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路口的糖水鋪,兩人在角落的位置坐下。


    看了眼桌上的餐牌,宣沫沫不客氣地點了一碗芝麻糊一碗綠豆沙一碗豆腐花一碗黑糯米還有一碗椰汁西米露。


    “既然是你請客,我就少點一些,不讓你太破費了吧!”


    李琪:……你是餓死鬼投胎吧?


    很快老板娘就把糖水都端上桌了。


    以往每次見麵不是罵架就是掐架。


    這還是李琪和宣沫沫認識這麽久以來,第一次同桌吃東西,心平氣和地坐下來聊天。


    然而,有宣某在,氣氛肯定是沉重不起來的。


    “哎嘛,這芝麻糊真香!不用自己付錢的東西就是特別爽!”宣沫沫拿起勺子就開炫,粉嫩的紅唇上沾了一圈黑糊糊。


    李琪都無語了,這人都二十三歲了怎麽還跟三歲小孩一樣?


    等宣沫沫炫完芝麻糊和黑糯米後,終於抬眼看向李琪,進入正題:“所以你找我來到底想說什麽?”


    李琪喝了口冰糖雪梨,潤了潤方才聲嘶力竭喊救命幾近沙啞的嗓子,垂眸麵帶肅穆道:“宣沫沫,我想回去了。”


    宣沫沫一怔,火速低下頭風卷殘雲,含糊不清道:“你趕時間可以先走,但是得先結賬啊!”


    李琪:“……我不是說這個!”


    差點噎死的宣沫沫聽見這話總算鬆了口氣,慢條斯理地扯了張紙巾擦擦嘴巴,將優雅飾演到極致。


    “把話說清楚嘛,話說半截就像拉屎拉一半強製夾斷,很惡心人的。”


    李琪:……惡心人的是你吧?


    誰家好人吃東西的時候張嘴就是屎尿屁啊?


    不跟宣沫沫這個癲婆計較,李琪回歸主題:“我們做個交易吧。”


    “說說看。”宣沫沫舀了勺豆腐花送進嘴裏,吃得津津有味,似乎壓根沒在認真聽李琪講話。


    對於她這副漫不經心的姿態李琪早已見慣不怪,直言道:“我想回到原來的世界,會將劇情結局修改為你跟祁嘯長相廝守。但是在結局到來之前,你需要負責我的衣食住行。”


    “可以啊。”宣沫沫答應得很爽快,抬眸對上李琪驚詫的眼神,繼續道:“想讓我養你,先喊聲爹來聽聽,看看誠意。”


    “宣沫沫你別太過分了!”李琪急了,她知道宣沫沫不講理,但沒想過她這麽不講理。


    張嘴閉嘴都是陰陽怪氣人身攻擊,根本無法好好溝通。


    宣沫沫:跟死對頭有什麽可講理的?


    “請問你提出的方案對我而言有任何好處嗎?”宣沫沫雖然瘋,但她不傻,條理清晰地說道:“故事能不能按照劇情走到結局,你能不能回到原來的世界,跟我有半毛錢關係?讓我出錢養你,你真是癩蛤蟆吻青蛙,長得醜玩得花。”


    李琪一噎,她倒是沒想到宣沫沫壓根不受威脅,也沒有任何能夠談判的可能性。


    確實,回不去原來的世界隻對她造成影響,對於宣沫沫而言無關痛癢。


    如果能選,李琪自然也不會厚著臉皮找宣沫沫談判,好歹當了這麽多年的死對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正常人都不會願意跟仇人合作,更別提宣沫沫這個小機靈鬼。


    但是李琪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原本徐清露完全偏離了軌道,她可以占用徐清露的身體和身份繼續留在這個世界。


    可這幾天不知怎的,徐清露似乎有了自我意識,就在前天,甚至將她逼出了這具身體了。


    飄搖在海麵上的巨輪愈發不受控,自己當然也得找好躲避暴風雨的港灣。


    盡早下船,才是最佳做法。


    在這個書中世界裏,她唯一認識的人隻有宣沫沫,如果宣沫沫不願意幫她,那麽她隻能像開初來到這裏那樣,去幹又累又髒的雜活,住醃臢潮濕的小房子。


    想到曾經的生活,李琪咬咬牙,說道:“就當是我借你的,等回到現實世界,我全部還給你。”


    “開什麽國際玩笑呢?”


    宣沫沫並不買賬,掰著手指頭開始算。


    “先不說你能不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光說這個物價就不能按原數償還。現實世界的物價大概是這裏的十倍,也就是說你若是現在借我一千塊錢,回去之後至少得還我一萬塊。”


    “你是想錢想瘋了吧?!”李琪幾乎是激動得吼出來了。


    在現實世界裏,她不過是個剛畢業回國的研究生,甚至不是什麽名牌大學畢業。


    連一份工作都沒有,家裏經濟條件也不算太好,送她出國深造幾乎是掏空了家底。


    一萬塊錢說不上多,可也不是隨隨便便拿出來的。


    宣沫沫攤攤手聳聳肩,一副無所屌謂的樣子,“隨便你,不借的話,就憑自己的努力養活自己吧。我這裏正好還缺人,看在咱倆鬥死鬥活好幾年的交情上,勉強可以給你個清潔工的崗位。”


    李琪氣得捏緊了拳頭,渾身發抖,“清潔工?你這擺明是在羞辱我吧?我好歹是個研究生!”


    宣沫沫哐哐炫完了最後一碗綠豆沙,揉了揉漲漲的肚子,像個大爺一樣癱在木椅子上,輕蔑地睨過去:“學曆雖高卻沒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技能,碩士沒能讓你成為人才,卻讓你成為了脫不下長衫的孔乙己。”


    文縐縐的一番話再度讓李琪陷入了沉思。


    脫不下長衫的孔乙己嗎?


    可是家裏人用將近三十萬才為她穿上的長衫,她又怎麽能說脫下就脫下呢?


    壓抑在李琪心裏許久無處宣泄的情緒終於在頃刻間爆發,淚水沾濕她的臉頰,聲音中夾雜著抽泣。


    “你懂什麽?”


    她一巴掌拍在桌上,看向宣沫沫的眼神裏是羨慕和不甘。


    “你出生在豪門家庭,從小衣食無憂,想學什麽想做什麽家裏永遠有充足的資金支持。你這種備受寵愛長大的人,怎麽會理解普通人的壓力?”


    宣沫沫輕抿著唇,良久沒有說話,任由李琪發泄情緒。


    當然,她也沒將李琪的那些壓力放在心上。


    放下助人情節,尊重他人命運。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李琪就算壓力再大,過得再淒慘,也不能成為她詆毀他人名聲的理由。


    更別提宣沫沫本身就是那個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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