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拿過來!”


    張柬之急忙招手。


    長隨進屋,從懷裏取出一張紙遞過去。


    張柬之接過一看,榜首便是蕭業,陳子昂、陸文與史進也在列。


    “哈哈哈哈~~”


    張柬之不禁開懷大笑。


    李元芳問道:“孟將公何事如此歡喜?”


    張柬之滿臉欣慰之色,捋須道:“府試取十名秀才,我江都獨中四人,你說老夫能不歡喜?”


    六個縣案首不出大問題必中,剩下的四人,江都縣中了三個!


    李元芳頓時如便秘了一樣,驚詫的看著張柬之。


    這種神色,比什麽恭維的話都管用,張柬之心情大好,卻是隨即,麵色一沉,哼道:“既然蕭業中了秀才,那有些帳得算一算了。”


    “哦?孟將公是何意?可要晚生幫忙?”


    李元芳訝道。


    張柬之冷聲道:“昨日,陳敬之差長隨來見我,告之院試發生之事……”


    “什麽,那周興竟膽大如此?”


    李元芳大吃一驚!


    張柬之冷冷一笑:“禦史台那幫人,不能以常人視之,時刻想著攀咬,辦大案要案,周興隻是其中的一條惡犬罷了,今次既敢公然以文氣壓迫考生,老夫就向禦史台參他一本,看禦史台是處置還是不處置!”


    因涉事二人一個是秀才,另一個隻是從七品的侍禦史,還到不了三省,隻能交由禦史台內部處理,不過李元芳仍是勸道:“孟將公如此做,豈不是惡了禦史台?更何況陳敬之自己不出麵,卻轉告於公,怕是包藏禍心,橫豎那蕭業已經中了秀才,不如就此作罷。”


    “誒~~”


    張柬之猛一揮手:“蕭業微末之時,我便關注於他,可算我半個門生,如今他被人針對構陷,我豈能置若惘聞?禦史台若是心有不憤,盡管來報複便是,我張柬之行的正,端的直,何懼之有?想那陳敬之藏頭露尾,受了構陷卻不敢當麵分說,難成大器,不必理他!”


    “孟將公教訓的是,晚生受教了!”


    李元芳被張柬之一身正氣所攝,慚愧的拱了拱手。


    “你不明白老夫與蕭業的緣份,怪不得你!”


    張柬之擺了擺手,伏案書寫,加蓋印鑒,以火漆封好,又喚來縣丞,以公文發往朝廷。


    冥府!


    第一層!


    除了曆代正統王朝,便是各道統主神及麾下諸神,哪怕千年世家與小國諸候,都沒資格進駐第一層。


    法神宮作為法家的正統,在冥府第一層據有一席之地,方圓數十萬裏,宮殿以墨黑色調為主,威嚴而又凜然,商君殿為法神宮之首。


    大殿深處,衛鞅麵容高古,冷酷淩厲,身著黑色金紋袞服,頭戴緇布高冠,端坐案前,仿如雕塑,一動不動,卻是突然之間,猛的睜眼,心血來潮,掐指算了算,便喚道:“來人,把李斯請來!”


    “諾!”


    殿外一名鬼仆施禮離去。


    不片刻,高冠博帶的李斯步入殿中,深施一禮:“斯拜見商君!”


    衛鞅充分發揮法家的風格,沉聲道:“吾有一事,交汝去辦!”


    李斯道:“商君請講!”


    衛鞅道:“人間侍禦史周興,惡了文昌帝君,或有貶黜之噩,汝可助其一臂之力,避過此劫。”


    李斯不解道:“商君,請恕斯直言,周興不過一七品侍禦史,貶了就貶了,何須耗費香火之力助之?”


    衛鞅道:“未來人間數年,法家將大興,周興乃關鍵人物,不可輕言棄之。”


    李斯施禮道:“斯明白了,這就去辦!”


    隨即邁步離去。


    ……


    蔣方雖未中得秀才,但名列三十人大名單,有姿格以拾遺生的身份去建康參加鄉試,放榜次日,他就收拾了行李,帶著老母,與蕭業、陸文和陳子昂一同去了江都,暫住陸文府上。


    道別之後,眾人分開,蕭業也匆匆往家裏趕。


    “蕭郎!”


    “蕭郎!”


    “哎呀,咱們這街坊裏巷總算出個秀才啦!”


    “我就說嘛,這孩子自小聰慧,將來必成大器,聽說出生的時候有白虹貫日異象,分明是文曲星下凡啊!”


    走一路,熟識的街坊無不熱情的打著招呼,還有些尚未出閣的小娘,在父兄的慫恿下,倚著家門,羞澀的偷看蕭業。


    蕭業也耐心的一一回禮,好不容易,回到了書店。


    “阿兄!”


    巧娘美眸煜煜生輝,驚喜的打量著蕭業,又隱約透出一抹相思柔情。


    蕭業身著玉色絹服,寬袖皂緣,頭戴皂條軟巾帽,腰懸三尺青鋒,這正是最標準的秀才裝束,秀才作為士,有佩劍的資格。


    雖然此劍不開鋒,隻是製式禮儀長劍,卻是身份的象征,即便是江湖人物,也隻能腰懸大刀,因此在江湖中,刀法興盛,而廟堂精於劍術。


    當然,蕭業如有財力鑄得一把好劍,也是可以佩戴的。


    “哎~~”


    杜氏看看巧娘,又看看蕭業,不禁暗暗了歎了口氣,所謂君子如玉,不外如是,當初……如果是自己把蕭業認為侄子,與巧娘的名份就成了表兄妹,哪裏有現在這般苦惱?


    講良心話,肥水還不流外人田呢,她也不願拆散巧娘與蕭業,可是七年前,誰能想到這麽多?


    命數!


    都是命數啊!


    還是得給業兒說門親事!


    她是過來人,蕭業本就豐神俊朗,又有才氣加持,更是顯得英姿挺撥,現以衝齡中了秀才,前途不可限量,隻怕蜂蜂蝶蝶會撲麵而來,換了她自己,如果年輕個十來年,她都願意嫁給蕭業,又何況情竇初開的巧娘?


    莫名的,杜氏想到了那一夜,自己衣襟半敞與蕭業對坐到天明時的情景,突然心裏有些慌亂,又有一種難以道明的罪孽感,俏麵竟是微熏。


    “見過嬸嬸!”


    蕭業向巧娘微微一笑,就長身施禮。


    杜氏忙收斂神色,可能是過了頭,居然繃著臉道:“業兒辛苦了,先去洗漱一下吧。”


    “娘,阿兄考中了秀才,你不歡喜啊?”


    巧娘不依道。


    杜氏都不知該怎麽解釋,四月中旬正是初夏,柔和的柳絮風帶來了絲絲躁熱,也撩撥著男男女女的心緒,她總不能說想到了些不該想的事情吧,隻得繼續板著臉道:“業兒考中了秀才,娘自然歡喜,但也不能自滿,八月份還有秋闈,那可是整個江南道的才子薈萃,業兒你可莫要懈怠,更莫要目中無人。”


    “嬸嬸教訓的是,侄兒先去後麵了。”


    蕭業也不以為意,拱了拱手,往後麵走。


    “阿兄,我幫你拿!”


    巧娘不滿的橫了杜氏一眼,就搶過蕭業的行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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