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琛轉頭看向門邊,秦始皇呆呆的站在門口,他極少露出的傷心之情,上一次,應該還是呂不韋死的時候,偷偷這個人,雖不是他父親,卻有培育之恩。


    而王翦,更不一樣了,他如同長輩一樣陪了他幾十年,毫無怨言,而且不會要他的權力,呂不韋是真的想把他當傀儡。


    “上將軍啊。”秦始皇仰天抽泣。


    “陛下,上將軍已經歸天了,我們要做的隻能好好安葬他了。”趙琛傷心道。


    趙琛緩緩的站起來,走到門口,和秦始皇一起出門。


    外邊的王氏家眷每個人都哭哭啼啼的。


    王賁說道:“我父親,他是不是?”


    “上將軍,歸天了。”


    “父親。”王賁一聲悲怯的吼叫。


    他立馬跑了進去,伏臥而泣。


    王府外,百官齊聚,恭恭敬敬的在門口。


    管家把他們放了進來。


    在王府的後花園內。


    “臣等,參見陛下。”


    李斯帶頭叩道。


    “起來吧,你們都知道了?”秦始皇問道。


    “陛下,都知道了,上將軍,還能救嗎?”李斯問道


    “上將軍,已經走了。”


    聽到這個消息,所有人都作悲痛狀。


    “上將軍啊。”


    “上將軍,大秦離不開你啊。”


    他們都還是沒怎麽稱呼王翦的封侯的號,仿佛上將軍,已經成為了他的一個象征。


    “都別哭了,起來吧,上將軍已經不在了,朕,不是很想說話。”秦始皇說道。


    “陛下,上將軍,走了,但是他的葬禮?”李斯問道。


    “上將軍以國葬禮之,全國一個月內不得有任何喜樂之事,為上將軍,守靈。”


    國葬,是整個秦朝最高級別的葬禮,隻有皇族才有可能有,還是地位比較高的皇族。


    “是,陛下。”


    眾臣都未持反對意見,因為王翦,他當得起,他是唯一一個徹侯,是滅六國的最大功勳,他的地位獨一無二,就算是皇族之人也未有一人能與之相比。


    趙琛永遠記得這一天,整個鹹陽城都陷入了沉寂,似乎是整個大秦。


    每條街道上都掛了白布,白條,沒有一個人在嘻嘻哈哈,都在沉痛哀悼。


    “大秦,上將軍,走了。”


    “他走了。”


    “大秦的戰神,不在了。”


    大街小巷都在沉痛。


    “父親,是誰去世了嗎,大家都很傷心啊。”一個小孩子瞪著一雙大眼睛問他的父親。


    “是啊,一個對我們極其重要的人走了,沒有他,就沒有我們如今的太平日子,他是我們的保護神,記住孩子,他是大秦上將軍,武成侯,王翦。”


    同樣的情況在不同的地方發生著,王翦用他的能力,還有人格魅力,征服了每一個人。


    身為人臣,他是完美的,君王信任,百姓愛戴。


    身為將領,他也是完美的,從無敗績,敵人讚歎,士兵信服。


    他的棺材在鹹陽宮廣場的最中間,宮中的旗幟完全被換成了黑白旗,王賁獨自跪在棺木之前,還在哭泣,現在家裏王翦的直係就他一人,王離還在抵抗匈奴。


    文武百官,分站兩排,都低著頭,表示最沉痛的哀悼。


    秦始皇緩緩走下階梯,對著王賁道:“王賁,時辰差不多了,上將軍該啟程,入土為安了。”


    王賁說道:“臣知道,臣要親自抬棺而走。”


    剛要抬棺而起時。


    “等等。”


    趙琛阻止道。


    “趙大人,為何阻我抬棺。”王賁問道。


    “別誤會,王將軍,我也隻想盡晚輩之誼,與王將軍共抬棺,上將軍在世時,教我良多,從我出生以來,就未有父愛,而上將軍,給了我這種感覺,執晚輩之禮,送送上將軍,怎麽都是應該的。”


    “原來是這樣,多謝趙大人了。”


    “好,上將軍有你們這樣的晚輩,心安呐,扶蘇,共抬此棺。”秦始皇喊道。


    “是。”


    扶蘇答道。


    “陛下,使不得啊,公子的身份,這使不得啊。”王賁急忙道。


    “陛下,不行啊,公子是公子啊,也是皇室血脈,這算是君在臣下了啊,這,這不合禮啊。”


    淳於越阻止道。


    李斯瞟了一眼淳於越,這人是真傻還是假傻,說這話,君,君隻有眼前這位,扶蘇現在算哪門子君。


    秦始皇盯了他一眼,不寒而栗道:“扶蘇都答應了,這也是朕的命令,朕是君,朕不抬,但是朕的兒子可以代朕抬,上將軍是朕的長輩,有何抬不得的,扶蘇,抬。”


    淳於越被嚇著了,他明白了,再多說一句話,自己可能就完了。


    秦始皇的意思也很明白了,他才是君,君的兒子可以代君,但是不是君。


    一個很久沒有在朝上出現,卻又很熟悉的人說話:“陛下,臣,也要抬。”


    “哦,李信,你也要抬?”


    “沒錯,昔日,因為我的自傲,伐楚大敗,是上將軍為我善後,是上將軍又一次給了我機會,上將軍,對信,有大恩。”李信哭著道。


    “好,你來。”


    王翦之棺,抬棺的可能是史上最豪華的陣容了。


    王賁就不說了,就是他兒子,廷尉,名將趙琛,公子扶蘇,還有也算名將的李信。


    棺木緩緩抬起,有名的隻有四個人,一共十幾個抬,前邊人撒著白色的紙錢開路。


    “嗚嗚嗚。”


    “上將軍,好走。”


    “上將軍,好走啊。”


    一路上都是這樣的哭泣聲,都在為王翦送行。


    連他們都在撒著紙錢。


    有些人家裏邊,已經豎了王翦的神像,以保平安。


    王翦的墓,早就修好了,在頻陽,這是他的老家。


    王氏族人都在頻陽等著,這等於是他們的族長去世了。


    王翦的墓不大,隻有一個主墓室,他生前就曾說過,他的墓不要太大了,太大,勞民傷財的,簡簡單單的就好了。


    但是秦始皇為了突出他滅六國的功績,在他墓穴的周圍修了六個衣冠塚,放下不少六國的服飾和書籍。


    他的意思是,六國的人都臣服在了王翦的腳下,六國的王都不如我大秦的上將軍。


    墓穴外邊,隻有一個大碑,上邊寫著大秦上將軍王翦之墓。


    “上將軍,一路走好。”秦始皇喊道。


    “上將軍,一路走好。”


    其他人都應聲而喊。


    秦始皇看著眼前的王翦墓,心裏不禁在想:人這一生,活得再久也過不了百年,大秦曆代君王也隻有昭王活了七十四歲,上將軍王翦也剛摸到了九十,這是自己知道活得最久的人了。


    難道朕也要匆匆這麽幾十年就結束了嗎?


    他不願意離開,他不願意放開自己的權力,他想一直統治這個帝國,他自己也想萬世不休,所以,他至今為止立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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