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貞就覺得,煬帝的爪子如鐵箍般,緊緊箍著自己的脖子,似乎是來自於法則層麵的壓製,怎麽掙,怎麽拍打,都掙不開,並且更讓他驚懼的是,生命精氣正被源源不斷的抽取。


    “蕭施主,快救下老僧,老僧願與你共擊邪屍,舊怨一筆勾銷,從此你就是我佛門最尊貴的客人!”


    玄貞淒厲求救。


    蕭業不吱聲,權作沒聽見。


    “紫姑娘娘,救我!”


    玄貞又向紫姑求救。


    紫姑也是一言不發。


    話說玄貞也是不安好心,隻要開聲,就會泄露氣息,或能把煬帝邪屍吸引過去,他這種小伎倆哪裏能哄騙得了人,更何況蕭業也不是老好人,玄貞死就死了,與他何幹,他還等著撿屍呢。


    一名佛門金丹,身上肯定有不少好東西。


    至於紫姑,不能視之為人,無所謂憐憫心,玄貞的生死,對於他,就如花開花謝,緣起緣滅,再正常不過。


    “陛下,你我無怨無仇,何必為難老僧?真正欲害你者,另有他人啊!”


    玄貞病急亂投醫,居然向煬帝邪屍講起了道理。


    顯然,不會有任何效果,玄貞的精氣快速流逝,思維漸漸模糊,終於脖子一歪,氣絕身亡,屍體黯淡無光,分明是精氣被抽取一空。


    再看煬帝,那灰白幹癟的肌膚,居然有了些血色,也飽滿了少許。


    隨即煬帝伸手,直直掏向玄貞屍體的下腹。


    “不好,他要挖取金丹,快阻止他,一旦讓他奪了金丹,怕是會化作晦屍,江都城裏,無人能活,你我等人也將擔上滔天罪孽,萬劫不複,該死,我明白我的劫數是什麽了,就是晦屍劫!”


    紫姑神色劇變,也顧不得暴露,現出法身提醒。


    煬帝動作緩了緩,側頭望向紫姑。


    紫姑廣袖一揮,一簇五顏六色的花粉從袖中拋灑而出,化為晶瑩光點,附著在煬帝的屍身上,瞬間光作大作,絲絲灰氣彌漫,顯然是在淨化邪屍。


    “嗷!”


    煬帝發出痛苦的嚎叫,猛撲向紫姑!


    “哪裏走!”


    蕭業一步上前,才氣化劍,疾劈而去!


    對付由龍氣控製的邪屍,真氣的用處不大,蕭業上來就用才氣。


    才氣肉眼看不到,但龍氣能感應到,煬帝那灰暗的眸子裏,精光大作,張嘴發出龍吟!


    龍本是上古凶獸,不計神通法力,與其他凶獸相比,並無特異之處,可壞就壞在初代人皇以神龍精氣結合眾生願力煉化成龍氣,自此賦予了龍,圖騰的屬性。


    皇帝的子孫叫龍子龍孫,普通老百姓叫龍的傳人,無數歲月下來,這種觀念深深的植入血脈,致使龍對於人類具備一種天生的威壓。


    紫姑的法身,幻滅不定,幾乎要被吼散。


    巧娘有才氣護體,有官氣鎮壓,稍好些,卻也腦海中,一個接一個的驚雷炸響,現出了痛苦之色。


    剛剛玄貞怎麽都擺脫不了那隻掐脖子的手,便是受龍氣克製,憋屈的死去。


    不過蕭業也有龍氣,雖然他的龍氣被封鎮,但是煬帝龍氣克製不了他,除了耳膜被吼的刺痛,並無大礙。


    當即也大喝一聲,以音量對衝音量,同時才氣大劍去勢不減,猛的劈下!


    這一劍,自頭頂沒入,消散於屍身當中,從表麵上看,屍身未受傷害,可劍光在煬帝體內爆了開來,如孔雀開屏,一劍接一劍的斬殺龍氣,通過才氣可以感應到,一條黃龍被殺的血光四濺,鱗片掉落,翻滾怒吼。


    當然,蕭業的消耗也是極大,畢竟這可不是蟒蛟之流,而是一條真龍。


    如今蕭業已是九品才氣,又吞服念力丹,心念大增,與小陰間行前相比,雖然才氣沒有大的變化,可是才氣化劍的威力至少增加了一倍。


    屍身的威壓有所減弱,龍吟消彌於無形,巧娘與紫姑均是喘了口氣。


    蕭業大喜,正待宜將剩勇追窮寇之時,他的頭腦中,又是一聲龍吟,讓他冷不丁一個踉蹌,差點沒跪下來,再看身上的四相鎖龍陣,一道道靈光猴起兔落,四隻凶獸就如活了一樣,齊齊現出獰猙的麵容。


    這並非好事,封印被激活,隻能說龍種起了變故。


    也確實,蕭業的識海中,四隻凶獸幻化出真形,與金蛟對著嘶吼,聲波一浪蓋一浪。


    “不好!”


    紫姑色變道:“我還是低估了煬帝的龍氣,剛剛那龍吟聲,主要還是為了喚醒蕭郎體內被封印的龍種。”


    巧娘不解道:“娘娘,龍氣不是獨一而霸道麽,把蕭郎的龍種喚醒就成了兩龍相爭,對它有什麽用處?”


    紫姑道:“世間真龍隻能有一條,它是要吞噬蕭郎的龍種,隻有喚出來才能吞噬,想不到這龍氣潛伏在煬帝體內,倒也學了幾分狡詐。”


    說著,伸手一指,點點神力化作瑩光,落在蕭業身上,加固封印。


    蕭業被吼的眼冒金星,他知道這樣下去,沒解決龍種,煬帝就能先要了自己的命,當即強忍著不適道:“巧娘,放出才氣,和我吟詩。”


    “嗯!”


    巧娘點頭。


    蕭業放聲吟誦。


    “半年筆底種甘棠,棠未成陰又趣裝。”


    一句誦出,巧娘跟著念誦,二人才氣相合,墓室中,一株株肉眼看不見的甘棠樹撥地而起,綠樹成蔭,開滿了白色的小花,有風兒輕輕拂過,帶走一縷縷的花粉,遍布於空間。


    甘棠花有扶正驅邪之效,本是治病的,但在才氣中,被無限放大,墓室罩上了一股平和寧靜的氛圍。


    “明月扁舟琴鶴共,西風一劍鬥先半。”


    頓時,湖光山色又現,令人心生向往,龍種的躁動漸漸減弱,煬帝也現出了緬懷之色。


    “人生易散情如海,事會無窮鬢未霜。”


    “莫把屠龍斬蛟手,便攜短棹釣滄浪。”


    這兩句是連著念出,整首詩,其實不是戰鬥詩,沒有任何殺傷力,隻是產生一種幽遠寧靜的意境,配合才氣,能讓此境中的生靈,忘卻爭鬥,生出歸隱之心。


    此詩的作者是宋人趙必象,曾為文天祥征辟,當然,不是所有人都如文天祥那般正氣盈胸,忌惡如仇,也不能以文天祥的標準去要求每一個人。


    宋亡後,趙必象避世隱居,詩詞也多表露出歸隱之意,事實上,作為一個普通人,趙必象做的已經很不錯了,最起碼沒去當軍候,也沒當元朝的官。


    他的詩,教人放下爭執,歸隱的意增極濃,尤其是最後一句,我連屠龍斬蛟手都放下了,寧可泛舟於淪浪間,你還有什麽放不下呢?


    這就是意境,親自說教而來的意境,整片空間都籠罩著歸隱的意境。


    但蕭業的本意不是叫龍氣歸隱,畢竟龍氣沒法歸隱,短暫的迷糊過後,還是會雄起的,他隻是要麻痹一下,趁著煬帝迷糊的機會,猛然出腳,狠狠踢在煬帝的右手肘子上。


    “啪!”


    煬帝猝不及待,肘子向上蕩起,手掌拍在右臉上,蓋住了右眼。


    他記得,先前在棺中時,紫姑讓他用煬帝的手蒙住煬帝的眼。


    雖然煬帝邪屍怒吼連聲,但詭異的是,手掌好象磁鐵,蓋上去就不下來了,龍氣威壓立時減了一半,果然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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