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老朽明白了!”


    “對呀,聽說這段日子以來,頻頻有小孩失蹤,想必是邪神幹的!”


    “我說呢,小恩小惠就沒好事!”


    鄉老們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開始編造故事。


    “好了,大家都回去罷,機會隻有一次!”


    蕭業滿意的揮了揮手。


    “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鄉老們感恩戴德的奪門而出,都顧不得向武三思請辭,他們生怕武三思再出妖娥子,隻想盡快脫身。


    “哼!”


    武三思想阻攔,已是不及,轉眼人就跑的一幹二淨,不禁哼道:“蕭大人倒是開明,共犯就這樣被放過了?”


    蕭業道:“鄉紳富戶曆來是朝廷的基石,因小過施以嚴懲,必令天下離心,想必陛下亦會示之以寬,梁王如持異議,盡可參下官一本。”


    “這……”


    武三思被懟的麵色一陣青一陣白,卻是啞口無言。


    女皇雖然殺人如麻,但在民間還是很受愛戴的,關鍵在於,殺老百姓素來慎之又慎,也不濫施民力。


    隻是從頭到尾都是蕭業在做主,放走的又是陷害他的從犯,極不甘心,於是看向了佛門諸僧,希望能站出來指責蕭業兩句。


    玄曄搖了搖頭,表示無法可想。


    是的,他還沒糊塗,修士去和官員扯官場上的事,是典型的本末倒置,再說佛門要保的不是武三思,而是武三思借來的龍氣。


    從這個角度來說,武三思的處境越艱難,就越容易被佛門控製。


    “梁王記著給大理寺發函,下官先回去了!”


    蕭業向上施了一禮。


    “本王省得!”


    武三思咬牙切齒。


    “帶著!”


    蕭業著王傑崔浩架起張開則,與眾人離去,道門也借機告辭。


    出了晉陽宮,太平公主問道:“拿下了張開則倒是一個好的開端,想必能打掉邪神的氣焰,接下來蕭郎有什麽安排?”


    不料,蕭業現出了凝重之色,苦笑道:“張開則隻是個可有可無的小人物,卻害得我們暴露了身份,之前陰山宗與那外域邪魔我都接觸過了,顯然是衝著我來,雖未動手,但以後,很多事情都要擺在明麵上了,得不償失,而在太原城裏,大打出手又極有可能把太原變成第二個汝州。


    相反,邪神與陰山宗則沒這方麵的顧忌,他們隨時可以用全城百姓來要挾我們,掀桌子對他們沒有損失。


    而且更要命的是,民心不可用,參拜通天塔有害無益,參拜邪神卻有小恩小惠,致使邪神得了民心,豈非荒謬?可這就是事實。”


    “蕭大人不是著鄉紳放流言了麽?”


    尹君文哼了聲。


    蕭業擺擺手道:“流言見效沒那麽快,陰山宗能給老百姓發米麵饅頭,朝廷能發麽?以利賄民,成何體統?”


    尹君文識趣的閉上了嘴巴,他的政治水平還不如武三思,與蕭業談政治,那是把臉湊上去找抽。


    太平公主緊蹙著秀眉,她有種有力無處使的感覺。


    道門的其餘幾人也是默不作聲,均覺得棘手之極。


    是的,打又不能打,殺又不能殺,如陷入泥潭中,一身修為無處施展,心裏弊悶異常。


    “哎~~”


    梁貞子歎了口氣道:“修行上常有入世之說,貧道總算是明白了,天下最難事,便是人事,若是能把人事處理好,世間還有何事不可為,可是人心難測,難呐!”


    蕭業點頭道:“梁道長言之有理,但是人事人事,除了人心,還有事,事因何來?因利,故而以利為本,威逼利誘,抽絲剝繭,再亂的絲團,也能找到頭緒。”


    “哦?蕭大人有了法子?”


    梁貞子饒有興致的問道。


    蕭業沉吟道:“我回頭給陛下上疏,請陛下於元日率群臣拜祭萬象神宮,以為表率,另由梁王引領太原官員士紳拜祭通天塔,好歹能起些影響,現在我們隻能等朝廷派大軍彈壓百姓,雙管齊下,一舉鏟除邪神,倘若陰山宗與外域邪魔甘冒天下之大不韙,想必佛道二門的高層必不坐視。”


    “此法倒是可行。”


    太平公主緩緩點了點頭。


    蕭業又向尹君文道:“差點忘了告訴尹道長一個好消息,史進已經死了,你的仇也報啦!”


    頓時,尹君文就和吃了蒼蠅一樣噎的慌,在他最恨的人中,蕭業隻能排第二,史進帶給他的是赤果果的羞辱,他卯足了勁要找史進報仇雪恨,可是史進死了……


    大仇無法得報,他的心結永遠解不開啊。


    倘若處理不當,恐怕今生都元嬰無望。


    “誰殺了史進?”


    太平公主問道。


    蕭業道:“公主若是見著史進要小心點,真正的史進已經被蔡恒遠殺了,現在是蔡恒遠用史進的中陰身在太原活動。”


    “哦?蕭郎見著了?”


    太平公主訝道。


    “嗯,此人有與我和解之意……”


    蕭業撿能說的道來。


    太平公主道:“蔡恒遠極不可信,蕭郎還是莫要與虎謀皮。”


    蕭業感慨道:“其實拋開蔡恒遠的品性不談,我還是有些欽佩的,論心誌之堅毅,前所未有,哪怕被佛道二門視為公敵,仍不氣餒,如陰溝裏的老鼠,窺伺一旁,一有機會就攪弄是非,換了尋常人,早就崩潰了。


    再說素心宗與花間派講究絕情棄性,而蔡先生天生便是這等人,根本不需要修煉,他根據形勢可以屢屢向我釋放善意,哪怕我打爆過他的中陰身都不介懷,恩怨隨時可放去一邊,這才是最難纏的敵手啊。”


    “是的!”


    梁貞子附和道:“蔡恒遠以中陰身活動,真身不知藏在哪裏呢,就算再把他的中陰身打爆也是沒用,他有小陰間在手,可隨時修煉一隻出來。”


    “好了,暫時蔡恒遠不會與我們為敵,當務之急,還是清剿邪神,盡快回朝!”


    蕭業擺了擺手,又道:“我們已經暴露,沒必要分開了,反是聚在一起可以集中力量,不如還是住回來?”


    “嗬~~”


    尹君文嗬的一笑,臉上寫滿了你求我啊?


    蕭業無語之極。


    “師弟莫要胡鬧!”


    太平公主也不滿的低斥了句,便道:“蕭郎所言甚是,還是聚在一起為好,回去罷。”


    ……


    回到小院,蕭業立刻寫了奏折,讓心如傳遞到女皇身邊。


    心如心意作為小叛徒,早已有負女皇聖恩,向蕭業坦承有特殊渠道可以直接和上官婉兒聯絡。


    次日,女皇的前一道旨意下來,對派軍之事絕口不提,隻允許蘇峻於並州立祀。


    “哎~~”


    蕭業不由長歎了口氣。


    並州又稱為河東道,當時府兵製還未完全崩壞,整個並州有一百多個折衝府,每府兵力一千,未必要從朝廷調軍,隻需以將軍手持軍令,即可調動折衝府的兵力。


    這些兵,或許作戰能力不行,但是嚇唬老百姓綽綽有餘。


    可是女皇連折衝府的兵力都不願調用。


    太平公主憂心忡忡道:“母後不肯派兵,或是擔心造成動蕩,並州之事,隻能靠我們自己了,好在母皇允了蘇峻前來,蕭郎打算把蘇峻安置在哪裏?”


    蕭業道:“就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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