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你的空心蘿卜屁!”穀雨啐我:“打死我都不相信桑旗會這樣對你。”


    “愛信不信。”我也不想讓他背鍋,但是事實擺在眼前。


    “你說燕窩裏有藥這點等會說,那你怎麽知道是桑旗讓於姐這麽做的?”


    “我這幾天把燕窩都倒在花園裏,早上被於姐他們發現了,她跟園丁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她說了什麽?”


    “她說,燕窩是桑旗吩咐她每天都燉給我吃的。”


    “那能說明什麽?”


    “你說說明什麽?”我抬起頭終於忍不住跟穀雨吼:“難道她明明白白地跟園丁說桑旗讓她在燕窩裏下藥?她都說了是桑旗讓她做的,還要怎麽說?”


    我吼的很大聲,然後就低下了頭去,繼續緊緊抱著雙膝。


    穀雨在沉默,過了一會聽到她跟桑旗的對話聲:“我和小瘋子隨便聊聊。”


    是桑旗來了,他是什麽時候進來的?


    他有沒有聽到我和穀雨的對話?


    所以,他是知道了我懷疑他了?


    我的臉埋在膝蓋中,我是看不到他的,卻覺得脊背上冷颼颼。


    桑旗的聲音:“穀雨,你先出去,我跟夏至說幾句話。”


    “哦。”穀雨離開了,我感覺桑旗坐在我的對麵,但我始終沒有抬頭。


    不知道為什麽,我好像沒辦法麵對他,仿佛下藥的那個人是我一樣。


    “抬起頭來。”他說。


    房裏很靜,連衣服摩擦起靜電的聲音都能聽得見。


    一聲不算命令的命令,我乖乖地抬起頭來,桑旗坐在我對麵的藤椅中,中式襯衫很配藤椅,一張年輕的臉搭配很有年代感的裝束,有一種衝撞感,讓我看著他發愣。


    我不知道他要跟我說什麽,他會提起燕窩的事情麽,他是狡辯呢,還是否認?


    我看著他,沒說話。


    “聽說你最近狀態很不好,商場方麵反饋你大白天在商場裏大吼大叫,你又出現了幻覺?”他聲音平穩,像是一個老友正在詢問我的身體狀況。


    他如果聽到了我和穀雨的談話,現在還再跟我語氣平淡地說話,那他的心真的太沉了,沉到了我看不到的底層。


    我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聲音很不自然:“是。”


    “去醫院了嗎?”


    “去了,醫生說是心理上的病。”


    “醫生怎樣治療?”


    “藥物和心理療法。”


    “效果如何?”


    “不好。”


    他問我就答,從盛嫣嫣死後,這是他跟我說話最多的一次。


    “所以,你現在還是能看到幻覺?”


    “是。”


    “我有個學心理的朋友,是這方麵的專家,不如我讓他來我們家給你做個治療,你覺得怎樣?”


    一方麵下毒,一方麵再找人醫我,這手法還真是滿迂回。


    我沒所謂,隻要那個專家不給我吃藥,治療也就是聊天或者催眠,死不了就行。


    我不熱心地哼著:“可以。”


    他點點頭:“那從明天開始,每天晚上我讓他來家裏給你治療。”


    “嗯。”


    桑旗站起身來,我依然縮在我的沙發裏沒有抬起頭來看他。


    他走了兩步,沒回頭地對我說:“夏至。”


    “嗯。”


    “盛嫣嫣的死,你不需要太內疚。”


    他聲音說的很低,幸虧房間裏很安靜,不然的話我都聽不見。


    他說的很真誠,我差點都信了呢。


    我哼笑:“你不怪我了麽,必竟我不去盛嫣嫣就不會死。”


    “有些事情看怎麽想,如果一個人某天出了車禍,能不能想撞他的那輛車今天沒從同一條路走就不會出事?也許,那輛車不撞他還是會有另外一輛車撞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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