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郎,走獸要進來了!”


    城外的轟鳴聲越發劇烈,蘇月兒急聲提醒。


    既然蕭業不肯走,她與嬉蓮兒索性舍命陪君子了。


    “我明白!”


    蕭業點了點頭,看著百姓們已經多數避入了屋舍,當即深吸了口氣,手裏的弓箭幻化為丈二長槍!


    “吼!”


    一群虎豹衝破城牆,撲了過來。


    “殺!”


    蕭業挽起槍花,隻身衝入,連掃帶刺,獸群中嘶吼連連,鮮血橫飛。


    後麵又來一批,已經有妖獸了,張嘴噴出雷光、風刃,轉眼間,蕭業就被淹沒,不過他夷然不懼,從中衝出,殺入妖獸群裏,一槍一個,恍如武神下凡。


    “父親,你看!”


    清規留意到了奮力搏殺的蕭業。


    “哎,何必呢,一人之力如何挽得了天傾,更何況厲害的妖獸還在後麵,把這顆丹丸服下,半個時辰之內,妖獸不會攻擊,快點走罷,他自己尋死,莫要管他。”


    林理真歎了口氣,從懷裏取出一些褐色,帶著辛辣味的藥丸,分遞向麾下的一眾弟子。


    清塵接過,毫不猶豫的服下。


    幾名弟子也陸陸續續服下。


    不過清規遲疑了,看著丹丸,再看看已經被獸群淹沒的蕭業三人,突然現出凜然之色,咬牙道:“父親,蕭大人身為外人,在為蒙舍詔的百姓拚命,而我們做了什麽,引來獸潮,害死的是我們自己的百姓啊!”


    “師兄,這是你該說的話麽?”


    清塵喝斥。


    清規不理清塵,看著林理真道:“父親,連外人都能為素不相識的蒙舍詔百姓拚命,為何我們要害死自己的百姓?沒了人,南詔有什麽存在的意義?小時候您教育我們兄弟姐妹,做人要堂堂正正,您忘了嗎?”


    “放肆!”


    一名金丹長老厲喝:“若非道門要吞我蒼山宗,宗裏怎會出此下策,要怪就怪道門,蒙舍詔的百姓是他們害死的!”


    “賢侄,這也是沒有辦法啊!”


    另一個金丹長老和顏悅色道:“為了宗門的存續,不得不有人犧牲,這是大局,你就算心裏有憤懣,也要服從大局,再退一步說,大劫還有十七年,這些百姓縱然現在不死,十七年後還是要死,早死晚死有何區別?”


    “大局,大局?哈哈哈哈,犧牲別人,成全自己,這難道就是大局?”


    清規淒厲的哈哈笑道:“我不理解你們的大局,但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滿城百姓被獸群吞吃,他們中的某些人,請我吃過包子,有的姑娘朝我拋過媚眼,還有些昨天仍親切的稱呼我為少主,就衝著這些,我也不能棄蒙舍詔百姓而去,哪怕是死,也要求個心安,父親,請恕孩兒不孝,不能再侍奉您老人家了!”


    “你要做什麽?”


    林理真麵色大變。


    清規肅容道:“我若就此離去,一輩子心難安,所以孩兒去赴死!”


    “阿兄,我陪你一起去死!”


    清漪掙紮之色一閃,就站在了清規邊上。


    “我也去死!”


    清波也站了出來。


    “你……你們!”


    林理真怔怔看著一子一女與清波,想要喝斥,可是三人那堅毅的眼神又讓他說不出口,他不禁回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有熱血,也有理想,後隨著年歲漸增,肩上的擔子越來越重,熱血與理想變質成了冷漠與市儈。


    他在三人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影子。


    “罷了,罷了!”


    一瞬間,林理真突如老了十餘歲般,重重歎了口氣:“想去就去罷,趁著年輕,做你們想做的事情。”


    “父親(師伯)保重!”


    三人深施一禮,各自取出兵刃,撥腿向蕭業那裏衝去。


    “為何不攔著?”


    一名金丹不悅道。


    林理真擺了擺手,沒有說話。


    ……


    道門!


    “咦,師叔,蒼山宗居然還有人去和那姓蕭的一起死?”


    尹君文奇道。


    “嘿,傻了巴嘰的!”


    “無量天尊,哈哈哈哈~~”


    一眾金丹紛紛嘲笑。


    與之相反,尹平操與尹紀操的麵色卻難看之極。


    事到如今,要是還猜不出獸潮與蒼山宗有關,那也枉為元嬰,可是蒼山宗為何會使出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手段?


    根源還在於是他倆逼迫蒼山宗內遷啊。


    臨行前,尹文操授權便宜行事,也就是說,蒼山宗內遷並不是樓觀道,乃至於道門的意思,而是他們自作主張的行為。


    辦成了,自然是大功一件,蒼山宗擅於煉丹,還是很有價值的,內遷後,隻能依附道門,專門為道門煉丹。


    但是很明顯,事情辦砸了,激起了蒼山宗以兩敗俱傷的手段作為反擊,蒙舍詔的百萬人命,固然蒼山宗要負主要責任,與他們也脫不了幹係。


    道門自詡為名門正派,不是邪魔外道,百萬人命的事,哪裏能輕易糊弄過去?


    “這事該如何是好?”


    尹平操悄悄傳音。


    尹紀操道:“瞞,盡量把責任推給蒼山宗,是他們蓄謀以久,要以我們的頭顱祭旗,才引來獸潮,切不可把威逼蒼山宗之事泄露出去。”


    “那……他們?還有那姓蕭的?”


    尹平操看了眼跟來的一眾金丹,這些人也是知情人。


    尹紀操眉眼間閃出一抹狠厲,便傳音道:“驅之與妖**戰!”


    尹平操明白了,這不失為一個殺人滅口的好辦法,哪怕其中有他的親傳弟子,該犧牲時還是得犧牲。


    話說弟子為了師尊去死,難道不是應該的麽?


    隻是蕭業……


    尹平操遲疑道:“或許蕭業與那位有些關係,若是死在了南詔,那位會否震怒?”


    尹紀操冷笑傳音:“你我又不清楚蕭業的身份,死在獸潮之下,與我們何幹?咱們都盯著,那小子有些古怪,若是能幸免於難,不妨補一刀!”


    隨即就擺出滿臉的凜然正義之色,喝道:“諸位師侄!”


    待金丹們紛紛把目光投來,義正嚴辭道:“妖獸肆虐,我等身為玄門正宗,豈能坐視?不敢說救蒙舍詔百姓於水火,也當盡一份綿薄之力,拯救無辜百姓,現在都聽貧道號令,殺過去,與妖獸決一死戰!”


    啥?


    金丹們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剛剛還在嘲笑蕭業等人傻不拉嘰,現在自己也要去拚命了?


    尹君文忍不住道:“師叔,妖獸勢大啊,別看現在出現的最強不過金丹,但是妖獸有靈智,強的還在後麵呢,我們不如趁這機會趕緊跑吧,想必掌教也能理解。


    “是啊!”


    “師叔三思啊!”


    沒有人願意送死,更不可能為那些如螻蟻般的凡人去送死,紛紛附和。


    尹紀操心想貧道難道不想跑,問題是,你們不死,貧道跑的不安心啊!


    於是麵色一沉,大怒道:“祖師的教誨都喂狗了麽?這種時候,我道門不出頭,誰來出頭,都和貧道頂上去,誰敢後退,以叛宗論處!”


    尹平操扮紅臉,淳淳勸道:“諸位師侄,獸潮襲城,絕非小事,怕是不用多久,各派的陽神老祖就會趕來,我們隻要撐到那個時候就可以了,屆時均是有功之士,僅憑這份仁膽俠心,門派就虧待不了你,貧道第一個上!”


    說著,身化流光,向獸群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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