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大概是是康拉德-希爾頓(conradhilton)這個人頭一個想到,我們旅行在外的時候,若是能夠多待在熟悉的環境裏,旅行的品質必能大加改善。那地方好遠,還有個發音怪裏怪氣的名字,全都無妨,隻要那裏早餐有炒蛋,有空調設備,有高效率的衛生設備,還有會講英語的人,就算講得怪腔怪調,都好。我們就放心大膽,盡量去巴黎的傳統市集裏挖寶吧,去威尼托大道(viavo)往上層地段滲透吧。可是,疲勞的旅人,在終日混跡外國人士當中實在不勝其苦之後,所求者,無非加了很多冰塊的美酒一杯,簡單明了、不需勞駕譯員的晚餐菜單一份,幹淨像樣的浴室一間,特大號床鋪一張。就跟在家裏一樣。


    而這希爾頓理論,人盡皆知,於全世界是無往而不利。個中原因就隻有非常簡單的一點:就算你不是時時刻刻都很清楚你人身在何處,你也時時刻刻都很清楚能有何索求。不會有出人意表的事情發生,是會有些地方色彩隔三差五時偷偷出現——橘子汁變成了芒果汁,女侍穿紗龍而非裙子——但是,你是睡在東京還是在墨西哥市,通常沒什麽差別。住宿和膳食都有固定的標準,即使是在最奇異的國度,也還是能讓你覺得舒適、安心和熟悉。


    這想法若到此為止——隻把它當作是旅遊的眾多選擇條件之一——那有多好!隻可惜,到頭來這點子大為風靡,旅館連鎖集團一個接一個采用,隻是會以程度不一的地方色彩,當作個性的迷彩裝,掩蓋掉那一套多國通用的公式罷了。他們先是信誓旦旦,聲明他們一定會善加保存他們吞掉的每一座旅館各自的特色;然後,這些新老板就開始把可以統一的東西全部統一起來,從衛生設備到全館色係無不統一,弄到你一覺醒來,要確定你所在城市的唯一方法,就是下床後馬上去翻電話簿。


    這些在旅客變得比較精明,變得比較敢冒險的時候,原該都會無疾而終的;怪隻怪約在20年前,在旅館世界裏冒出了一類有錢、有勢的主顧——一類新興的遊牧民族,在城市世界的地表上,如雨後春筍般到處竄出頭來。這人是住客的最高典型,一擲千金麵不改色;要客房服務或打電話到裏約熱內盧時,想都不想會花掉多少錢;這人是旅館夢寐以求的最重要、最能賺錢的唯-一種主顧。這人便是事業忙碌、功成名就、腰纏萬貫、繞著全球跑的高級主管;現今的旅館,大部分即是為他們設計的。


    由於我們生存的這一時代,人類行為、偏好中的每一方麵,全都會喂進電腦這大胃王的肚腹之內,詳加分解;因此,這新遊牧民族會有何鬼主意、怪脾氣,也一定會調查、研究到最細的枝節會。我e己是從沒見過這份研究報告的結論,可是,誰需要這樣一份文件呢?這證據就清清楚楚擺在全球各地的旅館裏嘛!經我自己在美國、澳洲、英國、法國、德國、意大利、瑞士作過一些研究之後,我想我抓得準我們的企業英豪對旅館有何要求。


    首先,他要一處富麗堂皇的門廳,最好是正廳的格局,有一叢叢蔚然蓬勃的植物,錯落林立在家具之間。這可不是為了什麽美學上的道理,也不是為了讓他在經過一整天的野蠻廝殺之後,到這裏可以宛如進入林木蔥鬱、恬靜安詳的綠洲。才不是呢,這是因為他要拿這門廳作特大辦公室使用。廳裏大有地方供他甩公事包。他可以在無花果樹下開會、點酒、接電話、作簡報,總之就是把這地方當作是華爾街或是麥迪遜大道的臨時支部。


    他同時也要有幾座酒吧:一座供商務使用,照明要夠亮,這樣他才能看清楚銷售數字和契約;另一座供獵豔使用,照明要夠暗,這樣才能保證在十眼之外,沒有看得清楚你是誰(你從來說不準你會碰上誰的);再一座就是要在他的房間裏。


    這房間內一定要配備有多種裝置、器具、表格,這樣才能將他必須親自出馬和旅館員工打交道的機會降到最低。這時,他不必循老式的方法作口頭吩咐,這位高級主管可以用旅館供應的表格、本子,寫下交待事項:如洗衣訂單、早餐訂單、吧台訂單,諸如此類。(有朝一日,這些都會被一套電子指令係統取代,住客隻須按鍵進入早餐主機或是幹洗資料庫即可;不過,最後的結果還是一樣的:摩登,沒有人味的效率。)


    這想來就是這世界上的浮遊商旅人口,在旅程中想要有的東西吧。但我可不要。我住旅館的時候,我希望能有作客的感覺,而不是像個會議中心裏的臨時組件。我要享受一下家裏享受不到的種種細膩、豪華的照應,而且是唯有一群陣容200人的勤奮工作人員,才有可能提供的照應。管他什麽流線型、無臉孔的現代風:你隻要給我一群彬彬有禮、訓練有素、笑臉迎人的人,讓我享有備受禮遇的榮寵即可。換個說法,就是在康諾旅館給我間房間吧。


    這可是說來容易做來難。康諾旅館,這倫敦客棧業的瑰寶,建於1897年;那時,旅館還比較像寬宅大院的民家,而不像小頭小臉的辦公大樓。因此緣故,客房的間數有限,其中大部分還終年住著外邦的皇親國戚。美國社交界一些較不招搖的成員、英國坐擁地產的鄉紳,偶爾還有著名的演員。即使還有空房,也不一定是要訂就給。不妨先打探一下有誰已經住在旅館裏麵了,就跟照會差不多,亦即確認一下你這人和其它客人是否合得來,而他們和你是否也合得來。


    旅館的正門口,在卡洛斯廣場(carlospiace)邊上,麵積不大,但很高雅,襯著鮮花,由一位紳士掌門;這位紳士呢,體積龐大,也很高雅,從頭上高頂大禮帽的絲絨料子,到腳上光可鑒人的鞋子,一派考究。他任由我太太自己提她的手提帶,至於計程車上的其它物件,從雜誌到衣箱,不論大小全都被他們一溜煙給提溜走了,這樣,我們進門的時候才不至於七手八腳狼狽不堪。


    這門廳依目前的標準,嫌小了點,不比你曾祖父的書房大,裝潢可能也差不多,用黃銅、琉璃、桃花心木作嵌板,地毯、椅子素淨的用色,風采隨歲月流轉而遞增,散發出內斂的光華。沒有一樣東西會紮眼,沒有一樣東西太明亮。每樣東西都泛著溫柔蘊藉的幽光——那黃銅,那琉璃,那桃花心術,還有櫃台後麵那歡迎大隊露出來的牙齒,都是這樣。


    他們詢問我們的姓名,從那一刻起,旅館的全體職員好像個個都認識我們了、消息怎麽會傳得這麽快,還這麽隱秘,實在是個謎;但是,從清潔婦到酒保,人人一概直呼我們的名字;這種基本的禮節,我還以為在旅館界早就隨著夜半擦鞋和白色亞麻床單,一並消失於無形了呢。


    一位身穿黑色燕尾禮服的年輕人,領我們到我們的房間去,同時保證會盡力去處理倫敦天氣的問題。行李和下午茶送來了以後,他們便告退,留我們在房內整理行李;不過我倒是覺得,若是搭電梯上來的這一段路把我們累癱了,也會有個人很樂意代我們整理行李的。


    我們好像回到了以前英格蘭鄉間別墅的主人還有辦法好好打理他們的宅邸時,會布置出來的那種臥房。桌上有鮮花,信箋的質地一如新出廠的紙鈔。除了角落裏的那架電視機,房裏唯一容許機械裝置進門的例子,便是床頭邊的小麵板上,有三個按鈕:一個是叫清潔婦的,一個是叫女侍的,另一個是叫衣物服務員的。就靠這三個按鈕,半夜肚子餓,鞋帶斷了,外套縐了,突然間想多要個枕頭或一顆阿斯匹林,有一雙襪子要燙一燙,有頂帽子要烘幹、撣一撣,隻消按一個鈕,就可以於2分鍾之內,把我們三人小組中之一位,叫到我們的房門口外。客房服務在以前就是這樣吧,我自己猜想,就是在電話發明以前呀。


    有幫手隨時在旁待命,是件美事,而自吹自擂的文句尋之不得,差不多是件同等的美事——也就是些冗贅的吹捧文字,大部分的旅館忍不住就是要把這些在房間裏麵擺得到處都是,促銷他們的酒吧、餐廳、電傳機。會議設施等等。不錯,是有一句話出現在一張紙上,敬告住客一件事情;但這句話對於有公事包情結兼狂熱工作道德的人,倒有挫挫銳氣、大快人心的作用。這句話是:“公共空間不宜作商務使用。”工作,一如床第之私,以避人耳目為宜。立這規矩的人真是深得我心;而他對服裝也有特別堅持的事:“不準穿牛仔褲。”這下,我對他的好感更深了。


    我猜這說穿了,就是我是個衣裝勢利鬼。牛仔褲。運動鞋、滑雪夾克、網球衫、帆船衫、遊獵向導的全副裝束,還有澳洲人的闊邊呢帽,隻要場合對、時間對,全都是出色的服裝;但在高雅的旅館裏,就顯得不修邊幅、格格不入,也有點不用大腦了。或許有些人覺得,一副剛從伐木營地逃出來的模樣,時麾得緊!我可不。我喜歡穿得至少和跑腿打雜的小廝一樣整齊;所以,我在下樓到酒吧之前,可是相當樂意打上數月未曾打過的領帶。


    正經的酒吧在這年頭不好找了。現在,室內設計師、園藝師、音樂家全都可以進場搗亂,妨礙酒吧履行其存在的使命——就是要在親切融洽的環境裏,供應品質純正、調製優良的酒類飲料。這本是件輕而易舉的事情,現在卻難得一見。不是照明十分暗淡,害你不用手電筒就找不到你那杯酒;就是鋼琴師的手指頭像鉛一樣沉重,還罹患殺手強迫症,非要淹沒所有的談話不可;再要不就是一叢叢羊齒植物、一盆盆棕桐樹,老是遮住你,讓侍者看不見你;或者是酒名取得莫名其妙,搞得道地純正的酒都會不好意思。不管是這樣還是那樣,現在是愈來愈難找到有哪一間酒吧,不會千方百計要把自己弄成社交大事或舞台布景的。


    若有誰想要好好喝上一杯正經的酒,而不必忍受一些無謂的幹擾,這威尼斯原版的哈瑞酒吧(harry-sbar)便是碩果僅存的幾家淨土之一;康諾是另外一家。康諾的酒吧,其實就是兩間相通的房間,布置了桃花心木的小桌子,皮麵的矮背安樂椅和長沙發。除了酒保一人,再也沒有別人站在吧台那邊。所以,在這裏你不必像在別的酒吧一樣,看見的常常隻是一排人的背景;而可以看一位藝術家實地演出,用酒瓶、酒杯、調酒器,又快、又靈巧地用他20年的功力,將這份崇高的工作做得精準又從容。


    他是康諾這家旅館中,幾個我想要綁架回家的人當中的一位;但是,將他和他的另一半-一也就是那位酒侍——拆開來,可就不對了。這人無疑是我見過的酒侍中,最傑出的一位。他對付起成堆的碟子和滿溢的杯子,有雜耍藝人的身手;光是這一點就叫人難忘了,但是,真正使他淩架在二流侍者之上的,是他腦袋後麵那第二雙眼睛。我另外也懷疑他有心電感應。


    他不斷在兩個房間內來回巡視,一見哪裏有幹渴,便立即趨而滅之,即使是幾近於無形的訊號,也逃不過他的法眼。略抬一下手指頭,甚至抽動一下眉毛,就可以再叫來一巡酒了。你不需要再講一次原先點的是什麽,他記得你喝的是什麽,也好像知道你多久會喝完,所以,他那巡視路線安排得剛好能在你喚下最後一口酒的時候,走到你揚眉示意的範圍之內。


    這裏的酒,就是酒該有的樣子——份量適中,杯子實用,沒有花哨的裝飾、下酒配的是特製的馬鈴薯條,都是當天在旅館廚房現做的。在你周圍流轉的話語,皆輕抑平和。沒有音樂。沒有商務聚會。一派平靜,生活美好,這個晚上唯-一個重要問題,就是要決定晚飯吃什麽。


    有個人打扮活似剛從外交使節團休假來此的樣子,從餐廳那邊走了過來。他遞給我們菜單,還有一份皮麵的酒單,厚得像一本短篇小說;然後他悄悄離開,留我們安安靜靜在諸多法式暨英式正統佳肴當中,挑選我們要點的菜肴。他回來的時候,我的酒單也正讀到進入高xdx潮的那一章:陳年的紅酒打破了300英鎊一瓶大關。我回到第一章,點了我們要的酒。


    康諾這旅館內有兩家餐廳;有關這兩家餐廳一直有些爭論,而且還不脫精英意識;那就是這兩家餐廳,哪一家才是這世界的中心。旅館本身自然非常明智,絕不沾惹這類爭論;但是,有些人會告訴你,在炭烤廳你才可能看見一些產業界的巨頭,還有聲名比較好的政界人士,特別是在午餐的時候。在大間的那間餐廳中,和你作伴的則是稀鬆平常的女公爵、百萬富翁,都是些沒有國家大事之累,也沒有一國產業健康之慮的人。我們自然是選擇加入這些沒那麽正經的顧客群中。


    我們離開酒吧時,沒有任何人跑來提醒我們,喝的酒是不是該簽個帳或是付清;至少不在此時此刻。康諾的住客不必出手管吃喝上麵的小帳目。吃喝完畢,你盡管起身就走。沒人會在你後麵揮著帳單追你。你總會看見它的,就是你住期終了要結清的時候。在那以前,帳單是人家的事,不是你的事。


    不需多久,你就會習慣這種貼心的作法;還有人告訴我們,有位康諾的長期住客,有一天晚上決定到史考特(scott)那家飯店去吃晚飯;那飯店就在街那頭。他用餐完畢之後,向領班道了晚安,便離開飯店,沿芒特街慢慢踱回旅館,準備上床睡覺。而一路上在他背後都跟著一個影子,小心地和他保持一段距離,身上還帶著一份帳單。帳單交給旅館,作該做的處理,始終沒麻煩到這位客人。


    倫敦可能有比康諾時麾的吃飯地方,但是很難想象有哪裏比康諾還要舒適了。康諾那裏的桌位間隔很寬,布置得美輪美免,裝點有花朵,大大的包廂式座位燈光非常柔和——所有你在貴得不得了的餐廳裏應該找得到的東西,它一應俱全。但我們沒想到,它還有這麽一批迷人的服務人員。從總管,到推烤牛肉餐車到桌邊給客人檢查的小弟,每個人的一舉一動,恍若我們是他們等了一輩子才等到可以服務的一對貴客。他們可不隻是專業水準一流,他們還很親切;有許多豪華大飯店可是隻顧著豪華,而顧不了親切的。


    而食物呢?在紙上告訴你那裏的東西有多好吃,未免不夠仁慈。現在有一批大廚——像是莫西曼(antonmossiman)、拉德尼斯(nicdenis)、羅赫兄弟(rouxbrother)——在英國的名氣之大,已可媲美波庫塞(bocuse)和三胖子(troisgros)在法國的名氣。康諾的大廚算不上是這一流的知名人物,但是,他的烹任超凡入聖,我們吃的頭兩道菜就沒得挑剔。


    接下來就是暫停一下,進行換第二張桌布的儀式。我太太和我自認為不是世上最通通的吃客;我們朝後靠的時候,桌上不過有幾粒麵包屑罷了。但他們將這些全都撿起來,然後重新鋪上一張幹淨的純白桌布,杯子、瓶罐和盤碟,也都以輕巧到極點的動作換新;這樣這一餐的最後一部分,才能在纖塵不染、平整光滑的桌麵上用完。這是件小事,非屬必要,但是非常窩心,正是康諾之所以有別於一般旅館的不凡之處。


    我們用過乳酪、甜點和咖啡。這時,有個人在某個地方準備好了我們的帳單,以防萬一我們要埋單;但是,我們運用顧客的特權,看也不看,留待結算日再說。


    上樓到了我們的房間,床鋪兩邊已經鋪好了兩塊亞麻踏墊。上麵繡了兩句話、第一句話是你在上床時才看得出來的:“晚安”。第二句話則要從反方向看,是“早安”、我把鞋留在門外,然後兩人睡了個富豪覺。


    第二天早晨,我的鞋簡直像一夜之間整個翻新一般,亮得比泡在水裏的倫敦太陽還要燦爛得多。我若有機會還要再綁架一個人。擦鞋在倫敦已是一門垂死的藝術,看看大部分倫敦人的腳就可以證明這一點;在我住的法國那一帶,則根本蕩然無存。我若有辦法誘拐康諾的擦鞋師傅跟我走,我會奉他如王公貴族的。


    由於研究心切,倒不是饑腸輛覽,我們仔細讀了一下早餐的菜單。這是維多利亞式的豐盛大餐,屬於英國人過去在一早用來養精蓄銳的補品,這樣,才有辦法進行一上午獵狐狸或建立帝國的艱苦工作。菜單裏有麥片粥,有薰魚幹,有腰子,有好幾種的香腸,有粗粒、帶苦味的果醬,還有直追麵包坊規模的各式麵包。我們點了咖啡和羊角麵包兩樣東西,然後覺得自己頗有些美德。


    我們早餐吃得拖拖拉拉的,拖到不能再拖為止,好把回到外界的時間盡量壓後。我太太在想,永久住在這裏是啥滋味,最後認定該絕不會是苦日子。我則在想,終生常住於此要花掉多少錢。有個線索就在前麵櫃台等我去找,躲在一個皮麵夾子裏,是我們住在這裏會看見的第一份,也是最後一份帳單。


    在這裏得說一句,住在康諾不是任誰有份過得去的預算,就可以的;或該說是不管是什麽樣的預算吧。一如有個大智慧的老一輩富豪就說過:你若得問價格,你就付不起。在我們作客期間,我們限定自己,每天隻能在這裏吃早餐以及另外兩餐之一。我們不叫兩誇脫一瓶的大瓶香擯,也不叫500美元一瓶的波爾多紅葡萄酒;我們不會像饕餮一樣,半夜要用魚子醬作點心,要吃格蘭馬妮(grandmarnier)蛋奶酥,當令的鬆雞,或是睡前小酌幾杯1948年份的佳釀波特酒。我們一直很能自製,很有分寸。


    即使是這樣,住上3天之後的結算結果,在1500英鎊上下,不包括小費。這需要用點大腦,才能把一天352英鎊的花費,換算成值得你花這些錢的美好享受。不過,至少就我而言,這完全值得。


    姑且撇開這旅館烹任及物質享受之佳不談,康諾最大的魁力,及其有別於其他昂貴旅館的一大資產,就在於康諾工作人員營造出來的氣氛。他們無一例外,全都彬彬有禮、優雅迷人,事情做得好到無以複加。要找到這樣的人,訓練他們,留住他們,其花費遠遠超過浮麵的豪華排場。全世界所有的大理石門廳,都敵不過親切友善的人熱切要侍候你。你花錢就是為了這個,而且,這每一分錢都值得。這在以前叫作“服務”。現在呢,由於已經變得十分稀罕了,所以叫作“老式服務”。老天保佑保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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