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沉浸在悲傷,失落,為自己覺得不值的多項情緒交織在一起的複雜裏,而方吾北同樣有著失望和對方晴狠毒的心涼。


    兩人在地上坐了一段時間,方吾北怕陳默涼著,把她扶到了沙發上。


    於是一個正坐著,一個依靠在另一人的肩膀上。


    寂靜在房間裏重重地蔓延開來,伴隨著陣陣歎氣聲,敲擊進了方吾北的心裏。他知道已經發生的事無法倒回去,已有的傷痕也無法再完好無整,但是方晴在陳默身上做的一切,他絕對會討回來。


    後半夜,陳默累了,心裏的苦抵不過睡意地襲擊,眯著眼小睡起來,可睡得很驚醒,稍微有點聲響,便能把她弄醒。


    肩上的人歎氣的聲音漸漸消失,方吾北稍微側了一下頭,瞧見陳默閉上了眼,於是扶住陳默的頭,輕輕向右挪動身子,讓整個人離開睡著的人,再彎下腰抱起陳默,往房間走去。


    輕手輕腳的為她脫下了外套,蓋上被子,然後蹲再床邊凝視住這張百看不厭的臉。


    陳默的睫毛微微煽動,閉上的眼睛珠也有左右動的痕跡,方吾北知道把她弄醒了,於是輕輕拍了拍她說:“什麽都別想了,睡吧。”


    陳默閉著眼睛點點頭,她知道要是不睡,方吾北也沒辦法睡覺。


    方吾北拉上窗簾,關上燈,輕輕地帶門,退出房間。


    門關後,陳默睜開眼睛,望著漆黑的夜裏,兩眼眼角各有一滴滾燙的淚流了下來。


    方吾北的感覺,她能理解個七八分,讓一個心機如此之重的女人留在自己身邊,而且隨時有可能奔結婚去,如果處於無知的狀況還好,而如今被掩蓋的真相揭露在眼前,並且沒有給任何消化能力的必須接受,這樣的感覺說實話,除了犯怵,再無其他。


    外麵的天色是專屬於冬天,六七點鍾的蒙蒙亮。


    生物鍾準時定到六點半,陳默從床上起來,整個人和外麵朦朦的天倒也相似,都是亮不起來。


    “噠噠噠”地踩著拖鞋走到客廳,方吾北照舊準備好早餐。


    荷包蛋,牛奶,三明治。簡單且對口味。


    “你睡覺了嗎?”後半夜的後半夜陳默都能聽到客廳裏的人翻來覆去的響聲,早上六點半某人已經準備好早餐,她真懷疑方吾北最多也就合了一下眼。


    “睡了啊。”方吾北泛著笑容,但臉上的倦意卻是時時可見。


    陳默走到方吾北麵前,踮起腳捧住他的臉,“你準備怎麽做?”


    方吾北斜著站著,並將身子往下彎了一些,淡淡地回答了兩個非常簡潔的字,“離開。”


    離開的含義很簡單,離開方晴,不需要負不屬於他的責任,隻是方晴又怎麽可能會甘心?就算方吾北想單方麵撇清關係,依方晴不甘心放手的個性,也隻能是拉拉扯扯,扯不清楚。


    陳默的眼神裏分分鍾刻滿了擔心,方吾北摸了摸她的頭,說道:“不要擔心好嗎?”


    “以後呢?以後怎麽辦?”陳默的意思是,所有的事情都化零為整,回到了原始態,沒有了她弄掉孩子的愧疚壓製,接下來她如此愛著方吾北的心該怎麽辦?


    “什麽以後?”方吾北顯然沒能理解陳默的想法。


    陳默對視著方吾北多看了一會後,收回了手,“沒什麽,我亂說的。”


    方吾北的目光焦距到陳默脖子上,被掐留下的紅色痕跡,雖然比昨天淡了點,可還是很明顯,他伸手在陳默脖子四周探了探,心疼地問:“痛嗎?”


    “還好。”


    兩人吃完早餐,陳默去上班,方吾北沒有返回錄影的地方,而是去了韓威所在的醫院。


    他知道必須要找到方晴打胎時的證據,不然方晴肯定死不承認。


    車子飛快地駛向醫院,但不幸的消息是韓威請假沒來上班。


    方吾北隻好找陳默要韓威的電話,可他的電話怎麽打都沒人接。


    將手機往副駕駛座位一丟,稍顯不耐煩地抓了抓頭。


    陳默這段時間上班都是心不在焉,工作上平平出錯,被女強人罵的是狗血淋頭,可盡管被口水淹的快不能呼吸,依舊沒有任何長進,仿佛被罵的人不是她一樣,看來被訓久了,臉皮也能跟著厚度直加。


    這麽屢教不改不為別的,隻是遲遲沒有方吾北那邊的動靜,很為他擔心。


    上班時間結束,陳默的宗旨是絕對要與女強人錯開繞路走,不然那眼神非讓她沒命不可。


    頹著身體,沒勁地走出公司,眼神外遠處一瞟,又看見韓威的白色寶馬停在離公司幾米外一個不顯眼的地方。陳默之所以能看到,不是因為視力好,是那天經過那邊的超市,剛好看到韓威的車,而這些天白色寶馬都停在那裏。


    陳默看得出,韓威雖然嘴裏對周顏欣很恨,可實際是放不下。他愛她,但又恨她當年的背叛,其實說白了,對她的恨早被時間所風化,隻是沒有一個實打實的借口說服自己已經放下那份恨,所以隻能不停地告訴自己恨她,才能控製住承認愛她的心浮出水麵。


    韓威地掙紮,痛苦,她能感同身受。


    她朝白色寶馬走了過去,站在車前,彎下腰,敲了敲車窗。


    副駕駛座位的內鎖開了,陳默拉開門坐了進去。


    “怎麽不露麵?”陳默盯著駕駛位的人看著。


    韓威避開了陳默能看穿人的眼睛說:“我剛好經過,露什麽麵?”


    這樣子的韓威真不像平時的他,陳默在他的神情裏甚至看到了小男孩做了壞事故意掩蓋地逃避,“還真巧,每天這個時候都剛好經過這裏。”


    韓威收起以往的吊兒郎當,沒有順著陳默的話說,他看見陳默脖子上淡的快看不見的勒痕,很抱歉地說:“那天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陳默摸了摸脖子,宛然一笑,“沒事,我已經沒有大礙了,隻是你那天說的是真的嗎?”


    韓威知道陳默指的是酒後說出方晴墮胎的事。那天他見到周顏欣後的失控,加上談話後積壓多年的情緒爆發,才導致把事情全說了出來,不過他完全可以當做是酒後亂說,叫他們不要當真,但是想到陳默受的苦,外加差點出喪命,他就不得不正視自己的良知。


    他對陳默很抱歉,畢竟從一開始認識她,他就把對周顏欣所有的恨意全部灌加到她的身上,可陳默卻用善良感化他,想讓他走出被困死的圈裏,還有墮胎的事,他明明可以很早說出,但是他選擇幫方晴隱藏,害陳默不得不離開。對陳默這個無辜的人,他好像做了太多不該做的事。


    他從車兜裏拿出一本病例遞給陳默。


    陳默狐疑地接過。病曆本封麵寫著方晴的資料,翻開裏麵的內容,有一些專業術語她看不太懂,但有幾個字她看得清清楚楚,“食入藥物墮胎後導致出血”。


    “這,這個是?”陳默的聲音有些不穩地抖動。


    “三年前是我開了墮胎藥給方晴,她服用後約你,讓你誤以為是你讓她流產,目的是為了讓你徹底離開方吾北,而她肚子裏的孩子不能要的原因,是因為孩子的父親是吳維。”


    “吳維?”陳默驚訝的嘴巴都呆滯了。


    “是。她為了不讓方吾北有戲拍,讓你為方吾北封殺的事,在方吾北麵前抬不起頭,去討好吳維,最後不小心懷了他的孩子。”


    陳默的詫異快到了巔峰的邊緣。方晴到底做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她處心積慮,絞盡腦汁隻是為了留住一個男人在身上,這樣的感情能算愛情嗎?


    “怎麽會這樣?”病曆本在陳默手上有了上下擺動的跡象。


    當真相擺在前麵,心卻是陣陣發慌。


    “她嫉妒方吾北對你特別,嫉妒快發狂,隻有趕走你她才會有希望。”


    “她連一個哥哥對妹妹的好都不能容忍,怎麽做一個好的女朋友?”陳默為方吾北感覺到一陣冰涼。


    “你真的認為方吾北對你隻是哥哥對妹妹的感情?”


    陳默反問:“難道不是嗎?”


    “一個男人把一個女人擺在第一位,你認為是兄妹的感情,會不會太白目,太可笑了?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好到讓人嫉妒,隻可能因為愛,你懂嗎?”


    方吾北愛她?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如果他愛她為什麽不說?如果他愛她為什麽會有其他的女人?縱使這個女人是用心機得到他,但也不能否認他接受了她,所以他們隻是因為熟到不能分開,方吾北才會對她好。


    是,肯定是這樣。


    陳默地糾結,韓威看在眼裏,對於她和方吾北的事,他沒權利幹預太多,所以他提醒道:“錯過了故事還可以再聽,可錯過了人就不可能再回來。你也愛著方吾北對不對?既然相互愛著,就得說出口,不然就隻能遺憾的祝福彼此了。”


    陳默搖頭,她不可能說出口。


    因為她已經是鍾晟的女朋友,並且方吾北也不一定愛她。


    韓威拍了拍一直不說話的陳默的肩膀,“你好好想想吧,幸福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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