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人忍無可忍的聲音:“你留意劑量了嗎?如果你打算一針把自己打死,我建議你先推我回房間。”


    “不會死的,我是我們醫學院的高材生,我用兔子試驗過很多次的。”


    “你是兔子麽?”


    “你稍安勿躁,我早點弄好,你也能回房間。”林羨魚向來生猛,上學那會,第一次人體解剖課,所有女孩子都吐了,隻有她衝在前方第一線。


    連眉頭都沒皺,就把針頭紮進了皮膚裏。


    剛好因為傷口太痛了,所以針紮進去竟然沒有痛感。


    她就站在床邊現場直播,他一直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這個瘦瘦的小女孩,簡直就是個野人。


    他冷冷地看著,等著她應聲倒地的場麵。


    但是,並沒有。


    她打完麻藥就開始消毒傷口,雙氧水倒在皮膚上都起泡泡,她麵不改色,完了還用針紮紮自己,喃喃自語:“麻藥怎麽還沒起效果?痛死我了。”


    夜色如水,涼意嗖嗖地從沒關嚴的窗戶縫隙中溜進來,林羨魚凍的縮了縮脖子:“你冷不冷?你的被子蠻薄的,我給你去拿床被子。哦不行,你不能離開我的視線,我脫衣服給你。”


    她開始解她的護士服,他立刻拒絕:“不需要。”


    “那不行,我得給你,別感冒了。”


    “不用。”他情緒稍微激動了一些,手指頭居然動了一下。


    林羨魚看到了:“你的手指頭能動哎,中樞神經和末梢神經息息相關,你手指頭能動你的胳膊就能動。”


    “先操心你自己吧。”他聲音涼涼的:“麻藥的效用快過了吧!”


    林羨魚這才想起她的傷口,用針紮紮果然沒有感覺了。


    她開始縫針,在學校的時候,沒少給兔子蛤蟆縫過針,但給自己縫還是開天辟地頭一遭。


    “打了麻藥的皮膚針紮上去就像是紮到了一塊爛肉。”她一邊縫一邊給他介紹自己的心得:“我們上學的時候有個學長才是一個神人,他縫針總是不過關,說縫動物的手感跟人的手感不一樣,他打籃球把頭上摔了個大口子,然後就對著鏡子自己縫。”


    怪人的眼神毫無波瀾地看著她,她縫的歪歪扭扭:“看來還是得多練幾次,縫的太不好看了,要不然拆了重新縫吧。”


    如果能扭頭,他一定會把腦袋扭到一邊。


    世界上的人,形形色色的他都見過太多了。


    如此變態的,的確少見。


    林羨魚終於縫完了,滿頭大汗。


    不過對自己的成果還算滿意:“第一次給自己縫已經算很好了。”


    “送我回房間。”他說。


    “等一下,我要把那個人留下來的針管裏的東西拿去化驗,你跟我去化驗室。”


    “林羨魚。”他很忍耐地念她的名字。


    “我得知道他的針管裏到底是什麽。”


    “跟你有關係?”


    “當然,你是我看護的病人。”


    “別忘了。”他閉上眼:“好奇心會害死貓。”


    “所以,我不是貓,我是人。”


    身體不能動的悲哀,就是腿都長在別人的身上。


    他被那個小變態給帶出了換藥室,受傷的胳膊不能用力,一隻胳膊卻有那麽大的力氣。


    他在這個療養院裏換了無數個看護,每個人都懼怕他的麵具,根本沒有人有勇氣拿下他的麵具,以為麵具下會是一張令人驚懼的麵孔。


    但是這個變態小看護來的第一天就摘下了他的麵具,並且用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來讚美他的容顏。


    他來的時候是兩個多月前,他早就忘了這裏是什麽樣子,隻知道他的頭頂的那個天花板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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