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夜邁開腳步,朝著末監走去。


    光線逐漸暗淡。


    兩側囚籠的犯人不敢吱聲,恐懼的看著李君夜。


    即使籠門開了,他們也不敢輕易出來。


    摸不清李君夜的性子。


    萬一在他麵前晃了兩下,他覺得礙眼,豈不是落得跟金剛一樣的下場?


    識趣的都閉上嘴巴。


    這些甲字監的凶人,皆是外頭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此刻就如一隻隻小雞崽,乖巧的很。


    李君夜走到了18號監籠。


    此處光線極其昏暗。


    李君夜眯起眼睛。


    看見囚籠角落一團黑影在挪動,等對方爬到近前,才看清是個瞎眼老頭。


    “那個……兄弟,不要離那瘋老頭太近,他是個危險人物。”


    隔壁囚籠的人,壯著膽子提醒了一句。


    或許是為了巴結李君夜。


    想在李君夜麵前刷個好印象。


    才冒險提醒。


    李君夜轉頭看向那人:“哦?為什麽這麽說?”


    “這瘋老頭是半個月前進來的,整天神神叨叨,一會這個陣法一會那個陣法的,最主要的是,他吃人。”


    “吃人?”


    “嗯,前不久出籠活動,有個獄友見他縮在監籠不出來,就去挑釁,結果被他拖進去吃了,等獄卒趕到的時候,隻從裏麵撈出了一具白骨!”


    此人說著打了個寒顫。


    他們雖然凶狠,但大多是嗜殺,手段凶殘,生吃活人這種事情,隻有變態中的變態才會做。


    “小兄弟,你能湊過來一點嗎,讓我好好看看。”


    老頭趴在囚籠口,仰著腦袋,那雙黑洞洞的眼睛正對著李君夜,仿佛深不見底的黑淵。


    旁邊囚籠的人衝著李君夜搖了搖頭。


    李君夜遲疑了一下。


    最終還是蹲在了囚籠前。


    一隻枯瘦如柴的手,從裏麵伸了出來,幹巴巴的手指點在李君夜額頭上。


    李君夜沒有躲。


    不需要躲。


    如果這老頭有什麽壞心思,哪怕近在咫尺,李君夜也能反應過來。


    何況他並沒有從瘋老頭身上感覺到惡意。


    “你的體內,住了一隻惡魔。”


    老頭把手指從李君夜的眉心移開,忽然語出驚人,明明沒有任何光澤的眼睛,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波動。


    李君夜猛地皺眉。


    惡魔!


    說的是血瞳嗎?


    這老頭不簡單。


    李君夜不動聲色道:“老人家,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明白不明白,隻有你自己心裏清楚。”


    老頭沒再說話,轉身爬到了囚籠的黑暗角落,後麵緊靠著一堵牆,他用手指在牆壁上摳著,嘴裏念叨:“不對,這樣不對……”


    李君夜欲言又止。


    見老頭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便沒有再問。


    剛要離開。


    忽然一顆渾圓的珠子從囚籠中滾了出來,正好滾到李君夜腳邊。


    李君夜撿起。


    珠子突然爆射出一道刺眼亮光。


    李君夜猛地抬頭。


    隻見眼前的這座18號監牢,一片光亮,角落裏的瘋老頭正直勾勾盯著他,咧著嘴巴笑,黑洞洞的眼眶裏麵,看不見半顆眼仁。


    而他身後的那堵牆壁上,畫著密密麻麻的暗紅色符號,不知何意。


    光亮很快散去。


    囚籠再次被黑暗吞噬。


    但李君夜可以肯定,那老頭還在黑暗中盯著自己。


    雖然,老頭沒有眼睛。


    李君夜低頭看了看手裏的珠子。


    想了想。


    把珠子收好。


    衝老頭微微抱拳,轉身大步離開。


    須臾。


    黑暗中傳出老頭的嘀咕聲:“錯了,這個陣法不是這樣解的……”


    “瘋老頭,你再敢打攪老子睡覺,信不信老子爬過去弄死你?”


    旁邊囚籠不滿說道。


    老頭不吭聲了。


    旁邊囚籠也不吭聲了,連睡覺的呼嚕聲都停止了。


    ……


    辦公處。


    烏厲捏碎了座椅扶手,宛如一頭發怒的雄獅。


    “好!好!真是太好了!十分鍾沒見到我,他便要親自殺出來?那小子一直都這麽猖狂嗎?我倒要看看他如何殺出來!”


    “烏指揮請指示。”


    “就這樣晾著他,不準他吃喝,看他能堅持幾日!不管他在外麵有多威風,既然進了我的地盤,他就是砧板上的魚肉。”


    “他殺了誌強,我現在就要去弄死他!”


    莊茹抓起一把雙管噴子就要衝去地牢把李君夜擊斃。


    烏厲把她攔了下來。


    莊茹滿臉怨恨道:“你攔著我幹什麽?殺死誌強的凶手多活一秒鍾,我都覺得不舒服,讓我去殺了他!”


    “你懂什麽?”


    烏厲麵孔一沉,喝道:“那李君夜什麽人你知道嗎,連極樂道人和佐田一雄他都殺得,你以為拿把槍過去就能殺了他?”


    “為什麽不能?地牢有壓製,他進去了就是個普通人,我一槍打爆他的狗頭!”


    “愚蠢!就算無法使用內勁,他也是一名武道宗師,豈是你說想殺就能殺的?”


    “夫人你放心吧,我剛才說過了,那小子落到我手裏,就是砧板上的魚肉,我不會讓誌強白死的。”


    烏厲的語氣緩和了幾分。


    接著勾起冷笑。


    “他不是很狂妄嗎,那我就好好磨一下他的性子,把他的脊梁骨按下去,看他還怎麽在鎮武司傲?”


    “想要報複一個人,最痛快的方式不是殺了他,而是對他進行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折磨,讓他精神崩潰,肉體殘腐。”


    “他現在落到了我的手裏,有的是時間陪他慢慢玩!”


    聽見這番話,莊茹打消了噴死李君夜的念頭:“你說的對,不能讓那小子死的這麽輕鬆,我們要慢慢折磨他,讓他生不如死。”


    “是嗎?”


    莊茹話音剛落,外麵就有一道人影走了進來,手裏還捏著一名獄卒的屍體。


    可不就是李君夜。


    室內的幾人悚然一驚。


    “你是怎麽出來的?”


    “烏指揮不好了!那李君夜把牢門砸了一個窟窿,逃出獄……咦?”


    獄長飛快來報,進來後才發現,李君夜就站在他麵前,頓時愣了一下。


    這麽快?


    李君夜出獄的第一時間,他就拉響了警報,急忙跑來匯報情況,結果李君夜居然先他一步來到了辦事處。


    瞬移嗎?


    “讓你帶話給你們指揮使,十分鍾內過來見我,你特麽怎麽辦事的?”


    李君夜突然掃了一眼閻怵。


    閻怵人都麻了。


    我特麽怎麽辦事的?


    你什麽身份,我什麽地位?你特麽是個犯人,教我做事?


    “李君夜,你真把鎮武司當成你李家了是吧?你敢在這裏鬧事,驚動了總部,九州將無你容身之地,你囂張什麽?”


    閻怵怒目而視。


    李君夜笑了。


    “你嚇唬我?”


    他一步步走向閻怵。


    閻怵心頭咯噔一跳。


    可事已至此。


    狠話都說出去了,要是突然認慫,那就太丟臉了。


    閻怵故作鎮定:“趁事情還沒有鬧大,勸你懸崖勒馬,否則連累了你的身邊人,追悔莫及。”


    “鬧事的人是我,跟我身邊人有什麽關係?”


    李君夜停下腳步,眯起眼睛問道。


    閻怵默不作聲。


    烏厲麵孔陰沉,含怒開口:“李君夜,你好大的……”


    “閉嘴!”


    李君夜突然打斷,冷冷瞥了他一眼:“我允許你說話了?”


    烏厲嘴角抽搐了幾下。


    閻怵喝道:“狂妄!”


    唰!


    李君夜身影一閃,瞬間抵至閻怵跟前,嘴角浮動著霸道笑容。


    “不好意思,本少爺天生反骨,就是狂,你看不慣啊?看不慣就給本少爺死一邊去!”


    “你……”


    閻怵猛然一驚。


    對上李君夜眼神的那刻。


    心頭湧現強烈不安。


    “不好!”


    閻怵大叫不妙,急忙往後一扯,身形掠動,想要拉開距離。


    然而。


    李君夜如影隨形。


    “你敢在指揮使麵前殺我?”


    閻怵大驚失色,兩眼浮現驚慌之意,手上動作卻很犀利,拍出一道道烈掌。


    李君夜奮起一拳。


    摧枯拉朽。


    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瓦解了閻怵的防禦,拳頭落在其胸膛之上。


    轟!


    閻怵摔落在地,吐了幾口血,沒一會就咽氣了。


    “啊!!”


    閻怵的死,驚起了旁邊一聲尖叫。


    “你這無法無天的惡徒,我要打爛你的腦袋!”


    莊茹五官扭曲,端起雙管噴子就是一槍出去,十幾顆子彈高速射出,然而卻不見了李君夜的身影。


    “夫人小心……”


    烏厲大吼一聲,想要出手卻已經晚了。


    隻見李君夜來到莊茹身後,一掌按在她後腦勺上,莊茹應聲倒地。


    “夫人!”


    “該死的!”


    “李君夜,你真的該死!”


    “你們這些廢物愣著幹什麽?一起上,給我把他大卸八塊!”


    烏厲大聲嘶吼,脖子上青筋暴起,眼睛都紅了。


    一眾副使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太震撼了。


    居然有人能從地牢闖出來,在鎮武司的地盤大開殺戒,他們還是頭一次遇到這麽可怕的事情。


    唰唰唰!


    十位副使紛紛出手。


    李君夜踏出一步。


    轟!


    狂暴的氣勢席卷而出。


    如同發怒的海嘯。


    所有人都感覺呼吸一滯。


    李君夜竟直接從人群中穿過,來到烏厲跟前,那十位副使好似被定住了一般,僵硬在原地。


    絕對威懾!


    “烏指揮。”


    “本來呢,我來鎮武司,是想跟你好好講道理的,讓你不要插手我的事情,並沒有想過在鎮武司動手。”


    “可惜,我想好好跟你講道理,但你卻不給我這個機會,非要逼我動手,你說你是不是犯賤?”


    李君夜直視著烏厲,淡淡說道。


    烏厲目光陰沉。


    突然。


    寒芒乍起。


    刀尖貼著李君夜的脖子劃了過去。


    烏厲手持龍紋戰武刀,眼神充滿殺意,見李君夜躲開,緊接著又是全力一刀斬了出去。


    周遭十名副使受到影響,身上的壓力消失,一並朝著李君夜出手。


    “滾開!”


    李君夜一拳轟出。


    震退數人,直取烏厲。


    烏厲躍起一刀。


    斬在李君夜的拳頭上。


    鏘!


    讓烏厲沒有想到的是,特製龍紋戰武刀竟然未能將李君夜的拳頭斬下,反而被震飛了出去。


    李君夜一腳擊中烏厲腹部。


    嘭!


    仿佛泄了氣的皮球,烏厲身上的氣勢瞬間頹靡下去,跌落在地上。


    李君夜箭步上前把烏厲踩在地上,隻要稍微用力,就會把烏厲的胸腔踩碎。


    “烏指揮!”


    “李君夜你不要亂來!”


    “放肆!”


    陡然一聲震喝,門外走進來一道中年身影,手裏持著一物,對準李君夜。


    “督察!”


    眾人看見來人,表情一肅。


    李君夜也看了他一眼。


    這位就是鎮武司總部派來江州的督察。


    曹查理。


    先前在蘇家的時候,何虎提到過。


    “李君夜,你可知我手中是何物?”


    曹查理晃了晃手中之物。


    李君夜語氣平淡道:“什麽東西?”


    “弑武槍。”


    “對於武者,尤其是強大的武道宗師而言,尋常子彈效果不大,所以鎮武司科研部苦心研製出了弑武槍。”


    “這種弑武槍的子彈極為特殊,遇到武者內勁即可產生爆炸,你想要試試嗎?”


    “想。”


    “……”


    曹查理說這麽多,無非是想警告李君夜,適可而止,哪裏知道李君夜居然幹脆利落的回答了一個‘想’字。


    把他給整不會了。


    “聽你說的這麽神奇,我越發想要試試,不過在試之前,我問你個問題,你既然是鎮武司總部派下來的督察,何以任由這烏厲胡作非為?”


    李君夜問道。


    曹查理冷笑:“我隻看到他為了對付一個罪犯,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哪來的胡作非為?”


    “我明白了,一丘之貉。”


    李君夜點點頭。


    忽然。


    嘭!


    直接一腳下去,把烏厲的胸腔踩碎。


    “你找死!”


    曹查理臉色猛地一沉,見烏厲徹底斷氣,眼中湧現出怒意。


    他與烏厲,並非一丘之貉。


    相反。


    自從他來了江州,對烏厲的行為已經做出了很大約束。


    然而今天這事,他肯定要幫著烏厲說話。


    這是臉麵問題。


    不管烏厲是對是錯,他們內部自然會處置,輪不到李君夜來審判。


    如今李君夜當著曹查理的麵殺了烏厲,就是在狠狠打鎮武司的臉。


    曹查理不可能沒有作為。


    扣動弑武槍。


    砰!


    一道金光射出。


    李君夜沒有躲,反而朝前攤開手掌,噗嗤一聲,金色子彈沒入了他的掌心,似乎有一股澎湃的能量,即將迸發出來。


    李君夜麵露詫異之色。


    果真如曹查理所說,這弑武槍威力不俗。


    怕是九品宗師,都要被其中的能量湮滅。


    可惜……


    李君夜搖了搖頭,嘴角露出詭異笑容,體內能量湧動,如潮水般衝向金色子彈,預想中的爆炸並沒有發生。


    相反。


    子彈倒逼了出去。


    嗤!


    破空聲響起。


    曹查理目光一顫,急忙轟出一道氣勁。


    內勁外發,氣勁化形。


    這是九品之上,大宗師才具備的手段。


    氣勁與金色子彈相撞,立刻爆開,洶湧的能量朝著四周擴散,直接讓眾多執法者口吐鮮血,表情駭然。


    “這李君夜好生詭異,以內勁倒逼弑武槍子彈,卻不引發爆炸,他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曹查理心中疑惑。


    可還沒來得及思考,突然一道烏金色光芒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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