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三百七十一章


    龍小山彈完一遍。


    略作回味,便是開始彈奏第二遍。


    第一遍,隻是將腦海中記憶用琴聲演繹出來,還不算熟練,所以,發揮不出琴曲意境的十分之一,但也已經足夠動人了。


    龍小山彈奏第二遍。


    那春江夜月的意境更顯悠遠,眾人在琴聲中,如見江風習習,花草搖曳,水中倒影,層迭恍惚……


    奏完第二遍。


    琴師們都激動無比。


    “小兄弟,這又是什麽琴曲,我怎又沒聽過,如此絕世名曲,難道我廖艾如此孤陋寡聞了嗎?”


    “是啊,我也未曾聽聞如此優美琴曲,絕不遜於那《十麵埋伏》。”


    “我,練琴數十載,竟感覺自己如此無知。”


    琴師們,先後從龍小山這裏聽到了兩首絕世名曲。


    且都是他們未曾聽聞的,難怪引起如此轟動,他們這些人,對琴之熱愛,遍聞天下琴曲,要說這樣的絕世名曲,他們沒聽過,太罕見了。


    可偏偏,這是事實。


    在場,無一人聽過。


    龍小山道:“此曲為《春江花月夜》,也是我從上古琴譜中偶然得來。”


    “好曲,好曲啊,《春江花月夜》,此曲太美了,小兄弟,你能將曲譜賣我嗎?無論多少,我願傾其所有。”一個琴師目光狂熱。


    “我也要想要曲譜,小兄弟,不知道可否傳承。”


    “小兄弟,開個價吧。”


    諸多琴師,都眼巴巴望著龍小山。


    “你們說什麽呢?”溫傾城冷聲道:“這等琴曲是可用金錢衡量的嗎?”


    連竹荀也皺眉:“諸位,怕是有些過分了。”


    眾琴師聞聲,臉色發燙。


    實則他們也知道此舉有些強人所難,普通名曲,大家交流一下正常,可是這種從未現世的絕世名曲,其珍貴程度可想而知。


    便如同昨夜琴律彈奏的《廣陵散》。


    對琴師而言,這可是無價之寶,難道他們也去追問琴律要《廣陵散》的曲譜。


    龍小山淡淡一笑:“各位莫急,等會我會寫下曲譜,諸位得之,自當為推廣出去,讓這些名曲傳唱天下。”


    “什麽!”


    所有人皆震動無比,不可思議的看著龍小山:“你願意傳給我們。”


    “當然。”龍小山神色平靜。


    “龍小山。”溫傾城有些激動的抓住他的手:“你瘋了,你知道這些名曲有多麽珍稀嗎?你居然不懂得珍稀。”


    龍小山微笑道:“正因為我懂得他們的珍稀,才不能敝帚自珍,讓他們爛在我肚子裏,名曲自當流芳百世,他們也並非我所做,我隻是借花獻佛,讓諸位愛琴之人品味流傳,才是真正發揮了它們的價值。”


    諸琴師不禁肅然起敬。


    實則,剛才龍小山連奏兩首絕世名曲,他們心中是有幾分嫉妒,甚至看不起的,認為龍小山配不上這樣的名曲,因為龍小山琴技,並沒有達到大師級,隻是止於技巧居多。


    和琴律那樣真正頂級的琴師相去甚遠。


    所以琴律彈奏《廣陵散》,沒有人會覺得他不配,隻有崇敬膜拜之心。


    但是龍小山剛才一番話,讓他們慚愧不已。


    一個年紀很大琴師,起身,朝著龍小山鄭重拜下去:“小先生之情操,真是讓人敬仰,老朽剛才竟對小先生生出嫉妒之心,實在慚愧,請受老朽一拜。”


    龍小山連伸手扶住他:“老人家,言重了。”


    “是我等淺薄,竟不知小先生的高風亮節,慚愧,慚愧,請受我等一拜。”四周諸琴師,也皆跟隨著拜下去,連稱謂也跟著變了。


    溫傾城看著這一幕,目光難明,有些震驚,有些懷疑,又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這是她認識的那個龍小山嗎?


    在她心中的龍小山,是個狡猾,野心,以自我為中心的男人。


    可龍小山竟無償願意拿出,他說的那些話,竟是觸及到了她的內心,讓她心裏莫名有幾分感動,連帶著看龍小山都沒那麽可惡了。


    “諸位,大家就別互相客套了,我想再練習一下此曲。”龍小山道。


    “小先生,請便。”


    諸琴師都頗為恭敬,盡管龍小山琴技在他們眼裏不算高明,但是龍小山已經贏的他們的尊重,就憑龍小山願意無償拿出失傳的絕世名曲,便是對琴道的巨大貢獻。


    非他們可比。


    龍小山繼續彈奏著《春江花月夜》,三遍,四遍,五遍,龍小山的彈奏,漸漸完美,將《春江花月夜》的曲意表現淋漓。


    技巧上,龍小山確實越來越無可挑剔。


    足足彈奏了十幾遍。


    龍小山自認已經是能發揮出目前的極限了。


    再上去,便是要琴道突破了,縱然他是天才,也不可能短時間成就,否則如何對得起那些幾十年浸淫琴道之人。


    “依然引動不了嗎?”


    龍小山抬頭,望著琴君雕像手中的風華古琴,他已經連彈了《十麵埋伏》和《春江花月夜》兩首絕世名曲,都無法引動風華。


    看來傳聞,一點沒有誇大,此琴太難引動,數百年來都無人做到。


    龍小山緩緩吐氣。


    既然兩首不行,那就再來一首,他腦海中的曲庫,可不止是兩首,那是華夏數千年的精華薈萃。


    叮!


    龍小山撥動琴弦,第三首琴曲從他手中流淌出來,在他身旁聚集的大量琴師心神一震,雖然隻是一個起首的曲調,便是觸動了他們的心弦。


    莫非……又是一首絕世名曲要出現了。


    眾人幾乎要癲狂了。


    不可能吧。


    龍小山已經彈奏了兩首失傳的絕世名曲,縱然一人再有機緣,能得兩首應該也是罕見無比了,怎麽可能再彈奏出第三首。


    然而,琴聲淒楚,瀟瀟傳來。


    正是華夏十大名曲之一的《胡笳十八拍》,乃是傳奇才女蔡文姬所作。


    一曲淒婉的《胡笳十八拍》,似展現出離子的淒楚和浩然怨氣,全曲以淒字貫穿,彈奏完,竟是讓許多人當場痛哭流淚。


    望天城內,多是流落到此的“異類”,被主流修行界視為墮落之輩,他們許多人被家族輕視,驅逐,被修行者欺辱,踐踏。


    許多人真是有家不能回,《胡笳十八拍》便是進入了他們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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