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川耽誤了半個月的時間,人困馬乏,郭業唯有冒險選擇順著吐蕃邊境北上北疆。


    安營紮寨歇息了一晚上,天蒙蒙亮便生火造飯,而後開拔轉道。


    約莫徒步行軍走了一天,終於抵達劍南道雅州與康定的交接處。


    康定屬吐蕃國境,毗鄰雅州。


    郭業率軍抵達到這兒,總算是感受到了什麽叫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原滋原味的高原麵貌,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黃土高坡與矮矮蔥蔥青稞草。


    時不時看見幾隻野生犛牛被途經的隴西大軍驚起,嗷嗷哞叫,撒丫子狂奔逃跑,濺起漫天的塵土。


    唰~~


    一道凜冽刺骨中帶著幹燥的高原大風刮過,吹得郭業臉頰有些生疼。


    他拉緊韁繩駐馬而停,對著身邊眾人不無感歎道:“看到沒,咱們蜀中與吐蕃相鄰,卻是各有不同啊。”


    朱胖子看著曠野無際的高原,感受著遍野蒼涼,不無得意地說道:“那是,咱們蜀中田野肥沃,自有天府之國的美稱。這吐蕃國,雖未踏足進去,但是看看他們邊境就已然知曉,嘿嘿,沒得比,窮啊!”


    趴在騾子上,顯然有點受不了臨近吐蕃便產生的高原反應,喘著粗氣吭哧吭哧說道:“吐蕃國自然比不上咱們蜀中富饒,更比不上中原富庶,不然他們怎麽會常常踏過邊境,來搶掠糧草與牛羊呢?”


    “我呸!”


    朱胖子鄙夷地啐罵道:“閉上你的烏鴉嘴,別張口閉口搶掠的,萬一招來吐蕃騎兵咋辦?”


    關鳩鳩心中也是懼怕這個,這次破天荒沒有和朱胖子開罵,果斷閉上嘴。


    郭業倒是無所謂,聳聳肩哼道:“別把吐蕃人想象得那麽牛逼,成不?如果真在邊境撞上他們,那就打唄。”


    朱胖子自然脾性不改,附和笑著連連稱讚郭小哥霸氣。


    唯有關鳩鳩繼續趴在騾子上,心中祈禱,千萬別撞上吐蕃騎兵啊。


    真要撞上開打,自然是免不了,關鍵是打仗注定要死人,要消磨時間,萬一耽誤了去北疆突厥戰場,那不是前功盡棄了嗎?


    嗒嗒嗒~~~


    前方一陣馬蹄飛揚,又是七八匹戰馬馳騁而來之聲。


    郭業知道,應該是負責前方探路的程二牛再次歸來。


    果然,


    隻見程二牛揮舞著手中橫刀,遠遠喊道:“前方安全,前進,前進!!”


    郭業對著身邊兩個哼哼二智囊說道:“通知下去,加緊步伐,爭取在天黑前找到有大唐邊軍駐守的城池,不然到了夜間,盜匪橫行不說,萬一真撞見吐蕃騎兵,那就真瞎了。”


    地形不熟,夜間作戰,再加上趕來一天路程當屬疲勞之師,郭業心中縱是有膽氣和吐蕃人幹一仗,也沒這個信心能保證一戰告捷。


    隨即,手中長槍一記揮戈,對著身後如長龍擺尾般排列有序的三千隴西軍傳令喊道:“繼續前進,前進!”


    “前進!”


    “郭大人有令,前進,前進!”


    ...


    ...


    聲聲令下,逐級傳遞,不一會兒,長龍隊形開始蠕動,緩緩向前遷徙。


    一裏,


    五裏,


    十裏,


    二十裏,


    臨近天黑,隴西軍繼續在荒涼的吐蕃邊境上繼續前進,路上別說吐蕃騎兵與小股盜匪,就連普普通通的放牧吐蕃人都看不見。


    不過,他們一路之上既然看不到人煙,自然便也尋不到可供他們棲身的城池。


    夜幕緩緩下來,漫天星鬥逐一閃耀,月色撩人,更是撓得郭業心中惴惴不安。


    為什麽就看不見有城池呢?莫非今晚真要在荒原上安營紮寨不成?


    萬一睡到半夜,突然有吐蕃騎兵殺來,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麻痹,郭業有點後悔走吐蕃邊境這條路了。


    既然不敢在荒原露宿,郭業隻得叫隊伍放慢行軍腳步,以便保存體力。


    然後再次吩咐程二牛率著七匹快馬作為斥候探馬,火速前方探路。


    隨後,隊伍龜速一般,蠕動前進……


    又是行了將近五裏地,依舊看不到燈火,看不到人煙,更別提可供棲息的城池了。


    這個時候,三千隴西軍饑寒交迫,多數士卒的體力明顯開始不支了,更有甚者嚷嚷著要休息,要安營紮寨睡覺。


    累,太累了!


    別說他們這些水匪出身的士卒,壓根兒就沒受過正規操練,就連郭業自己都明顯感到體力正一點一點地流失。


    所以,他不怪手下這些叫苦叫累要睡覺的士卒,隻得耐下性子,繼續放慢行軍速度,讓康寶,龐飛虎他們盡量撫慰,莫要責罵鞭打。


    放慢行軍速度,走走停停,又消磨了將近半個時辰。


    突然,


    程二牛所率的斥候探馬再次歸來,踩著踢踏入耳的馬蹄之聲火速歸來。


    不過這次,郭業敏銳地發現,漸漸逼近自己的程二牛沒有一如既往地喊著前進,而是哇哇大叫語無倫次,雖然聽不清他在叫些什麽,但是很明顯,這廝慌亂至極。


    莫非,


    前麵出了什麽狀況不成?


    心念之間,程二牛已然策馬狂奔到了跟前,臉色緊張,胯下駑馬吭哧吭哧打著鼻鼾,估計都快跑折了腿兒。


    他還未開口問話,程二牛已然在馬上對著郭業叫道:“小哥,大事不好,前方出大事兒了。”


    連拱手抱拳之禮都因為慌亂,而忘記了打。


    郭業聽罷,抬手止住他急促喘氣地說話,撫慰道:“別急,慢慢說,先順口氣。”


    “嗯嗯嗯,前麵有座土城,足足有隴西縣城那麽大的土城。”


    程二牛沒有停歇,繼續喊道:“俺們遠遠瞅見土城之外,數百盞火把閃動,還有聽不懂的尖叫高呼嚷嚷聲,應該是,應該是吐蕃人的騎兵在攻城。”


    “什麽?”


    郭業聽罷,臉色詫異地驚呼一聲。


    身後的朱胖子頓時木然,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眼角瞥著關鳩鳩。


    而關鳩鳩雖未說話,不過趴在騾子上的身子立馬跟條件反射似的,蹭的一下竄了起來,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這廝心中叫苦,完了,難道朱胖子說得沒錯?我就是烏鴉嘴?


    想罷之後,立馬催促郭業道:“大人,吐蕃騎兵在邊境以凶殘著稱,咱們趕緊回撤吧。”


    朱胖子這次也是罕見地讚同道:“小哥,我看咱還是原路返回到分岔口,走山南道吧。”


    兩人的驚叫勸阻之聲,立馬吸引了康寶,龐飛虎等人的注意,紛紛圍攏到郭業身邊來。


    郭業沒有立即表態,而是問程二牛道:“二牛,你可看見土城之上,守城的是什麽人?”


    程二牛此時已經順完氣,點頭說道:“俺雖看不見土城上是些什麽人,不過俺能聽見說得都是咱們漢人的口音,對了,俺還看見城頭上,豎著一杆鑲黃龍旗哩!”


    鑲黃龍旗,漢人口音?


    郭業稍稍一怔,尋思道,那就是咱們大唐的城池唄。


    郭業想到,康寶等人也想到,紛紛麵露詫異地望著前方,看來應該就是吐蕃騎兵夜襲大唐城池。


    郭業再次問道:“土城之外數百盞火把?”


    程二牛唔了一聲繼續點頭。


    聞罷,郭業不再發問,陷入了沉默之中。


    數百吐蕃騎兵就敢來夜襲大唐的城池,難道這個土城之中駐軍非常薄弱不成?


    現在如果原來返回,那怎麽可能還來得及抵達北疆?


    但是如果繼續前進,必定要先剿滅那數百吐蕃騎兵,要先打一仗再說了。


    對三千還未操練過,還未上過戰場的隴西軍來說,數百馬上功夫嫻熟的吐蕃騎兵,可不是鬧著玩的。


    即便能夠和土城中的大唐邊軍一起將吐蕃騎兵擊退,但是打了小的,老的能不來嗎?


    邊境線後麵,就是吐蕃國啊,萬一弄得不好,動則就是數千吐蕃騎兵被引過來。


    到時候……


    難道真要原來返回?


    難道真要見死不救?


    郭業一時間躊躇了起來,權衡利弊,也許原路返回未嚐不是一件保全自己的好對策。


    但是,如果就這麽撤退,我郭業於心何忍?雖然不認識那些邊軍,但是好歹大家都是炎黃子孫,漢家兒郎,大唐子民。


    任由他們被吐蕃狗燒傷搶掠,自己不僅無動於衷不去救援,相反還逃之夭夭。


    這他媽還算是個站著撒尿的主兒嗎?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


    但是今天這事兒,既然碰見了,我郭業就不能認慫。


    當即,郭業望著康寶等人,問道:“你們怎麽看?”


    這事兒,他不問關鳩鳩和朱胖子,這兩個貨上了戰場絕對就是孬貨,典型的主和不主戰的主兒。


    誰知話音一落,康寶,龐飛虎等人臉色堅毅,紛紛望著郭業。


    康寶率先表態,喊道:“兄弟,這事兒不能認慫,幹吧!”


    緊接著,龐飛虎,邵嘯,程二牛,阮老三等人也是相繼抱拳,轉為一臉肅穆地齊聲喊道:


    “小哥,我們都聽你的,你說咋辦就咋辦,咱們隴西兒郎絕不是孬貨。”


    郭業看著眾人的表態,既感動又無奈,感動得是兄弟同心,其利斷金;無奈得是,今天這一仗隻要開打,後患無窮啊。


    不過,他還是第一時間做出了選擇,對著眾人苦笑道:“弟兄們,看來今天我郭業又要任性一次了!”


    然後韁繩高高拉起,衝著眾人喊道:“傳我令,火速前進,增援兄弟軍,擊退吐蕃狗。”


    “是!!!”


    眾人再次齊聲回複,沒有一絲絲的猶豫與不決。


    不一會兒,命令相繼逐級傳令下去,擴散到三千隴西軍各處。


    “郭大人有令,火速前進,揮戈退敵!”


    “兄弟們,開幹啦,開幹啦!”


    “王二毛,你奶奶的吃貨,別睡了,趕緊拿起家夥,跟郭小哥殺敵去!”


    ...


    ...


    三千隴西軍,


    士氣,如薪柴加火,陡然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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