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褚是黑暗之淵閻氏,最近千年來,唯一渡過神劫的修士。


    成神後,他恢複到中年麵貌,顯得年輕了不少,走在七冤聖城的街道上,手中一支煙杆,從不離手。


    閻婷是閻無神的堂妹,修為達到半神巔峰層次,是黑暗之淵閻氏神境下僅次於閻無神的強者。


    她看上去,也就二十歲出頭的模樣,身穿青色鸞羽衣,外麵罩著棗紅色連帽。


    因為常年修煉黑暗之道,閻婷身上寒氣極盛。街道上的修士,雖然看她身材凹凸美妙,卻沒有一個有膽靠近過去掀開她的連帽,目睹她真容。


    聞褚和閻婷來到生死界星,是為暗中接應張若塵。


    忽的,聞褚停下腳步,一雙滄桑深邃的眼睛,看向街道旁邊的一株千丈高聖樹。


    聖樹,像蒼鬆。


    樹幹最粗的地方,直徑得有一千多米。


    聖樹被掏空,裏麵建起了一座酒閣,一層一層向上,是七冤聖城中的一處名勝,名叫“一樹雲煙酒居”,可以輕鬆容納數萬修士。


    閻婷道:“叔公為何突然停下來了?”


    “進去看看。”


    聞褚抽了一口煙,邁步走進去。


    頓時,妖魔鬼怪的笑聲,絲竹管弦的曲聲,談天說地之聲,嬉笑怒罵的聲音……,紛至而來,裏麵熱鬧至極。


    聞褚的目光,向坐在主位的血屠看了一眼,便是領著閻婷,來到一處角落的位置。


    閻婷認出血屠,道:“那不是……”


    聞褚對她點了點頭,傳音道:“如今生死界星局勢波雲詭譎,這一樹雲煙酒局中,便是有著不少修為強勁之輩。或有神靈隱藏其中,我們還是低調一些為好。”


    閻婷的目光投落在血屠身上,對這個俗世一等一的人物,頗有興趣。


    當然,對有俗世神話之稱的張若塵,她更是好奇至極。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物,居然能夠一劍擊敗三位元會級天才?


    在她心中,堂兄閻無神已經是神話。


    血屠既要造謠,又要傳播消息,實在是頭疼。


    但,他血屠何等智慧?


    於是決定,光明正大傳播消息,並且借此營造出造謠與他無關的不在場證明。


    他憑借死亡神尊弟子的身份,輕輕鬆鬆邀請了生死界星的四位神子,三位神女,還有五位身份超然的無上境大聖,聚在一樹雲煙酒居。


    十多位修士,對血屠一陣吹捧,又是敬酒,又是恭維。


    沒過多久,血屠已是酒勁上頭。


    紫菱神女是禦神之女,談不上貌美,隻能算中上之資,眼中露出一道笑意,心中暗道:“就算你血屠修為強絕,喝了三魂釀,依舊得醉倒。”


    趁血屠還沒有醉,紫菱神女連忙問道:“血屠神子乃是俗世神話張若塵的師弟,關係親密,可知曉張若塵和般若神女到底是什麽關係?為何般若神女會為了他,不惜與冥殿為敵?”


    “對啊,血屠神子快給我們講講。”


    “張若塵乃是俗世神話,般若神女已是真神,豈能妄議?這等犯禁的事,血屠千萬不要講。”有無上境大聖故意如此說道。


    紫菱神女道:“血屠神子距離成神隻有一步之差,豈會懼怕這些?”


    血屠故意裝出已經醉了的樣子,啪的一聲,拍在桌案上,瞪目道:“有什麽不敢講?告訴你們也無妨,但是,你們千萬別傳出去。”


    “神子快講,本聖已經釋放出道域,保證無人可以聽到你的話。”一位無上境大聖道。


    閻婷嘴角微翹,露出不屑的神色。


    一位無上境大聖的道域而已,她自有秘術,可以穿透進去,悄悄探聽。


    血屠雙手按在桌上,壓低腰身,道:“其實我師兄與般若神女早就已經私定終身,甚至……”


    “甚至什麽?”紫菱神女問道。


    血屠道:“甚至已經生米煮成熟飯,嘿嘿!”


    圍在桌案四周的神子、神女、無上境大聖,一個個麵麵相覷,顯然是被驚得不輕。


    紫菱神女心中大喜,得此消息,無疑是大功一件。


    她看向血屠的眼神,不禁多了幾分鄙夷。


    所謂的元會級代表人物,也不過如此,隻是幾杯三魂釀,便是讓他暴露了張若塵和般若的巨大秘密。


    血屠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了幾分醉意,繼續添油加醋道:“你們沒有想到我師兄這麽厲害吧?所謂的冷若冰霜的神女,在他麵前,簡直溫柔得猶如小乳羊一般。”


    “就算她破境成為了真神,見到我師兄,都要主動投懷送抱,自稱若若。”


    “千年前,般若神女和閻無神的訂婚當天,為何我師兄要和閻無神生死決戰?皆是因為,般若神女已經有孕在身,師兄被逼無奈,隻能出此下策。”


    “什麽?千年前,般若神女竟是懷了張若塵的孩子?”有神女,如此驚呼一聲。


    血屠露出不悅之色,道:“這有什麽?閻羅族的明珠閻折仙才和我師兄待多久,不一樣大了肚子?”


    “昆侖界的池瑤女皇,與我師兄仇深似海,還不是乖乖為我師兄生了一兒一女?”


    “你們怎麽這麽大驚小怪?”


    “風流劍神豈是浪得虛名?我師兄何等英姿,何等修為,何等魅力。”


    紫菱神女眉頭,質疑道:“不對啊!如果般若神女千年前,便是懷上了張若塵的孩子。孩子去哪裏了呢?”


    “孩子……”


    血屠愣了一瞬,隨即長歎一聲:“誰能想到,誰能想到,本該成為神女的風後,突然被刺身亡?般若神女為了接替神女之位,隻得墮胎。”


    眾人倒吸涼氣。


    血屠道:“當然,主要還是因為我師兄和羅乷公主訂婚,般若神女受了太大的刺激,心灰意冷之下,才做出了這個極端的決定。哎!可憐我那沒有出生的師侄,早夭於腹中。”


    “因為這件事,我師兄和般若神女可是鬧了不少別扭。但,兩人終究是感情極深,曾患難與共,千年後再相逢,頓時舊情複燃。千年幹柴,與千年烈火相遇,簡直不能與你們繼續講下去。”


    一位無上境大聖道:“我聽說,張若塵千年後歸來,第一個見的就是般若神女。當時天羅神國的神皇子前去拜會,都被拒於門外。”


    “肯定會被拒於門外啊!”


    “家花哪有野花香,自己的未婚妻,哪有別人的未婚妻香?哈哈!”


    ……


    正如聞褚所說,一樹雲煙酒居中,聚集了不少強者,不乏有神靈。


    這些強者,也是豎起耳朵聆聽。


    一個個都被驚住!


    畢竟,張若塵和般若都是當今天下的風雲人物。


    此話若是從別的修士口中傳出,眾人別說是信,根本聽都不會聽。但是,從喝醉了的血屠嘴裏說出,他們卻是深信不疑。


    血屠不久之前,才幫張若塵收取了十界。


    他們何等親密關係,何等師兄弟義氣。


    血屠但凡是清醒一些,也不可能將如此對張若塵不利的隱秘講出來。


    閻婷身上寒氣爆發,氣得顫抖,道:“真沒想到,般若神女居然是這麽一個輕賤的女子,張若塵更是禽獸不如,虧堂兄還視他為知己好友。可憐堂兄,怕是還被蒙在鼓裏。”


    聞褚以神靈手段,將閻婷裹挾在氣場之中,道:“也不能怪他們,畢竟張若塵和般若是先就在了一起。隻能說,福祿神尊一番好意,卻是錯點了鴛鴦譜。”


    “無論怎麽說,此事若是宣揚了出去,堂兄豈不是要被天下修士嘲笑?”閻婷對張若塵和般若的好感,已是蕩然無存。


    她又道:“這個血屠,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如此影響巨大的話,怎能隨意說出口?”


    另一張桌子旁邊,坐有兩位修士。


    正是命運神殿天運司的宮南風和許如來。


    宮南風是天樞針的器靈,號稱知盡世間一切,一位無上境大聖的道域,自然擋不住他的感知。


    “太不可思議了,太匪夷所思,塵怎麽會如此厲害,連般若神女這樣的千年冰山,都被他征服。”宮南風震驚至極。


    千年前,他自然是沒有去感知,般若神女有沒有懷孕的事。


    這是對神女的不尊重!


    許如來卻歎道:“麻煩了!如果般若神女和張若塵舊情複燃,有她擋在中間,我該怎麽辦?”


    宮南風道:“你就是太固執了,就算塵的名字,出現在《逆神卷》上又如何?酆都大帝的名字,還在《逆神卷》榜首呢!”


    許如來道:“但凡出現在《逆神卷》上的修士,就必須得死。天運司殺不了酆都大帝,自然隻能妥協。可是,我有殺死張若塵的實力,卻裝著什麽都沒看見,還有什麽資格做天運司的神靈?”


    許如來數百年前,就已破境。


    宮南風道:“可是他的名字,也同樣出現在了《天道卷》上。這又怎麽說?我覺得,你就是閑得沒事幹。”


    許如來眼中,露出一道迷茫之色。


    進《逆神卷》者,意味逆天而行,逆天道,逆命運,對命運有一股強烈的敵意,是命運神殿必須要除掉的修士。


    進《天道卷》者,意味著順應天道和命運,是親近命運和守護命運的修士,需要重點培養。


    即入《逆神卷》,又入《天道卷》,自古以來,僅張若塵一人。


    正是懷著強大的好奇心和無邊疑惑,許如來來到了生死界星。


    他至今還沒有想好,要不要殺張若塵。


    宮南風低聲道:“你看,般若神女和塵都好上了,塵肯定是親近命運的。再說,他都被《神儲卷》除名,沒有了任何威脅,你要不放他一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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