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旗向桑先生舉起了杯子:“爸,喝酒。”


    桑先生卻沒有舉杯,目光沉鬱地看著桑旗。


    “大禹我可以全部交給你,隻要你留時西一條命。”


    對於一個父親來說這個要求已經是很低了。


    桑先生說的沒錯手心手背皆是肉,他在3桑時西的麵前保住了桑旗,現在又在桑旗的麵前要保桑時西,我理解這種老父親的左右為難。


    但是桑旗想些什麽我就不知道了,桑旗微笑著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輕輕地放下酒杯,慢條斯理的端起小酒壺給自己倒滿。


    橙黃色的液體倒入白色瓷杯裏。


    “桑時西手裏有很多人命,周子豪你還記得嗎?您的小兒子,跟白糖一樣大的年齡就死了。”


    桑先生握著酒杯的手微微地顫抖:“我知道周子豪你經常去看他,時西就借機誣陷是你做的。”


    “還有夏至的表弟,還有霍佳的父親與兄弟,如果我放過他霍佳都不會放過他的。”


    “桑旗。”桑先生握住了桑旗的手:“霍佳的事我再來慢慢解決,今天我就要你一句話,你能不能饒過桑時西?”


    桌上很安靜,桑太太坐在一邊不發出任何聲音,隻有我正在啃雞腳,桌上堆了一大堆的骨頭。


    我感覺到桑旗在看我,便抬起頭來和他的目光對視。


    他望著我許久才對桑先生說:“桑時西殺了白糖,要不要留他一條命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


    “白糖是你們的孩子也是我的孫子,我也很愛他,可是…”


    後麵的話桑先生沒有說下去,我也不知道他會說什麽。


    桑旗又一次將他杯中的酒一口氣喝完放下酒杯,這一次他沒有倒酒,隻是伸手將我拖了起來。


    “有人說白糖沒死,如果他沒死桑時西就能活,如果我的兒子死了他就一定活不成,我也希望桑時西不要這麽心狠手辣,連一個三歲的孩子都不放過。”


    說完他拖著我的手走出了亭子,蕃園的傍晚這麽安靜,連風吹過耳邊都是有聲音的。


    像是一個老者在歎息,歎這多變的世事,歎這複雜的人心。


    我不知道桑旗剛才那番話會不會傷了桑先生的心,因為饒恕真的是沒那麽容易的事。


    我們走出蕃園,上了停在外麵的車,扭頭往裏麵看。


    桑先生還坐在那亭子裏,他的背影看上去特別的蒼涼,我有點難過,失去兒子的痛苦是撕心裂肺的,我嚐過。


    而且如果讓桑先生親眼看到自己的兒子自相殘殺,那感覺又更是不同。


    我們上車之後桑旗一直沒有讓司機開車,他看著窗外看了好久好久,他不說開車司機也不敢開。


    我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才伸出手握住我的。


    然後從口袋裏掏出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對電話裏的人說:“暫時不要做了,把錢給他,人留下。”


    他掛掉了電話扔在了車後座上,我雖然不知道剛才他那通電話是打給誰的,但是內容大概都能猜得到。


    我問他:“你找人去殺桑時西?”


    “想要他的命隻能這樣,他不會讓自己坐牢的,沒多久就會出來。”


    “如果你殺了他就不知道白糖被他藏在哪兒了。”


    “夏至。”他微皺著眉頭:“就算白糖沒有死還活著,被桑時西給藏起來了,他也永遠不會告訴我們的,永遠都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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