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裏仿佛有一把電鑽,瘋狂地在我的腦袋裏麵打洞,我覺得我的腦漿子在裏麵亂飛,揪心揪肺一般的疼痛。


    桑時西靠近我,他那張完美無缺的臉在我麵前無限放大。


    他前段時間跟我說的話,每一個字都很清晰地在我腦袋裏飛舞。


    他說:我們有一個兒子叫做白糖。


    他說:我們在你十八歲的時候就相愛了,生下了白糖。


    他說:桑旗一直糾纏你,但是你不愛他,你愛我。


    他說:桑旗惱羞成怒,殺死了白糖。


    都是謊話,根本不是這樣的。


    我想起來了,桑時西對我說了一大堆的謊話,他想把我的人生變成他要想要的。


    這樣的桑時西,好陌生,和我失憶前的那個溫潤釋懷的桑時西根本不是一個人。


    不是他變了,是我看不清。


    頭好痛......


    桑時西的手掌攀上我的臉頰:“夏至,你怎麽了?怎麽不說話?你不認得我了?”


    “你是誰?”我終於憋出來幾個字。


    “我是桑時西,你老公。”


    哈,他還是在撒謊。


    我要馬上跟他對質麽,我要讓他現在就啪啪打臉麽?


    我剛張嘴,腦袋裏的電鑽就更加瘋狂地運作起來,我疼的尖叫出聲。


    一旦喊出聲了,就覺得特別的釋放和過癮,所以我喊出來就停不下來了了。


    尖聲喊叫讓我意識模糊,快要缺氧了,但對我來說卻很爽。


    我在模模糊糊中被人從房間裏抬出去,抬到了車上。


    我卻在一直叫,一直叫,一直叫。


    我回到了那個血色的黃昏,紅色的夕陽照的照在萬物之上,都是一片血乎乎的顏色。


    我聽到了槍響,腳步淩亂地跑上露台。


    露台上有兩個人,桑旗和桑時西。


    不,還有一個,我的兒子白糖。


    他小小的身體躺在血泊裏,夕陽印在他的臉上都沒辦法把他蒼白的小臉染紅。


    桑旗半跪在他身邊,手裏握著一把槍。


    而桑時西則站在另一邊,夕陽從他的身後照過來,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我隻記得他說話了,他說:我不知道桑旗怎麽會把槍給帶進來的,我不知道白糖為什麽會忽然跑上來。


    言外之意是,桑旗開槍打死了白糖,他的原意是想要了桑時西的命,但是沒想到白糖忽然跑了過來,誤傷了白糖。


    我錯愕地站在原地,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回過頭霍佳站在門口,手裏拿著一把漆黑的槍,槍口對準了我。


    我沒躲,迎著那顆子彈。


    但是穀雨卻不知道從哪裏撲出來護住了我,然後她的後背中槍,跌下了露台。


    我很清楚的記得每個人臉上的表情。


    霍佳是大仇未報的遺憾,桑時西是由驚愕轉為漠然,隻有桑旗的臉上呈現出來的是無與倫比的悲慟。


    然後我就跳下去了,追逐著穀雨背後的那朵妖冶的血色之花。


    我腦子裏的迷霧被撥開了,我全部都想起來了。


    我睜開眼睛,桑時西的臉出現在我的麵前。


    他很緊張,以至於瞳孔都放大:“夏至,你哪裏不舒服?”


    我想開口,嗓子卻啞了,說不出話來。


    桑時西說:“你一直在喊白糖的名字,小卷毛,小豬油,小奶油,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


    我,的確是全部都想起來了。


    可能,剛才我做了那個夢,就亂七八糟地喊了出來。


    看著桑時西銳利的目光,明明是全部想起來了,但是卻越看他越覺得陌生。


    我眼前的桑時西並不是我失憶前的那個桑時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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