁天機道。


    “在的,在的。就在我家的藥房裏放著呢?舅舅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飲一杯,現在還有很多。並且,舅舅覺得那蛇酒真的很不錯。他的老寒腿不但好多了,就連容貌也顯得更加年輕了。他還一直誇你呢。”汪美珠讚許地說道。


    看來,梁天機起先並不知道那條毒蛇是屍蠱教用來煉蠱的。但他憑借自己從風震那裏學來的草藥知識和關於蛇、蠍等毒物的毒性知識,用一些能夠壓製蛇毒的草藥歪打正著地炮製了蛇酒。因為酒稀釋了那蛇的毒涎,又有名貴藥材的調理。不但汪敬賢一點也沒有中那蠱毒,反而還因為喝了這蛇涎酒,更加強壯了。


    “這就好辦了。我性命無虞,師父也可以放心了。”梁天機長舒了一口氣。


    一旁的順子和大壯,聽到梁天機受重傷的事,均驚訝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他倆相互對望了一眼,可能都在想他們的大哥是何時受重傷的?一是沒聽大哥說過,二也根本沒看出大哥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好的,梁先生。我務必幫您弄到那蛇涎酒。”汪美珠一聽梁天機的目的,立即十分有把握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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