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站在陽台上,伸出手,感受冷冽的風,確實寒風刺骨,不過倒和她的心有了重重一疊之意。


    她看了看天,應該快下雪了吧。


    方吾北收拾完,走到客廳看見獨自賞景的人兒,眼裏出現了埋怨,他立馬拿了件黑色大衣為她披上,“這麽冷,站在外麵幹嘛?”


    陳默看了看衣服,再看向方吾北,“我隻是在想,從你的視線看出的這片夜景會是什麽模樣?”


    方吾北麵帶微笑,這小腦袋瓜想的就是和別人不一樣,“不都是一樣的景,看到的不都是一樣嗎?”


    陳默笑著搖頭,“不一樣。”


    方吾北等待著陳默的下文,可良久她都沒開口,於是問道:“怎麽個不一樣?”


    陳默沒有聽到方吾北的問話,她又看向前方,陷入了沉思,她在想她和方吾北的關係是不是應該走得平淡點?或者說是她應該站到讓他包括他女朋友都覺得舒服的位子上。


    而不是方吾北不說他平衡不了他與她的關係,她就自動選擇躲避,假裝不存在。


    人都是自私的動物,換位思考下,倘若她是方晴,她也不希望自己男朋友身邊有個像她一樣的所謂朋友的生物存在。


    那麽,不靠近才是能平衡他們三人最好的關係點。


    “陳默。”


    隨著方吾北的叫聲,陳默才有了反應,“啊,什麽?”


    方吾北緊蹙眉,並且臉上雜夾著擔憂,“你怎麽了?好像有很多心事的樣子。”


    “沒事,你剛剛說什麽?”


    “我剛剛問有什麽不一樣?”


    陳默想了下,說:“哦,曾經有位調酒師跟我說飲酒反應心情。那麽,同樣的,看景反應心情,心情不一樣,看到的景色自然不一樣。”


    “是嗎?你看到的景色是什麽?”


    陳默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樓下的夜景,回答道:“寒冷的冬夜以及淒涼的人群。”


    方吾北的心很不由的被她的話弄得抽動起來,“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感覺?”


    陳默眼裏生出了不常有的黯然,這樣的眼神看的方吾北心裏惶惶不安。


    “隻是感觸罷了,沒有為什麽。”


    “看景反映心情,你心裏裝有苦悶的事。”


    陳默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淡然一笑地問:“方吾北,你不覺得我們沒在合適的位置上嗎?”


    方吾北有了不安的感覺,“為什麽這麽問?”


    “你隻要回答我的問題就好。”


    “什麽是合適的位置?”


    陳默抿了抿嘴後開口,“方吾北,我知道你不說方晴對我的存在有芥蒂,是因為你不想讓我亂想,但不說不代表沒有,既然她已經懷了你的孩子,必然你就得好好待她,而我站在讓你們都不舒服的位置上,就必須退下,退到能讓你,我,方晴都認為合適的位置上。”


    方吾北的惶惶不安愈演愈烈,“你的意思是要遠離我?”


    “不是遠離,是我們應該正視問題。”陳默很是平靜的回答,即使心裏有千萬把尖銳的刀在圍攻她,隨時都有千瘡百孔的危險。


    “我不覺得交女朋友後,就應該讓你離遠遠的,這樣對誰都不公平。”


    陳默對上方吾北不舍中含蘊著不解的眼眸,“你錯了,你女朋友介意我們這樣的關係,我們就必須站開點,這和公不公平沒有關係。”


    方吾北長長歎了一口氣,無奈之意表現到了語氣裏,“陳默,我該說你長大了,還是該說我老了?很多事情我已經不想去看不透,可是有一點我堅定,事情不管再怎麽變,時間不管再怎麽催化,你在我心裏的位置不會變。”


    陳默應該感到溫暖,她的心告訴她,它確實已經有了暖意,可是理智卻打碎了心裏的聲音,理智亢奮的告訴她,方吾北所指的位置是朋友。


    “為了對得起你心裏朋友的位置,我們就更應該理智的保持距離,因為看到你幸福才是我的初衷。”


    方吾北看著陳默的雙眼,來回晃動,他知道他的心已經有了要破損的跡象。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的聲音,響了好幾聲,方吾北依舊沒反應地看著陳默,仿佛他的時間就定格在了這刻。


    陳默沒有去叫他,而是走到門口,打開門。


    方晴見到陳默,再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臉色立馬沉了下去,“喲,沒想到你在了。”


    “你們聊,我走了。”陳默沒有回頭,用餘光看了下身後。


    “怎麽我才來你就要走啊?”


    陳默很想問,難道她想她留下不成?不過她也沒這份閑情問,直接越過方晴,走了。


    剛走下樓,陳默的情緒就有些不受控,她知道該遠的就必須的遠,即使心中有萬般不舍。


    她安慰自己,保持距離不代表不見麵,不代表他們沒有關係,他們隻是換一種方式相處而已。


    翌日。


    楊曉憐等了一個上午都沒等到鍾晟的合同,於是打電話給他。


    鍾晟看著電話上顯示的人名,躊躇了好幾秒才按下通話鍵。


    楊曉憐沒有前綴的話,直接問:“合同擬好了嗎?”


    “你不再想想?”


    楊曉憐不耐煩地重複了次,“合同擬好了嗎?”


    鍾晟轉了下辦公椅,對向窗戶的位置,看著窗外的辦公樓,始終想不通楊曉憐為什麽突然改變想法。


    電話裏出現了一分鍾的沉默,楊曉憐等著鍾晟說話,可他沒開口。


    “再不說話,我就默認你是想把合同送給李旭然。”


    鍾晟深迷眼裏閃著不定的光,“我等下傳給你。”


    掛完電話,鍾晟沉思了五分鍾後,按下內線號碼。


    陳默敲了敲鍾晟辦公室的門,“鍾總,你找我?”


    “進來。”


    陳默走到鍾晟前方,等待他發話。


    “你知不知道楊曉憐發生什麽事?”


    陳默搖搖頭,昨晚她跟楊曉憐打了幾次電話,她都沒接,所以具體的事她也不清楚。


    “你沒問?”


    “她沒給我問的機會。”


    鍾晟的不解已經在臉上寫得密不通風。


    陳默問:“她昨天有跟你說什麽嗎?”


    “她說要把s.a簽給我。”


    陳默雙眼一睜,滿是驚訝,楊曉憐竟然會把s.a簽給鍾晟?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陳默等不及出去再問,直接拿出電話打給楊曉憐。


    電話在響了五聲之後被接起。


    “為什麽會把s.a簽給very?”


    楊曉憐無奈一笑,以前都想拿到的東西,現在送出,反而都來問為什麽,“沒有為什麽,就是覺得該讓s.a成長了。”


    陳默搖頭,“你沒有說實話。”


    “你覺得怎麽樣才算實話?”


    楊曉憐冷冷的語氣讓陳默心裏一沉,她的擔心已經漫過了心頭,“你到底怎麽了?有什麽事是不能說的嗎?”


    “我真的沒事,隻是我累了,想讓s.a給到能照顧它的人手上,就這麽簡單,你別多想。”


    “好,s.a的事我不問,我隻問你的心事。”


    楊曉憐抬頭望向刷白的天空,她的心就宛如天空一樣的空白,再也回不到原始態,“陳默,你隻要清楚一件事就好,很多事情不由自己控製,但是已經發生的事情也不會影響到我們的關係,你和我還是會像以前一樣,懂嗎?”


    陳默根本想不過來楊曉憐的一席話,或者準確地說,是不知道要從哪個出發點去消化。


    “什麽事情?到底是什麽事情?”


    陳默感覺自己都快瘋了,她心裏壓了塊大石頭,壓得她都快喘不過氣,這樣難以捉摸的楊曉憐,讓她擔憂,不知所措甚至害怕。


    “真的沒事,你隻要記住就好,我掛了。”


    電話裏傳來“嘟嘟嘟”的聲音,每嘟一聲,她就跟著不安一分。


    鍾晟瞧著陳默的失魂落魄,暗自揪心,他關切地問:“怎麽了?”


    陳默眼睛裏彌漫著從心靈裏蕩漾出來的苦澀的灰,“你能告訴我,到底怎麽了嗎?給點提示也好。”


    鍾晟雖然也是一頭霧水,但看見陳默這樣,隻能先安慰,“別想了,搞不懂的事情,時間都會告訴你的。”


    陳默看向鍾晟,問道:“是嗎?人都不願意告訴我的事情,時間會告訴我?”


    “會,所以需要你耐心等待。”


    任何安慰的話,對於現在的陳默來說都是徒勞無益,“要等多久?一天?一年?還是一輩子?”


    鍾晟沒辦法回答她的問題,隻能繼續安慰,“你要把你的思緒抹平,想多了隻會徒增煩惱。”


    “說的輕巧,怎麽抹平?你以為是抹布,說平就能平嗎?”


    鍾晟沒有說話。


    陳默咬了咬牙,是她過分了,不該對一個無辜的人凶,“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對你。”


    “沒關係。”


    陳默向鍾晟點了下頭,轉身走出了辦公室。


    坐會到自己的辦公室上,心亂如麻,她的思緒亦如林中迷路的小鹿,穿梭在每個陌生的叢林中。


    回想楊曉憐說的話,發生的事情不會影響到她們的關係。


    換句話說,某件發生的事情是關於她和楊曉憐,而且這件事情對楊曉憐存在不小的打擊。


    陳默思前想後,把所有她和楊曉憐相關的事情裏裏外外的想了一遍,實在想不出有什麽事是符合以上兩個條件的。


    她胡亂地抓了抓頭,她真的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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